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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的大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进行的。
虽然风光又喜气,却难掩这水下的暗涛。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祝贺林如海的言辞也非常得体,可是望向林琅的神情却总是带着一丝怜悯一丝不可捉摸。
林家这个长子,本事是有的,偏偏摊上一副破身子,也年轻了些,不听长辈教导,又跟王钦若这个品行不端的混在一起,终究辜负了他们林家数代的清名。所以就有人当场表示,希望这新婚夫妇能够早生贵子,以承祖先。
当时,婚礼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不是表示,此人认为林琅没有这个资格继承林家么?
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恒就是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吉服来到林家的。他一进门就笑呵呵地道:“新郎官何在?本人来讨一杯喜酒。”
众人早见了身穿常服的皇帝,纷纷行礼。
赵恒扶起了林如海与郭氏,又对林琅道:“林琅,你身体可好些了?听到你病了的事情,朕可是吓了一大跳。御医也说你需要静养,只是朕看着,你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啊。”
林琅道:“陛下,林琅的确无大碍。”
赵恒道:“林琅,你不要为了让你父亲安心,就这样强撑着。朕已经听说了,你的病症发作起来可着实吓人,连手指头都是紫色的。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躺下出不得房门了。”
林琅道:“陛下,林琅的确无大碍。林琅先天不足,心脏不全,这的确是事实。不过恩师早就托了旧友为林琅找了一本武功秘籍,借用天地之力行血,以此缓解心脏压力。也正是如此,林琅的心跳就比常人缓慢许多,也不妨碍林琅读书习武。”
赵恒道:“原来如此。那可会妨碍你成家娶妻?”
林琅道:“陛下,只怕现在不成。若是过两年,林琅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自然无碍。不过修身养性还是必须的。”
赵恒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养养,不要太累着自己。”
皇帝一出马,就是没有穿龙袍,人家也必须坐首位。首席马上开始调节位置。因为皇帝拉着林琅不放手,林琅就只能站在皇帝身后照顾。
郭家人很聪明。他们没有直接挨着皇帝坐了,而是空出了位置。无论是皇帝让林琅坐下,还是林琅选择继续站着,保证绝对有位置。
这场婚礼的排场如何,谁都没有心情计较了,诸人从头到尾只看见一件事情,那就是林琅至始至终都站着皇帝身边。虽然皇帝有让林琅坐下,林琅也一再婉拒了,可是皇帝至始至终都没有让林琅离开。
婚礼过后,这谣言越发多了,更是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样的编排都有。当然,对于林琅被采花贼盯上一事,谁都不觉得意外。男孩子长成那副模样真是造孽!那些狂蜂浪蝶不蜂拥而至才奇怪。
林如海带着新婚妻子郭氏完成了回门礼,再开了族谱将郭氏的名字添上,这婚礼就算是完成了。他的婚假是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他就要带着郭氏去滨州。而家里的女儿们,林如海一个都不打算带。就跟梦瑶梦婷姐妹两个私底下猜测的那样,滨州那边要交接,带着他们也不方便,而林琅要读书,去滨州这来来回回的也麻烦。至于郭氏,他当然希望能跟自己的新婚丈夫多相处一些时日,努力争取怀上一胎。至于女儿们,能乘机多跟便宜儿子培养培养感情才是要紧的。
在生出儿子、在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前,郭氏也不会那么蠢,就对原配留下来的儿子动手。毕竟,自己的丈夫年纪也大了,将来说不定还要这个儿子给自己养老呢。
林琅也没有跟梦瑶梦婷估算的那样,留在京里读书。等林如海离开京师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妹妹们出发去清丰县了。
清丰县,经过近半年的建设已经很有些模样了。至少,林家的大宅子,除了后花园的那些花花草草还不整齐,其余的已经基本完工。这也亏了赵昌言留了一支厢军,不然这速度还没有这么快。
当然,一直留在清丰县的杨延贵就不怎么舒服了。因为他找不到事情做。似乎他就是带着人来造房子修宅子的。不过,有句话,他觉得吕夷简没有说错,本来么,这地方官就是要想办法用最少的钱粮养活最多的百姓,而清丰县所有的开支都是林家出的,没有让朝廷多出一分钱粮,就是厢军们,林家也给了感谢费的。
让杨延贵惊讶的是,关于清丰县的建设,林家从来不介意他看这部分的账本。只要他不胡乱指挥就成,有问题却可以问。杨延贵以为,主持清丰县建设的人是林家的管家,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主要负责整个清丰县的却是那个叫明月的倒是,而林家的管家管事们都不过是打下手而已。
这日,杨延贵又在地头晃悠,就看见了两艘大船进了码头。杨延贵等了好一会儿,看见前面一艘船上居然是林琅,就转过了脸。
身为前殿前卫士,杨延贵的心里也有气,他才不来讨好林琅呢。林琅倒是远远地就看见了杨延贵,当下就叫了小厮过去,道:“小的见过杨殿直。我家郎君打发小的前来问安,并向殿直道歉。郎君这次来清丰县带着三位小娘子,这会儿怕是不便过来,还请殿直多多体谅。郎君已经让下面准备酒宴,还请殿直赏脸。”
杨延贵抬头望去,只见林琅正望着自己这边呢。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林琅还对着自己拱了拱手。
杨延贵点了点头,道:“本官知道了。一会儿必去。”
在地头溜溜达达地晃荡了一圈,晃荡到林家,吕夷简早就到了,正在上头吃茶,见杨延贵来了,赶紧过来打招呼。完了,吕夷简就道:“杨殿直,这地里头如何了?”
