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姑娘请讲。”
“能不能帮幽夜找一个擅长针灸的大夫,我怀疑,他的失忆是因为脑部局部充血压迫神经所致,如果配合化瘀之药内服再加针灸,应该很快便会见效。”
凤雨卿惊讶道:“莫非洛儿姑娘也擅长医术?”
“这个……”洛儿微微含笑:“只是略知一二。”
凤雨卿细细地打量着她,并且被她脸上所展现的自信与不一般的洒脱气质深受好奇。
应该说,从她刚才第一眼见到蝶洛儿的时候,她已经为之吸引。原以为传闻中的洛儿应该是一个千娇百媚、妖娆多姿的艳女,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大方得体、冰雪聪明,谈吐间潇洒淡然地如同邻家姐妹。
都说人心不可测,何况她是令全江湖横眉怒指的蝶宫圣女。但是她同样是个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凤雨卿从洛儿的眼中读出了她的自信,还有她对幽夜的关心,于是捏住杯柄的三指不由得紧了紧,忍不住问道:“洛儿姑娘是蝶宫的圣女,那么幽夜的身份是?”
洛儿微微挑眉,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凤雨卿心虚,脸颊稍稍泛起了红晕。
她的心思怎会逃得过洛儿的眼睛,她与幽夜素不相识,却愿意为他做这么多牺牲,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却是如此悬殊,这一切,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可是,她的父亲,甚至是整个江湖,能允许她有这种感情流露吗?结果明确得很,绝对不行,就像凤离。
想起凤离,洛儿的双眉不由得皱了皱。她没有恋爱的经历,却是从来没有见到现实生活中有那种惊天动地至死不渝的感人爱情,现代社会没有,那么在讲究身份与阶级的古代,那种美好的爱情更是不切实际,所以自己才会狠心对凤离冷言冷语,毕竟,他们才初相识,如果她表现得冷酷一些,相信凤离也不至于会情思难断。可是对于凤雨卿呢?她对幽夜,又是到了何种程度?幽夜对她,有没有存在些什么呢?她也很想成全一对佳侣,可是就算她有心,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个社会还会不会容得下他们?他们这样又会不会幸福?
洛儿扬头看着幽夜,发现幽夜至始至终沉默着,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她别过头,想了想,回道:“他是我的右翼使,按照蝶宫的规矩,他必须守护我一辈子。”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告诉凤雨卿幽夜的真实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凤雨卿的反应。
她这么为幽夜考虑,是出于把幽夜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般,为他细细斟酌。而对于凤离,她只以为是自己不想让他陷入情义两难的尴尬境地。直到后来不得不远嫁北秦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若自己对凤离没有情,以她向来淡漠的个性,又怎会如此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
爱情,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就像一颗隐形的种子,当人们发现它已经生根发芽时,却怎么都无法确切地知道,这颗种子,究竟是何时悄然地潜伏进了内心深处。
凤雨卿其实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在听到洛儿亲自说出了那句话的时候,她还是狠狠地伤了一番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洛儿继续交谈下去的,她的脑海里,早已飘进了若即若离的烟雾,让她如同置身在汪洋中无力地漂泊。她只知道在目送洛儿和幽夜离开的时候,她殷切地喊了一下他,他回眸,目光中却不再有昔日的柔情,仅有一丝惜别。
泪,在他们身影消失的时候无声淌下,一直流进了心里。
别院中,洛儿与幽夜对面盘腿而坐,双掌互对,尝试着将自己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真气从他的双掌往上身游走,可就在到达百会穴时嘎然受阻,幽夜经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洛儿急忙收回,去过一块毛巾帮他擦去血迹,动容道:“幽夜,你放心,凤姑娘已经答应找人帮你针灸,相信我,你会恢复记忆的。”
幽夜捂住头部,其内的疼痛让他紧紧地咬住牙关。自从洛儿道明了他的身份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样的沉默让洛儿颇为担心,她害怕就算让他恢复了记忆,他也有可能不会再成为以前那个生气勃勃的阳光少年。
“幽夜,”她站到他的身后,心疼地为他揉着太阳穴:“我真的不希望你是什么右翼使,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世界之大,以你的身手与聪明,绝对不会输于武林中的一般侠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清遥能够脱离蝶宫,为自己好好地活着。”
“幽夜,你还记得吗?你为我种下了漫天的小雏菊,就是为了讨我的欢喜。我那时候心里对你有气,总是喜欢和你作对,可是你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幽夜,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和清遥就是我的亲人,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幽夜,我知道你喜欢蝶洛儿,但是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蝶洛儿,现在的我一定让你很失望。所以,是我亏欠了你,凤姑娘人很好,玉洁冰清,又善解人意,可是,她偏偏是落霞山庄的小姐……”
突然,她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中。
她一惊,他缓缓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