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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桃花源记》的来历(三)

其实如果只参加参加大考,即使名落孙山,也不算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像赵启文这样从大晋各地去京城赶考的士子每次都以数万来计,良莠不齐,本就是正常现象,何况,考试之事中掺杂的偶然因素太多。在真正的大才们面前,碰得灰头土脸,也算正常事情。

但赵启文和他们不一样,是活生生地被别人当做活宝来耍弄,灰溜溜地远离京城。

主仆二人郁郁不得志往家乡赶,一路上是说不清的郁闷。

已经走了七八天的路,这一天两人来到了中州名山,三清山。

大晋国太祖开国以后,把天下划分为十八州,每一州都有一州郡,一般被称之为某府,州下辖的是县。比如,赵启文的家乡就是冀州,州郡是北定府,下辖二十八县,而赵家屯所在的县叫宜阳县。当然,皇城所在地和别的州有所不同,被称之为神州,下面除了国都永安府之外,还有简宁城和都江府,也是州郡级别的编制,所以,神州有时也被人成为三府神州。

这中州正在大晋国的正中央,而三清山是中州最有名的的盛地,山势险峻与景色秀丽奇妙的结合在一起,也不知引了多少文人骚客大发忧思之情,留下那多如牛毛的佳作名篇。

看着自家少爷一路苦闷的样子,从小就和其相处的老管家也是心里老大不忍。到了这中州名山三清山,就劝赵启文不如去爬爬三清台,观观景物散散心。来的路上,主仆二人为了赶路,晓行夜宿,什么美景名胜,都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赵启文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三清山离回家的官道有近二百里路程,老管家去银号换了几十两银子,买了些吃食,又把水袋装满水,就趁着天早,和赵启文一起,打马朝三清山方向而去。主仆二人估摸着一天光景就能赶到三清山山脚下,在那里住上一夜,第二天再去攀山看景。

走了四五十里路,忽然一个身穿灰衣,脚穿草鞋的中年男子竟从他们身后匆匆赶来。一转眼就到了二人的马前。

“却是走得累了,客官,能不能讨口水喝?有吃食也顺便讨一些。”灰衣男子站在马前却不再往前走,对着赵启文二人说道。

赵启文笑了笑,把水袋递过去。这水袋是用上好兽皮所做,能装下十来斤水。

“谢了。这兽皮袋倒是个不错的物件。”那人说着,一只手把水袋高高扬起,水哗哗地顺着他的口灌进了肚子,居然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而另一只手,却把管家递过来的两个夹肉烧饼接过来,水袋空了大半的时候,那男子把水袋放下,递回给赵启文,然后,三口两口又把烧饼吞了下去。

“真是再次多谢了。对了,我后面有几个小毛贼,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是冲我来的。一会儿,他们追上来时,问你们时,别对他们说我走了那条道。”灰衣男子嘱咐道。

“这通往三清山不就一条道吗?”主仆二人彼此看了一眼,赵启文疑惑地问道。

“对对对,就一条道,哈哈哈。”那人大笑着,向前面飞奔而去,竟然比马匹还快上许多,一转眼就没有了踪影。主仆二人又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充满了骇然。

“得小心点,这一路好像不会太平啊,要不然我们回去?”老管家询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去三清山看看吧。”二人又打马朝三清山奔去。

又走了有十来里路,忽然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主仆二人以为天要下雨,就抬头朝上看去。只见天上没有乌云,却飘来三个人,一人红衣青帽,个子不高,长得清秀,像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也是一身童子打扮,双手握着一把三尺长的短枪,一个身穿皂衣,黑脸,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黑铁棍,长相甚是凶悍,最后一个是穿紫衣的女子,十分美貌,却是空着手。

三人瞬间就落到了二人的马前。刚才,那灰衣男子虽然走的飞快,但这大晋多有练武之人,有些武功练到高深之人,特别是轻功练到高深之人,比寻常马匹还跑得快,主仆二人也听别人说过,甚至见过,所以,灰衣男子的行为还没有使二人感到特别诧异。但这三人不一样,这三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吓得二人滚鞍落马,身体瑟瑟发抖地跪了下来。

“神仙大人……”老管家看着这三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启文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神仙大人,说得好,说得好,我们就是神仙。来,我问你们……”那童子的声音也是孩童的,不过带着一丝使人非常不安的诡异。

“别耽误时间了,看他们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人肯定是去山里了,我们顺着大道往山里追就是。”那紫衣美妇说道。

“大姐说得对,我们追。一到山里,看我的神通。”那长相凶悍的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童子也不再说什么,三人沿着官道朝前飞快地跑过去,速度一点也不比刚才的灰衣男子慢。

“他们为什么这一会不飞了?”停了好半天,主仆二人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赵启文转过头问老管家道。

