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的心宛如刀割般生疼,是真的,她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她多么想扑向他的怀抱,撒娇地告诉他,她真的愿意和他这样逍遥快活一辈子。可是,她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大禹,去那个男人的身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他会不会伤心欲绝?双生玉,传说中的双生玉,如果她变得满头白发,面容枯老,而他依旧是翩翩少侠,他还会认得她吗?他还会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去天山吗?也许他会因为自己的誓言继续守护着她,可是她能忍心吗?一个将要枯死的身躯,如何配得上他?
她的心犹如泣血,却强挤出笑容,低声道:“谁说我同意嫁给你了?”
凤离猝然吻上了她的脸颊,轻柔道:“你的眼神已经同意了。”
洛儿的身体微微一颤,一抹沁凉挂上了她的脖颈,瞬间,那股沁凉与自己的体温融合,是凤离将一块双生玉为她佩戴了起来。
他在她耳边喃喃道:“洛儿,你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宝物,一辈子,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她快要哭了出来,紧紧地咬住下唇,喃喃道:“好,可是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件事,不然,我是不可以出阁的。”
凤离陡然直立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郑重道:“好,就算是一万件,我也会去做。”
洛儿凝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听着,我曾经许下过誓言,想要迎娶我的人,必须为我找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在凤凰山的寒冰洞里,是一幅画,可是它的藏匿处很隐秘,或许一年半载你都找不到,你可愿意尝试?”
“如果这就是你对我的考验,我愿意去做。”
“就如我以前告诉过你的,我的来历很神秘,那幅画代表了我的生命,在你决定去找它时,你的身上就被下了符咒。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告诉你,从你出发后便不能再见我,除非你找到了那幅画,并将它带来给我,不然,我的生命会随着那幅画而永远消失。”
话落,凤离的脸色逐渐沉重。
“这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如果我找不到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
“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宿命。”
“洛儿……”
“凤离,我没有骗你,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如果找不到那幅画,我随时都可能消失。”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凤离的神色滞了滞,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来自异时空,是那幅画将我的灵魂附在了蝶洛儿的身上。凤离,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过,只有你,因为我爱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的一切,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如果找不到那幅画,我便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游魂。万一哪天,我的灵魂再度离开,与你彻底隔绝了,我会生不如死……”
凤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直直地望向她的双眸,沉沉道:“我相信你。洛儿,等着我,我一定尽快找到它,然后风风光光地来迎娶你。”
洛儿一头埋进他的胸膛,泪水肆意流下。
对不起,凤离,其实我并不在乎那幅画,我在乎的,是你不能面对我的离去;我在乎的,是我无法忍心在你面前离开;我在乎的,是我可能再也回不到你身边;我在乎的,是要将我最美的样子留在你的脑海。
清遥和幽夜,还有夜冥,已经被我支回了蝶宫,明天我就要启程,即使他们回来后得知我离去的消息,他们也追不上了。凤离,谢谢你,在我离开之前,你能够回来看我,给我快乐的一天。对不起,请原谅我,如果老天能够再给我一次奇迹,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知是谁在朗朗晴空下吟唱这这千古的恋曲,歌声穿透了风的屏障,丝丝悠悠地飘进人的心里。
这一天,暖阳普照,洛儿一身华贵的宫装,在太后的相伴下,缓缓地走下那长长的宫阶。
大朵的镶金牡丹点缀着奢华的红纱,高绾的发髻上插着耀眼的坠饰,薄施粉黛,犹如盛开的琼花,晶亮的眸子隐去了俗世的繁华,雍容庄严的体态令两旁的文武百官纷纷肃然起敬,可是她的脑中,却只有茫茫白雪,一片空白。
暖冬的风抚过垂下的几缕发丝,太后的眼角噙着泪水,抬起手依依不舍地为洛儿整理好鬓发,一夜未眠的眼眶红红的,那目光中饱含了太多的纠葛。
完全没有出嫁的喜悦,有的只是苦涩、悲凉。
“孩子,答应母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母后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太后紧紧抓住她的手,胸前红色的流苏在风中起舞。
“母后请放心,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大禹的国土之上。”
“傻孩子,不许说这个字。”太后泣声道:“母后会天天为你祈祷,如果中途有什么意外,就想办法回来知道吗?一定要回来。小敏,一定要照顾好公主。”
“太后请放心,小敏会以自己的性命保护公主。”小敏哽咽道。
“母后,我要走了。”洛儿沉沉道,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坚强,她一定能回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