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震惊,忽地想起了凤千度所说的话。他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儿是被恶狼叼走的,眼前的这只凶狠的狼,令她仿佛亲眼看见了自己的骨肉在阴森的荒山野岭中被抛弃,那白嫩握拳的小手,粉嘟嘟的脸蛋,还有满身的奶香味,可怜的孩子,你可知道母亲这几年是怎样独自熬过了这痛心莫及的岁月啊。
她怔怔地看着洛儿将夜冥抱起,对着它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而对自己,却是冷冰冰的态度。
她的凤儿在责怪她,责怪她没有尽到一天母亲的责任,可是,她现在不是要补偿她的吗?这个世界上,她可是她唯一的一个血肉相连的人啊。
她的心一阵阵抽疼,十七年前她痛失了自己的骨肉,十七年后,她绝不会再让自己骨肉分离。
她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沉声道:“百花祭还未结束,你不可临场退出。”
洛儿怀抱着夜冥,坚决道:“娘娘和太子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洛儿为什么要参加百花祭,既然娘娘说百花祭还没有结束,那洛儿大可奉陪到底,只是百花祭结束后,请娘娘不要给洛儿冠以什么妃子的头衔,洛儿担当不起。”
皇后转念一想,点头道:“好,本宫答应你,只要你随本宫回宫,完成百花祭,本宫绝不会干涉你要许给谁。”
“一言为定!”洛儿眉梢一挑。
“一言为定。”
这时,台下有人禀报道:“回娘娘、太子殿下,属下查到了几名可疑人,但是他们均咬舌而亡。”
“废物!”皇后凤颜大怒,一声怒斥后,只觉得浑身再也提不起力气来,于是氤氲道:“回宫再议。”
洛儿看向凤离,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却微笑道:“明天,等我回来。”
凤离欣慰地笑了,她说等她回来……
他凝视着她的,深邃的眸子里镌刻深深的依恋与激动:“洛儿,我会等你,你自己要小心。”
“嗯。”她点头。
只是一夜而已,既然皇后能够答应她不干涉她的婚姻,那说明她们之间还有可以好好坐下来说清楚的余地,既然如此,她当然会争取。或许她这一生,从这件事开始,她要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圣金宫。
空气沉闷,阴暗,月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点点斑斑。
皇后站在大殿中央,静静地凝视着这象征了权利的奢华。年近四十的她依旧有着惊艳的容颜,那蕴含着清丽妩媚、优雅高贵的身姿隐藏在暗红的金丝凤袍之下,令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威严与天生的居高者的姿态。
无疑,满朝众臣没有谁可以质疑她治国的能力,如果她是男子身,那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明君,可惜,女子终究是低了一等,虽然她这几年的丰功伟绩会被计入大禹王朝的史册,同时她也会得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封号,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历届百花祭都未出现过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她怎么又会容许自己的威严就这么被那根破柱子给压了下去。什么擎天柱,她从来都不信这种无知的关于命定之类的谣言。所以,她更是相信凤离所说的,那柱子是有人刻意破坏,并借此在百姓心中留下恐慌。
她端坐在凤塌上,手指慵懒地敲击着刻着精美镂空花纹的扶手,眯着眼看着跪在下面的几名官员。她的眠毒已经被洛儿驱除了,按理说,她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审问今天负责保安的官员,但是她清楚,那些被抓的人既然能够咬舌自尽,那证明光盘问根本就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她的双眸睿智而犀利,光洁的额头反射着金黄色的光芒,聪明如她,就算对方这次失了手,而且这件事盘问不出任何线索,但是她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个别人为她创造的机会。
“众卿家为何如此恐慌?”皇后懒懒地吖了一口茶,余光精明地扫过任何一个脸上可以捕捉到的痕迹。
那些官员们诚惶诚恐,局促不安,全都低垂着头不敢率先答话。
今日出了这等大事,就算是要他们几人的脑袋,他们也不敢多吱吱一声,可是,皇后却偏偏不痛不痒地将他们召进宫,说着同样不痛不痒的话。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皇后!
“怎么?都吓怕了?”
“臣等罪该万死。”
“确实该死!”
皇后突然暴怒般地一站而起,砰地一声摔了手中的茶杯。
“你们几个是本宫乃至整个朝廷地位最高的武臣,可是今天,却在你们所谓的层层守卫的眼皮底下,本宫和太子差点丢了性命!你们说,如果没有蝶洛儿相救,就算让你们死一万次都抵不过你们的过失!”
“臣等愿意接受惩罚。”
“哼!还用你们说!只是蝶洛儿却为你们苦心求情。她今日的表现大家众所周知,本宫也很是欣赏她的才华和胆识,心意决定让她成为太子妃。可是她却对本宫说,只要本宫赦免所有不知情的人,她愿意放弃太子妃的头衔。”
闻言,那些官员们无不大感震惊,一个普通女子,居然会为了旁人的性命而舍弃如此殊荣。但是既然娘娘这么说,那肯定是已经同意了那蝶洛儿的话,由此,他们心中对蝶洛儿除了惊艳,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激与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