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
仿佛一根刺狠狠地戳上了心头,在听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的睫毛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没错,他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他的潜意识里却有那么一种感觉,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他需要保护一个人,保护那个拥有他记忆中朦胧身影的女子。而她,居然能够知道他的思绪!那这个女子会是她吗?
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子。长长的发丝没有绾起,散漫地如水般倾泻下来,额际垂下的碎发遮住了她眼角深深的悲怅,不,除了悲怅,还有愤怒。
是,她是愤怒的。她恨星宿门的人将他伤成这个样子,恨她一时失误让莫颜有机逃跑,更恨他们是因为替自己背负着这个仇恨而负伤失散。
她也曾想过,为了这个仇恨,他们三人很有可能因此而付出生命。生命,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中,就如草芥般不值得一提。可是她不甘心,她要好好地活着,因为没有谁会比她更深刻地体会到能活下来的感受。而且不止是她,幽夜和清遥,她都要他们好好地活着。
看着他在努力回忆的神情,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幽夜,别担心,失忆也可能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尽快找到清遥,我们三个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此刻,凤雨卿已经在冷青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看着洛儿握住幽夜的双手,她的五指紧紧地扶住了门框,视线牢牢地盯住幽夜的脸,仿佛他的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她,这是在吃醋吗?可是她又什么资格,那个如画般清丽的女子,本来就是他的心上人啊,明明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对她的关心,或许就是源于对那个女子挥之不去的记忆而已。
想到这,她那惨白的脸挤出了一丝大家闺秀的微笑,发出令谁听了都会心生爱怜的声音:“这位就是洛儿姑娘么?”
洛儿闻声回头,在看到凤雨卿后,她不禁微微一怔。
其实凤雨卿也是个标准的美人痞子,可是现在的她就如暴风雨中的细柳般柔弱,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就连原本最喜欢描画的双眉都已经暗淡无光,瘦削的身躯在白衫的包裹下尚有空洞的余地,她依偎在冷青身边,勉强支撑起一抹笑容,却也是心酸得叫人不忍。
洛儿忽然想起在紫竹林小屋中凤离说起妹妹时脸上流露出的宠溺之色,他说妹妹自小多病,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所谓的病,居然会有这么严重。
“你,就是凤雨卿?”她简直不敢确信。
“是,”凤雨卿含笑点了点头,又失神地看了幽夜一眼,说道:“洛儿姑娘可愿进屋小坐?”
新煮的绿茗温过三遍,倒向刚刚烫过的银丝盏,水波柔婉地一转,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飘散开来。
洛儿与凤雨卿面对面坐着,幽夜则是站在一边,和夜冥一起挨着洛儿。持剑的男子均已退下,诺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寂静得可以听见茶水在杯中晃动的声音,夜冥百无聊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洛儿隐隐看出了凤雨卿眼中的落寞,余光瞄了幽夜一眼,对着凤雨卿说道:“当日若不是凤姑娘出手相救,幽夜必定落入星宿门之手,洛儿代幽夜谢过凤姑娘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凤雨卿淡淡一笑,一如壶中飘在水面上的几株青叶:“洛儿姑娘也曾救过我哥哥,说来,我们倒是挺有缘的。我早已听说洛儿姑娘英姿不凡,武艺超群,胆色过人,今日得见,果然是比传闻中更为出色。”
洛儿不由得苦笑:“传言总是爱把一个人或一件事夸大许多,更何况,我相信别人最感兴趣的还是我的身份而已。”
凤雨卿面露尴尬之色,低声道:“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洛儿坦然一笑:“凤姑娘若是有那个意思,也不会邀请我进你的小屋茗茶了,由此可见,姑娘也是个胸襟宽广、不拘小节之人,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顺便也是想了解一下幽夜的病情。”
“原来他叫幽夜。”凤雨卿一双含情的眸子移向幽夜的脸,却见幽夜始终望着洛儿沉思,心里别是一番滋味,回过头说道:“他初次醒来时还是好好地,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后来……”
她的脸上满是歉意,冷青接话冷冷道:“要怪只能怪他咎由自取,我家小姐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却不知好歹出言不逊!是我看不下去,所以就教训了他一下,结果他被我打晕,撞在了墙上,再次醒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洛儿姑娘是来兴师问罪的?”
“青儿!”凤雨卿嗔怒道:“不得无礼。”
洛儿眼中一亮,问道:“那可是头部撞墙?”
“好像是。”
“这么说,他并非是因内伤所致的。”洛儿喜出望外,看着幽夜说道:“也许,失忆只是脑震荡的表现而已,请问凤姑娘有没有为他进行脑部检查?”
“脑震荡?”凤雨卿微微一愣:“请恕雨卿才疏学浅,大夫也检查过了,他的脑部并没有破损之处。”
“脑震荡是指头部受外力打击后而引起短暂的脑功能障碍,而不是指的脑外皮肉伤。”洛儿继续道:“我有个不情不请,不知凤姑娘愿不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