十一月五日
小丁爬起来,高兴地看到炉火没熄,做饭吃了,出门坐车,去参加小痕的婚礼。
小丁跟他们坐车到饭店,进了一个大厅,小丁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大家在唱卡拉OK,一群年青人涌进来,领头小郁,他看见小丁,径直走来和他握手,依然是那样真诚地望着他,只淡淡说一句:“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小丁微笑,一时也没什么可说,小郁已经走过去了,(后来听说,他也到南方去了)吃过饭,小丁帮忙收拾一阵,找着机会,独自走了。
小丁回到小屋,想写点东西,也写不出来,只好就那么呆着。
一直呆到天黑,煤火也熄了,这样下去怎么办呢?焦心如焚,爬上床睡,黑暗中一只老鼠爬上横梁,他拉亮电灯,那只老鼠退回去,拉熄电灯,老鼠又来,如此反复,渐渐睡去。
十一月七日
门外的风,恍然一下吹进,真令他觉得透骨地寒,小丁一出门,就看见高大的群山,山上树木重叠,高压电缆银光闪闪。
他提上桶打水,在河边接完水回来,洗脸漱口。
在六岗,一栋新高楼开业了,花团锦簇,一派喜庆,漂亮的礼仪小姐,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前,与她们相对的,桥头却站了一位乞丐,痴立不动。
桥下浅水流波,细碎白光,小丁向城市深处走,走到后山水库大坝,一湾静静湖水,秋寒中纹丝不动。他想起那时来这里游泳,仿佛已过去很久,小丁静静地站一会儿,便离开了。
桥上,一个穿暗红西服,戴眼镜的年轻女子低头匆匆,正朝这边走来,他认出这人是谁,迎上去:“小冰。”
“嗳,小丁,你回来了?”
小冰语声清脆,微笑依然,自然而又平淡的忧伤,统率在她脸上。小丁也只是微笑,她的头发梳起髻,看上去有点老气,人更细更瘦,也更象老师了。
两人互相把对方望着,冰冰始终那样笑着。
“好,我走了。”
“再见。”
“你上哪儿去了?宋师傅在找你。”
“找我?”
傍晚他回到新单身宿舍,小无气势汹汹告诉他这一条,小丁有点弄不明白:“他找我有什么事呢?”
“找你有什么事,你说他找你会有什么事?人家关心你,你自己什么也不想,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小丁脸色微红,一时不好作答。
“算了算了,不说你了,自己爱做做去,我管什么闲事。”
“谢谢你的关心,我心中确实没有什么打算,只是个亡命徒。”
“你根本就不该回来,现在你回来了,什么打算也没有,你这不是在连累我们吗?不关心你也不好。”
“告诉你吧,我也出去打过工,在SH做了三个月。我同学在那儿办了一家电脑公司,我不象你,我是请了病假的,所以公司倒闭后我又回来了,照常上班,一点事没有。当初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那么草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那你为什么要走呢?干得不是挺好的吗?”
“你现在后悔吗?”
“不,我从来就没后悔过。现在虽然弄得没有着落,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步,有些事情我是不做的,比如回厂里,我不愿意。”
“厂里也不会要你,你究竟下决心了没有?”
小丁一愣,心跳起来。
下什么决心?
“宋师傅找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