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血就像是两个仇家见了面一样,在筷子的搅拌下,不安分地相互碰撞,最后,竟慢慢地凝结成了一点一点的小血滴沉降在碗底。
小玄子的脸霎时变得死灰一般。
楚傲宸暴怒道:“来人呐,将这妖言惑众的罪魁祸首拖出去立斩!”
政变风波在小玄子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落幕。
黑夜,孤寂、冰冷。暗红的圣金宫,在月色的笼罩下异常深沉。
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命令在外殿等候,太后躺在睡榻上,只让洛儿一人陪在旁边。曾经雍容华贵的容颜上已经黯淡无光,神色恍惚。
洛儿静静地望着她,从朝殿道圣金宫,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骄傲与强悍已经在朝殿被磨灭了,剩下的只有溃败。
是的,即使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小玄子身上,即使她的太后之位保住了,可是,她再也不可能崛起,也就意味着,她的权利已经化为了泡影。
几乎是在刹那间,她的两鬓突然像染了霜一样,脸色苍老得如同快要入土之人。
洛儿轻轻地为她拭去落在额前的头发,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母亲,对不起。”
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皇上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浑身一震,呆了呆,忽然抓住了洛儿的手,喃喃道:“他是来杀我的,他不会放过我。”
“母亲,”洛儿心酸道:“不会的,他不会杀你。”
“洛儿,我有罪,我是罪人……”太后眼中涌出两股清泪:“洛儿,我该怎么办,楚家的天下被异人所得,就算我死了,先帝和祖先们都不会放过我。”
楚傲宸已经走到了屏风外,听到这话时突然停住,脸上满是忧伤。
“洛儿,母后对不起你。母后为了权力,狠心抛弃了你,让你在外面吃了十七年的苦。洛儿,你怪母后吗?”
“不,不,”洛儿动情道:“母后,再多的苦洛儿都不怕,只要能见到母后,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母后,您为大禹鞠躬尽瘁,所以,洛儿今天才会阻止您,阻止您做错事。母后,如今大禹内部安定,皇上也完全有能力治理好国家,我们为何不放下以前的仇恨和欲望呢,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我们母女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吗?”
太后叹息着摇头看着她:“我做了这么多事,处心积虑地想拉他下位,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更何况,我想他已经相信我并非他的亲生母亲。”
“那我们就离开皇宫,母后,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好不好。”
楚傲宸的心一阵刺痛,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的那封信。那是秦天云的挑战书,北秦的军队已经大肆向着大禹进发,大禹不得不面对这场殊死战斗。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秦天云虽为六王爷,可是他在北秦的身份一点都不亚于那个病怏怏的小皇帝,此次他亲自来到大禹,野心毕露无疑。
他原本是想来安慰太后的,告诉她,自己不恨她,她依旧是自己的母后,如今战事当前,他也不会再对此事做什么文章,如果将来他要率兵出征,那么皇宫里的事情,还是她最有资格掌管。可是看来,他已经没必要进去解释了。
他默不作声地走出圣金宫,凝望着漫天忽明忽灭的繁星。
夜色清冷,宫女们手执灯笼恭敬地排立在两侧,夜风吹过,灯笼一阵摇曳。
他的心忽然火热起来,大步走到一名宫女前,粗暴地夺过灯笼,撕裂开来,将手中的书信点燃。
他是帝王!大禹的帝王!为了这一天,他自己将自己隐藏了十几年,如今,是他展露出自己真正光彩的时候了。
信纸滋滋地焚烧着,一股焦味扑鼻而来,瞬间化为灰烬。风一吹过,变成了数不尽的尘灰飘散开来。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冷峻的脸庞透出一种霸气,一种威慑天下的凌烈之气。
他不打算将秦天云意图联姻的事情告诉洛儿,因为他不愿意,一百万个不愿意。洛儿是大禹的长公主,他怎么舍得将她送到那种风沙遍野的大漠,他不忍心,又或许,他还残留一许私心,现在他是皇上,洛儿又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他不相信自己未来的光彩会输过凤离,只要洛儿留在大禹,自己还有机会,但是那个秦天云他根本不配!既然免不了一战,那就让那些蛮寇领教领教大禹的厉害!
落霞山庄
早在百花祭出事的那一天,楚傲宸便秘密将调查香毒的事情交给了叶文修,而齐钰看在大禹百姓的份上,也答应了此事。所以,在武林大会开始那天,阅历丰富的齐钰已经研制出了解药。
武林大会遭遇这样的变故实为不幸,谭天笑的飞云堡从此被踢出武林联盟,至于盟主一位,经大家商讨后,还是认为凤千度最为适合。
而凤千度自受了谭天笑一掌后,胸口一直隐隐作疼,再加上对妻子深切的愧疚,竟是一病不起。
那晚,凤千度把凤离独自叫了过去,看到父亲如此憔悴的容颜,凤离的心里说不出的悲痛。
“离儿,明日,带我去紫竹林,我想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凤千度苍老的声音在寂寥的房内回响,异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