“不知道,不知道。看来这世上还真有能飞天循地的神仙。看来老辈们说的都是真事,不是瞎说啊。今天可是真开了眼啊。”老管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赵启文忽然拽了一句在京城学会的流行语。

老管家听不懂赵启文的话,不过,他把水袋拿过来,猛灌了几口,才压下了心中的惊异。

两人歇了好半天,终于缓过来劲,又爬上了马,慢慢朝前赶去,二人也是被惊吓住了,竟没有想起来这时候最安全的策略就是往回走,别再去什么三清山。

快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三清山山脚下。

这三清山的山脚下原来有一个小镇,就叫做三清镇。三清镇住了有几百户人家,有些是山里的猎人,也有些开铺子做买卖为生,还有两家客栈,招呼那些准备进山游览的客人,这些事情老管家一大早就打听清楚了。

可等到了山脚下,二人吓了一大跳,这三清镇上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一大片,几棵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被连腰折断,几具尸首横躺在街道上,四周充满了血腥味。二人愣神间,几个脑袋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惊恐不安地四处打量着。

“他爹,那几个妖人都不再了,你快出来找找咱三娃,大妞、二妞都在这,三娃去了哪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一间塌了一半的房子里钻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十来岁的姑娘,娘三的身上落满了尘土。

那妇人说话间抬头向四周看看,忽然间发疯般朝一个躺在地下的中年男子奔去,男子的身旁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而男子的半边脑袋已经没有了,血流了一地,人早就不中了。

“娘,爹护我。那个黑大个用棒子打中了爹的头,爹咋不说话了?”

那妇人顾不得孩子,扑倒男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的几具尸首旁,也站了各自的家人,在忙着收拾。

两家客栈,一家被砸得破破烂烂,所幸另一家还完好无损。赵启文主仆,就走了进去。

要了间上房,两人吩咐小厮把马牵到后院,喂上草料。看天离黑还有一大会儿,就上了街,不用打听,傍边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刚才的事情。

原来那灰衣男子到了三清镇,就选了一家酒楼,虽然不是饭点,他还是要了一大桌的酒菜,一个人正吃的得意时,童子、黑大汉和美貌妇人就闯了进来,四人也不答话,举手就打,楼哗啦一声房子就塌了,三人又打到街道上,旁边的几间房和几棵树瞬间就被打烂了,路上的行人也被伤到不少。

那灰衣男子喝道:“伤这些无辜人算什么本事,我们去山上打。”他一边喊着,一边沿着山道朝山上而去,那三个人也跟着冲上了山。只听到山上叮叮当当响了半天,最后爆出了几声凄厉的叫声,终于静了下来,看来打斗结束,也有了结果。

但谁也不敢往山上去,大家都呆在镇里,议论着,猜测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启文主仆二人听完了众人的议论,又回到了客栈,跟掌柜要了晚饭,吃完后,洗涮洗涮就上了床。今天一天的经历实在离奇,二人又说了半天话,商量着明天这三清山也不游了,直接往家赶,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

这时,忽然似有一阵风把门吹开,二人大惊,从床上忽地一下又坐了起来,屋里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好像伸出手的样子,一盏点亮的油灯凭空出现在他手里,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赵启文二人睁眼一看,分明就是白天拦路讨水喝的那个灰衣男子。只见他又挥挥手,刚刚打开的门又关上了。

主仆二人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人却语气温和地说道:“不用害怕,穿衣起来,我有事情交待你们。”说完自去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又把那盏灯放在桌子上,二人战战兢兢地穿好衣服,站在了屋中央,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们可是姓赵?冀州人士?”

“正是,冀州宜阳县赵家屯赵启文。这是我的管家。”看那人说话和气,不似什么凶恶之徒,赵启文放了些心,走上前去回话道。

“好,这就找对人了。我奉师命把一件宝物交到你们手中,后自会有有缘人来取。”那人手中忽然就凭空多了一本书,他把书递到赵启文手里,赵启文瞥了一眼,书上写着《桃花源记》四个大字。

“这得书之人并非你们,是另外的有缘人,要借你们的手给他。不过,皇上不差饿兵,我给你们一人一颗丹药,可保你们长命百岁,无病无疾,现在就服下吧。”

赵启文二人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了,那人轻弹手指,两粒丹药就入了主仆二人的腹中。二人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欣喜。

“还有,三十年后,此界有兵灾战祸,你们到时间去南方崖州就可避灾,但走时,如果此书还未寻到有缘人,切记要把此书留在赵家屯,不可带走。此间发生的一切,你二人不得对外人说起,否则……”那人温和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眼中也射出一股凶厉之光。主仆二人此时觉得两股战战,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后背,禁不住就跪了下来。

“起来吧,我这里有银子万两,你们二人明日分给附近受灾的镇民。”灰衣男子又招招手,屋子里堆起来一大堆银子。

然后,他站起身来,收了桌子上的那盏灯,迈步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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