杨延贵摇摇头,道:“还能够如何,不就是那样么?那些虫子,我看着他从一个个黑点爬上禾苗,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也知道到处蹦跶。如果不是林郎君吩咐,将那些鸡鸭放到地里啄食虫子,只怕这蝗虫会更多。”
林琅道:“这院子里头的花草也不大成样子。林家在这里养了数千只鸡鸭,想来这情况要好一点。周边的州县如何?”
吕夷简摇摇头,道:“我昨日刚从范县那边回来。情况很不好,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蝗灾了。”
林琅道:“如今已经是七月十八,这稻子如何?实在不行,就提早收割也使得。林琅怕这小蝗灾变成大蝗灾。”
吕夷简道:“只怕不成。不借着天上的好日头,这稻穗就差许多。就是再快,也要到月底。”
林琅道:“地头每日可点了篝火?”
吕夷简道:“都点了。按照你说的,上个月开始就点了。还好这地上留了路,如今也都修好了。点篝火什么的,一点都不麻烦。不过,林郎君,你这路是不是修得太宽了一点?这都赶上御道御街了。”
林琅道:“原来修这路就有充作晒谷场的打算的。修得宽一点,晒谷子也方便,也可早日将稻谷收入库房。对了,那些农具可都够使唤的?麻袋、竹耙、箩筐这些东西可都够准备妥当?今年我们怕是要抢收了。”
吕夷简道:“林郎君难道还不放心自家管事儿?”
林琅道:“不上心都不成啊。今年有蝗灾,来年说不定还会有蝗灾。除非天公作美,保证每年的风调雨顺,契丹人的阴谋也不成事儿,不然连着数年蝗灾也是常事。”
吕夷简道:“天公,唉……”
身为澶州通判,领着附近三个县的庶务,可是吕夷简也很清楚,自己已经算是好命的了,清丰县还有收成。别的县,像东面的范县,西面的滑县浚县,今年的收成几乎都泡汤了。
杨延贵道:“还是林郎君有先见之明,知道另寻了良种来。换了别的作物,好比是麦子,或者是南面的稻种,没有五六个月不会抽穗的,只怕今年清丰县会颗粒无收呢。”
林琅道:“林琅原来选这些稻种,为的是能够省下更多的时间进行养地。如今看来也算是歪打正着。”
吕夷简道:“我看林郎君在城外修那个巨大的池子,还让派出专人倒夜香,难道也是为了养地?”
林琅道:“是的。这夜香直接弄到地头那对庄稼可是毒,要经过发酵之后才能够作为肥料。这池子乃是明月道长他们师门研究了几百年才完善到今日这个地步。吕大人可别小看了这些池子,酿酒可离不开他。”
吕夷简道:“林郎君,你还要酿酒?今年这黄河以北粮食歉收已经成了定局。朝廷需要大量的粮食,你就不怕朝廷降罪么?”
林琅道:“大人难道忘记了那些红苕么?红苕,一亩地可以收两千斤,这么多的粮食放在库房里面,等着发霉么?大人放心,酿出的这些酒会成为日后的军需品……”
“胡闹!军中禁酒!你当本官不清楚么?”
林琅道:“俗话说眼见为实,吕大人,有没有这个兴趣陪林琅进行看一个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