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你特么不会自己瞅?”纪云容抑扬顿挫情感饱满朗诵一遍,赞叹不已,“好诗好诗!”
浑然不理忙着丢白眼的琛轩和子瑕二人,好好的意境全然被她破坏了!琛轩知道云容行事疯癫,没个准则,将师傅教她的诗歌篡改得面目全非。
“对对,好诗好诗……”琛轩硬着头皮应和,被子瑕手肘捅了几下才记起正事来,“云容你知道市面上的官盐价值几许吗?”
“盐?陛下说得是哪种盐?盐巴能有多贵,一釿布币能买一锅吧?”
纪云容愕然,她在太尉府长大,每顿都有得吃,却不知寻常百姓缝过年过节才你能吃上!弥府下人都吃黄色粗盐,主子才有青盐,纪云容只道是身份差别,并不觉得盐有多珍贵。
“一锅……”琛轩被她的口气吓到了,正色说道,“像粗盐,一釿布币能买半碗!如果是青盐,只能用金换到!”
盐比金贵!纪云容首先冒出的念头是,早知道就去贩私盐了!两三年便能娶几房相公!
“为何?”纪云容疑惑了,“盐巴能和金等价?”
“不是等价,官盐简直是由市物价!”琛轩说道,“因为咱们卫国的盐,全部都从齐国那边用珍品交换来的!齐国仗着靠海,只有他们能开盐场,故意将价格抬高!”
“难怪了。”纪云容立即领悟,商品都被垄断了,能不贵吗?“陛下怎么突然提及盐市?”
琛轩叹了口气,说道:“东海最近不太平,海啸摧毁了好些处盐场,眼下齐国已经不再贸易,国库的储存已经告罄。云容,你是高人的弟子,有没有法子?”
一旁的子瑕补充道:“就是没有海啸,这本就是一个隐患。卫国以粮草铜铁换盐,把齐国养得兵强马壮,实则已经危在旦夕了!”
“原来如此。”纪云容倒想帮卫王,只是国事上她一窍不通,谏言道,“那陛下为何不自己开辟矿盐,便不需要依赖齐国吧?”
也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琛轩耐性解释道:“矿盐有毒,杂质难除,总不能为了吃盐命都不要啊。”
关键处就在此,纪云容了然于胸,抱歉道:“陛下高看我了,齐国卖不卖盐,可不是我能左右的,毕竟我又不是神仙……”
卫王黯然,连隐世神仙的弟子都没有法子,可见已经到了末路,近乎绝望了。
“不过……”纪云容话锋一转,“我倒是知道怎么提炼矿盐,可祛除杂质,提纯出无毒的精盐。是我师尊教我的,可行不可行我却没试过。”
化学课最重要的实验便是提纯萃取,纪云容能不知道吗?当今主要的盐产并非靠晒海水,而是开矿!因为矿盐的产量几乎达到海盐的五倍!
“真的?!”卫王大惊失色,跨步冲向前,抓住纪云容的双臂,失态地大叫,捏得纪云容又疼又麻,“你真的能造盐?!”
痛得呲牙咧嘴的纪云容猛点头,说道:“是的,陛下你松手!”
琛轩这才发觉自己失态,由不得他不惊喜,老祖宗们都没有解决的办法,矿盐是不能食用的已经成了常识,而纪云容却说她有办法提纯!
“怎么做,你能不能教我?!”陛下收回手,他高兴坏了,又怕仙人的法子不肯让凡人学去。
“这又不是秘密,陛下想知道我便教您。”
纪云容答应得爽快,琛轩是眉开眼笑,而后她又迟疑,毕竟没亲自操作过,说道:“不过宫中有没有盐砖?我亲自演示给陛下看,行不行得通,陛下一目了然。”
“有有有!”琛轩又问道,“除此之外,不需要别的东西吗?”
思虑一番,纪云容罗列了几样东西,都是常见的物什,陛下立即喊来老太监,吩咐他将这几样东西找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老太监办事效率奇高,很快将一些杂物堆放在殿内。
几匹纱布,一口大锅,是从御膳房搬来的,一具石碾,太医院用来碎草药的,一捆木炭,是刚刚过冬,宫里剩余出来的,还有一个火炉子,大盆小桶,加上一些井水。
“云容,术士们炼金可不是用这些东西,能成吗?”
琛轩又怀疑了,炼金术士们炼丹都是用的稀奇古怪的家伙,这寻常几样物品,还能提炼出盐巴?
“放心,陛下。你把这块盐砖打碎!”
纪云容发号施令,而卫王也没把自己当作身娇肉贵的国君,老太监想要帮忙,粗活哪能累着陛下啊?被琛轩撵开,拿起锤子便敲,直到盐砖碎成小块。
将小碎块放入石碾中,磨成颗粒,变成了黑褐色的结晶,再将之倒入水中,直至饱和,盐水变成黄褐色。
纱布折叠成四层,云容和子瑕拉着两头,琛轩把水倾倒在纱布上,慢慢沥出,一股细小的盐水析出,此时已经成了黄橙橙的模样,好看了不少。再扯开纱布,里头全是黑色的杂质。
接下来木炭上场了,要提纯,活性木炭可必不可少,同样敲碎成粉末,琛轩以为木炭是烧的,为何敲成粉末丝毫不知,但是兴致冲冲,脸上都抹出几道黑胡子。
铺开纱布,撒一层黑炭粉,再盖一层布,直至重叠了五层,卷成漏斗状,把刚刚沥出的黄盐水倒进去,惊得陛下直喊。
“里头放了木炭灰!脏了!”
送他一个无知的眼神,纪云容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关键就在这木炭了,如同茶叶,木炭具有很强的吸附性,能过滤掉水中的杂质毒素。”
半信半疑地看着斗中的水,经过木炭却没有变黑,反而褐色不见了,只剩了青色的纯盐水!
纪云容用手指蘸了蘸,放入口中品尝,没有了苦涩,纯粹的陷喂,卫王鼓着双眼看纪云容的动作,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涌动,恍若是馋天下最美的食物一般。
子瑕也紧张地看着,万一不成,盐水有毒就糟糕了!暗自悔恨没弄几只小兽先试试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