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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花源记》的来历(二)

“今晚菊花楼办花魁才子宴,不对外营业,闲杂人员不得入内。”守门的小厮伸手拦住了准备往里走的赵启文。

“我就是来参加才子宴的。”赵启文摇着扇子不耐烦的说道。

“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可真早啊,晚上才赏月吟诗。不过,早来就早来吧,是不是想和清雅小姐先混个脸熟啊?混个脸熟跟不脸熟那可不一样,公子,您可真是有心人啊。不过,妈妈交待过,不过申时,是不能放客人进去的。您要是真想进的话……”小厮笑嘻嘻的望着赵启文,把话说了一半。

赵启文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是想要打赏,伸手从口袋里摸了二两碎银子递过去。

小厮喜滋滋地接过赵启文递过来的碎银子,又问道:“公子,您的请柬呢?”

“请柬?不是进京赶考的天下才子都可以参加吗?来福客栈的李老板可没说请柬的事啊?”赵启文望着小厮不解地问道。

“你原来没有请柬啊,那我可不能放你进去,这门里的规矩大了去了,我把你放进去,妈妈和小姐万一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看门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想刚到手的二两银子是不是也得退回去?心里虽然舍不得,可想起妈妈万一真怪罪下来,这口饭就没了,还是把银子递回给赵启文。

赵启文并没有接回看门小厮递过来的银子,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以前听一个老师讲过的一位前辈文豪的轶事。

于是,赵启文回过身去,拿起一本随行的青衣小童捧的书,递给看门小厮,说道:“我虽然没有请柬,但这书就是最好的请柬。你拿去给清雅小姐看看,问问她,这文章诗赋是不是也算得是一张请柬?”

那小厮虽然年幼,也不认得几个大字,勉勉强强能把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画出来,但久在这倡门混饭吃,听过不少文人雅士们的风流轶事。他听了赵启文的话,心里吓了一跳,想这位难道真是院子里的那些姐们、哥们常说的什么沧海遗珠,或者隐士高人?那可不敢得罪。

看门小厮心里想着,恭恭敬敬地接过赵启文的书,说道:“公子,您先等着,我先把您这大作呈给我家清雅小姐,要是清雅小姐允了,我马上带您进去。”

“好,我就在这门口等着。”赵启文对小厮的回话颇为满意。

小厮急急忙忙捧着赵启文的书走进了清雅小姐的房间,屋子里几个姐妹正和清雅小姐唠着才子宴的事,一旁一个年纪有四十多的中年女子静静地听着。

“小迟子,不好好看门,跑到这里做什么?要是不三不四的人,偷偷溜了进来,坏了晚上的宴会,可得仔细你这张皮。”中年女子看见小厮进了门,喝到。

“妈妈,您先别说我皮的事,是有这么回事。”小迟子就把赵启文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道最后,还伸出手,把二两银子递到妈妈的眼前。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道:“银子你就收着吧,记得别乱花,回去孝敬你爹妈吧,他们把你养大可不容易。那书呢?真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个大才子,还不又多了桩佳话,也能壮壮我们菊花楼的门面。”

小迟子把书递过去,清雅满是好奇地把书接过来,随手翻开看了起来,刚看了两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强忍着又翻到下一页,但终于忍不住,把书扔给妈妈,自己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马上要嫁的人了,怎么一点矜持样子也没有。”妈妈嗔怪着,也翻开了书,一小会儿,妈妈也忍不住把头伏在桌子上放声大笑。

一干姐妹们抢了书看了一会儿,一个个也是忍俊不禁。

“这也算才子,还文渊先生呢。大晋国的读书人都死完了,也轮不上他啊。”笑够了,妈妈说道。

“那我该怎么回话?”小迟子也看出了这其中藏的奥秘,问道。

“让他回去吧。就说……”清雅皱着眉头,斟酌着语句。

“别,给他个请柬,让他申时准时赴宴。就说先前把他漏了,大晋国的才子宴少了文渊先生,那可是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妈妈打断清雅的话说道。

“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清雅不解地望着妈妈问道。

“闺女啊,我们这儿虽然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毕竟也算是欢场,既然是欢场,那就最好多点欢乐。有这个活宝,肯定能使才子宴增色不少。”妈妈解释道。

“这不太好吧,妈妈。”清雅是个蛮善良的姑娘。

“怎么不好了?好得很,快,来,我这就写个请柬,叫文渊先生是吧?小迟子,拿了去给那个什么文渊先生,哦,对了,可千万别说漏嘴啊。就说,小姐一看到你的大作,就惊为天人,特地又为你补了一张请柬。”妈妈一边说着,就填完了请柬,递给了小迟子。

