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已经端坐了起来,太后亲自拿起梳子将那披散的头发绾了一个髻,收起了涓涓黑白相间的细流,戴上繁琐的贴花掩盖,在那苍白的脸上粉黛三分,嫣然一笑,宛如春桃般细腻红润。
雕花门轻轻推开,冬日的阳光如温柔的薄纱倾泻了进来,照在了洛儿的衣摆上,她顺着那股暖意抬起头。
俊朗轻灵的脸庞上,还挂着风尘仆仆的影子,可是眉目之中,更多的是与她眼神的痴缠。在之前,他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忐忑地期待着并不是这样,现在,娇美的人儿完好无损地映入自己的眼帘,魂萦梦绕的面容微微带笑,暖了冬日的寒冰,更是让他心中的石头安稳地放了下来。
“洛……”脱口而出后才看到太后正站在旁边,凤离急忙单膝下跪,恭敬道:“凤离拜见太后、长公主,太后、长公主金安。”
“免了吧,离儿,你好好陪陪洛儿,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太后深深地看了洛儿一眼,走到凤离身旁,意味深长道:“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明白?”
凤离心中大喜,急忙道:“凤离明白了。”
太后轻嗯了一声,目光撇向了门外,那抹孤老的身躯静静地杵立在雪中没有进来。太后的心中微微一荡,提步走了出去。
目光交错,时间停驻。
谁都没有动,两人的眼神里,拥有了太多的情愫和相思。
他痴痴地望着她,犹如膜拜心中的女神。
“你回来了。”
“是,听说你……你好吗?”
“一场风寒而已,并无大碍。听说你最近做了不少大事,快要成为武林盟主了。”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盟主之位。”
“还是要恭喜你。”
“谢谢。清遥和幽夜呢?夜冥也没有看见,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让他们回蝶宫一趟,既然江湖上的恩怨解决了,蝶宫的事情也要处理。”
“好,那些就让他们去做吧。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我像是有病的人吗?”洛儿莞尔一笑,提起裙摆站了起来:“凤离,陪我出去走走好吗,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听说,大雪过后,梅花会开得更加鲜艳呢。”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满园一片雪与梅的世界,清香扑鼻,景色怡人。
过道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可洛儿偏偏喜欢踩在旁边厚厚的雪堆上,鹿皮绒靴一高一低地陷了进去,打湿了她的裙摆。随行宫女们慌慌张张地紧紧围在她的身边,深怕她一不小心伤着了。可她也不避嫌地将下摆撩起,弯腰捧起一团雪白,揉成了一个雪球,张扬着肆意的笑容,大喝一声挥了出去。
“凤离,敢不敢和我打雪仗!”洛儿的两个脸颊有些红润,仿佛病痛已随着那飞出的雪球消失殆尽。
宫女们惊慌道:“公主不可。”
“有何不可!”洛儿将肩上的绒坎往腰间一系,两个火红色的绒球飞扬了起来,她双眉一挑,往日的英气又重现眸中:“你们都听着,所有人都要参加,小敏,你们过来,和我一组,小乐子,你们几个和凤离一组,谁赢了,这个月的俸钱全部三倍!”
那些奴才们见长公主兴致如此之高,又有赏钱伺候,不禁心都痒痒了起来,面面相觑,想玩却又怕伤了公主。
凤离微微含笑,洛儿见他们站着不动,飞起一个雪球扔在了小乐子的脸上,小乐子防不胜防,满脸的雪花沫子,却是说也说不得,气也气不得,只能委屈道:“公主,你咋先拿小乐子开唰啊,这下,小乐子就不叫小乐子了,叫小哭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凤离抬起手,飞起一个小小的雪球扔在了小敏的肩上,小敏正笑得欢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了一跳,洛儿抿嘴笑道:“是小卓子,小敏,快扔他!”
话落,半空中噗噗地飞起了无数个雪球,晃动的身影在雪梅丛中穿梭,欢乐的笑语就像是飞翔的蝴蝶般盘旋在上空,大家放肆地笑着、放肆地玩着,漫天细碎的雪花起舞,一朵朵绽放的红梅更加妖娆动人。
凤离与洛儿悄悄离开了人群,两人手挽着手走在湖畔,四周静谧,仿佛还能听见湖中冰面下的水流正咚咚作响。
“洛儿,我有东西送给你。”凤离从怀中掏出两块双生玉,带着身体的温度,放在了洛儿的手心中,一股暖流从掌心漾开。
温润的玉质晶莹剔透,两块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图形。再细细一看,两块玉中,竟隐隐衬着一点碧绿,形状和位置一模一样。
“这是双生玉,传说,这玉中是两个挚恋的灵魂,谁拥有了它们,这辈子便再也不会分开。洛儿,你等着,等我将江湖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便正式请求皇上与太后赐婚。从此以后,我们携手天涯,天山、草原,还有什么希腊,只要你喜欢,我会一直陪着你。”
洛儿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你还记着这些。”
凤离握住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心脏处,动情道:“这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这里烙下了印记。你说,最想去的是天山,你还说,会告诉我你的一切。洛儿,我想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一切,可是我相信,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或许是在去天山的路上,你每天讲一个故事,然后,我们再将我们的故事讲给我们的孩子……”凤离絮絮地说着,眼中流露出异常幸福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