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斗笠好笑的看着霍倚天。”
“杀人,是你活在这个沙漠,最大的乐趣吧?”想想斗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霍倚天突然对他同情起来,白骨们身陷绝境,被迫来此,好歹心里还有一个传说支撑,那斗笠呢?
“你又错了,杀了你们,我并不感到快乐,相反会很伤心。”斗笠边说边站起来。
霍倚天震惊的看着斗笠的双腿,膝盖以下的裤管,空空如也。
斗笠移到门口,又坐下来,“其实一开始你就可以喝到水,不过不是那里的水,而是屋里的。”
霍倚天低下头,想象着在烈日中蹒跚的过客,来到这里,看到斗笠,不去搭理,直接进了屋,倒出罐子里的水来喝,然后躺在那块板上,枕着竹编枕头,望着外面的树、水滩,还有斗笠……惬意的睡个好觉……
“哈哈哈……”霍倚天笑了,笑得很甜,眯着眼睛,“你骗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斗笠有趣的看着霍倚天,那是老猎手看着到手的猎物挣扎不服的表情。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没有目的,我只有规矩——我不允许有人在水滩里饮水。你可以不理我,但不可以碰这水滩里的水,除非你能杀了我。”斗笠扬头看看天,目光又落在霍倚天脸上。
“目的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要人碰这水滩里的水?”
“因为这水滩是沙漠行人的希望,不容破坏,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碰它。”
霍倚天狠狠地瞪着斗笠:“你见死不救,一样卑鄙。”
“不错,见死不救是卑鄙,但我并没有见死要救的规矩,所以那些人都该死!”斗笠依然很平静,“只要符合我的规矩,来的人都可以活着好好地走出去。但可惜,你们都是些不懂规矩的人。”
霍倚天吃力的慢慢站起来,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江湖,还……还口口声声说你的规矩!”
斗笠不说话。
“你根本就是个杀人狂,卑鄙的怪胎!”霍倚天摇摇欲坠,破口大骂,“你根本都不是江湖中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斗笠手中的匕首突然冲进霍倚天的身体……
霍倚天颓然倒地,失去发泄目标后的无奈和绝望,暂时掩盖了刺骨的疼痛……
沙漠中的日落如同早上的日出,一样的亮光,一样的炙热,只从远远的胭脂判定,太阳要落山了,要回家了,可惜霍倚天,已经无家可回,无路可退!
斗笠将方才的不速之客拖到沙洼,一夜之后,风沙会帮他掩埋好这具尸首。没有墓,没有碑,只有无边的黄沙,荒芜的寂寞。
斗笠重新坐在树下,拾起霍倚天之前奉上的那柄如意,看了看,随手扔进沙里,进屋替霍倚天止住血,淡淡开口道,“小伙子,你错了!我是江湖中人,江湖的规矩很多,有的规矩很多人遵守,而我这里的规矩,只我一人遵守罢了。至于定规矩的人怎么样,规矩的好与坏,你们又会那么在意吗?有人就有江湖,沙漠也是江湖!所以我是江湖中人。”看着霍倚天眼里的疑惑,斗笠摘下头上的斗笠,白须飘飘,朗声笑道,“小伙子,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富丽堂皇的胡姬楼鼓乐震天,黯淡销魂的灯光下,十几个身穿秀纱,身材曼妙的女子披散着长发,赤着雪白的天足。有的斜倚在恩客身边,轻挑慢拈,拨弄管弦;有的手托香腮,浅吟低唱;有的正随着歌声,婀娜起舞。满室轻纱飞扬,春光无限。
屋子正中摆着一尊紫金镂空雕花宝鼎,来自异域的香料悄无声息,细幽的香雾一缕一缕地飘出来,氤氲全室。沐浴其中,令人神思飘渺,醺然欲醉。围着宝鼎的美貌舞姬正翩翩作舞,轻纱掩面,环佩叮当,一圈一圈地做着胡旋舞,翻飞如蝶,幻彩若梦。
一位白衣公子正以箸击盏,和着鼓乐伴奏,身旁分别侍坐着两个西域舞姬,巧笑着为他斟酒,“沈公子,再来一杯啊,朝华姐姐马上就下来了。”任凭这个叫美惠的丫头巧舌如簧,沈园丝毫不上当,他很清楚美惠打什么算盘,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人间盛景,醇酒美人。
也许是因为酒的原因,他的眼神显得哀戚游离,若有所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那是世间最绝美的风景,纵然曹子建见到洛神,那份深至灵魂的震动与惊艳也绝不会及上此刻的自己。
一曲终了,沈园拍手大笑:“好!朝华,不愧是胡姬馆的花魁,名不虚传!”
朝华羞涩地略一施礼,拉下脸上的面纱,巧笑嫣然,温柔婉约:“多谢沈公子!”声音柔中带涩,略微带点东洋调子,别有一种妩媚的味道。
语毕,朝华轻车熟路地走进沈园,端起案上的酒杯,递到面前:“沈公子,朝华敬您!”沈园早已面有醉色,笑语暧昧地就着她的玉手,一饮而尽。
房门忽然“哗啦”一声被人踹开,一道白光直刺而入,一柄宝剑闪着寒光,如离弦疾箭,势不可当的直朝沈园飞来。沈园临危未乱,擎着酒杯反手一转,剑刃直插入杯底,砰然而碎。旋即往后一仰,一手揽过身旁受惊的朝华,一手高高挑起酒壶,继续倒酒,满脸张狂的笑道:“这位公子,春宵一刻,千金不换,何必扰人好梦?”
蒙面人听出了沈园话中的弦外之音,彷佛受了奇耻大辱,忍无可忍,即要发作,又觉不妥,冲着殿中的舞姬大声叱道:“都给我滚出去!”早已惊作一团的姑娘们如蒙大赦,哗啦啦匆匆离去,只剩下一个扑过来挡在朝华胸前。
沈园伸手将正欲离开的朝华拉在怀中,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她雪白的面颊,拿过酒杯高高举着:“这位兄台,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请示下,无事请离开!本公子花了万两黄金包这位姑娘一个月,才过了三个晚上风流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