小迟子把妈妈的话传给赵启文,也把大红请柬递了过去。赵启文心里美的就像五黄六月天喝了杯冰镇酸梅汤似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荡漾到了头发捎儿,又从口袋里摸出二两碎银子,递给小迟子,说道:“多谢小哥了,我晚上一定按时赴宴,不会让清雅姑娘失望的。”

接过银子的小迟子心里老大不忍,可也不敢违逆了妈妈的话,只好小声提醒赵启文道:“赵公子,晚宴可是天下才子一大堆,个个听说都是那什么人中龙凤,物中美玉……”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虽然他们才名在前,可那有我这先受到清雅小姐赏识的机会,还有这小姐亲手送出的请柬。”赵启文得意的说着,也不再听小迟子啰嗦,把扇子收起来,双手捧着大红请柬,带着青衣童子意气风发的回到了来福客栈。

赵启文心里急切地盼着太阳走的更快一点,好赶紧到申时,好在天下才子们面前一露风采,更把自以为得意的诗句又背了几首,就想起这清雅小姐该是个国色天下的美人吧?心头不仅仅一阵阵火气。

刚过了正午,还在屋子里做着美梦的赵启文忽然听到老板喊他,就开了门,看见一个长相清丽,约莫十三四岁的丫头站在门口。

“你是赵启文公子吧。我是清雅小姐的丫鬟,叫小环,我们家小姐让我给你说件事。”

“快进快进,小环姑娘,清雅小姐有什么吩咐。”

那丫头进了屋,站在堂前皱着眉头,不知该怎样开口,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妈妈的计策很快就传遍了菊花楼,正巧有几个真想混个脸熟的士子也像赵启文一样,贿赂了小迟子,早早进到了菊花楼,可他们没有见到已经被妈妈雪藏起来的清雅小姐,倒是关于赵启文的事从别的姑娘嘴里听说了。

见不到清雅小姐的士子们又扎堆出了菊花楼,而关于赵启文的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竟变得街头巷尾,人人皆知。其实,这种事情平时的传播力度不会这么大,但正赶上这全民娱乐的花魁才子宴之日,和这花魁才子宴有关的事情本就是大家伙最爱听的,而那些士子们一个个又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才使得这消息不到半天竟然传遍了永安城,速度甚至比一个人从城东跑到城西还要快。

正在街上帮清雅小姐买杂物的小环,居然也听见了,就回来说给清雅小姐。

清雅小姐本是善心女子,不忍赵启文被当众羞辱。更何况,这清雅小姐早已有意中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非只一日,只是瞒过了绝大多数人的眼而已。清雅小姐的意中人是益州眉川府公认的大才子苏游,号西山先生,有“大江东去”之词,早已名扬四海。今日正是两人通过这花魁才子宴结百年大好的日子,这样戏弄一个无仇无怨之人,也恐对自家喜事不利。这才派小环来向赵启文解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赵启文听了小环之话,觉得一桶凉水,三九寒冬日,从头浇到了脚。

“这不会是真的吧?你一定是别的赶考士子雇来的,我不信。”赵启文其实心里早已信了八成,可嘴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忽然,赵启文的老管家从屋外闯了进来,大声喊叫着:“少爷,少爷,可了不得了,我在街上听说,今天晚上的花魁才子宴上,菊花楼妈妈要设计陷害一个叫赵启文的,是不是少爷你呢?”

赵启文的管家是赵家的远房亲戚,虽然是一字不识的白脖,可对赵家和赵启文是忠心耿耿,要不然,赵老爷也不会放心把他派出来做赵启文的跟班。

“你这老儿,瞎说些什么?妈妈只不过想借赵公子给才子宴找点乐子罢了,哪就谈得上是陷害呀。”小环冲老管家说道。

赵启文并不是个傻子,只是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脑,想想自己来京城这大半月发生过的事情,送出去那么多投帖,居然没有一个会的,起先还想着是什么文人相轻,现在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冲老管家摆摆手,回头对小环说道:“你回去给清雅小姐说,我赵启文多谢她了。如果有机会,我将来一定报答她。”

花魁才子宴当然是不去了,就连大考,赵启文也失去了信心。他和老管家收拾收拾行李,为了避免更大的羞辱,连夜出城,朝回家的路赶去。

至于以后的事情,比如大才子苏游独冠才子宴,迎娶清雅小姐,成百年好合,后又夺得当年大比状元,赵启文隔了多年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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