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才不舍地站了起来,捏了捏颜妃的鼻子,提醒她回神,“在想什么呢,快点蜡,上香。”
“哦。”颜妃呆滞地点头,从宫佳人手里接过点燃的蜡烛,放在香炉里,又必恭必敬地上了一柱香,待她直起腰后,其余几人也恭敬地上了香。
她局促地站在人群后,看着黑色的墓碑,不知道该做什么。林朝三将菊花放在墓前,退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妃子,想说什么就说,他们能听到。”
颜妃神色古怪地点头,似乎是想笑一笑,扯了两下嘴角,终于发现还是徒劳。
双肩一垮,她似乎叹了口气,站在父母的幕前,她发现自己无法哭出来,不是感情不深,也不是因为记不起他们的容貌,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压抑得太久,无法用正确的方法将情绪释放出来。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她蹲在了地上。
这次,是她最靠近真相的一次,不管怎样都不会放手,愤恨地咬牙,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爸、妈,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一行人慢悠悠地朝外走,走到拐角的时候,她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闪到林暮四身后,她蹲在了地上。
“妃、妃子。”宫佳人奇怪地看着颜妃的举动。
颜妃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冲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众人的“掩护”下,朝大门走去,直到那道影子消失后,她才直起了腰。
“妃子,怎么回事?”林暮四看着白乐雅消失的方向,奇怪地问道。
颜妃摇头,冲林朝三扬了扬下颚,“小三,你过去看看。”
林朝三虽然心里奇怪,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过,颜妃则领着大家上了面包车,十多分钟后,林朝三回到了车上。
众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小三开口。
“我跟过去了,奇怪的是,白乐雅站在了……”他犹豫地看着颜妃,硬着头皮说道,“伯父、伯母的墓前。”
“怎么会这样?”宫佳人诧异地问道。
颜妃幽幽地盯着封峰,她一言不发的模样让封峰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他紧张地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妃示意林暮四开车,面包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慢悠悠地说道,“封峰,你是不是认识白乐雅?”
“不认识。”封峰肯定地摇头。
颜妃相信封峰的记忆力,做私家侦探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可白乐雅看封峰的眼神,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是与故人相见,激动中……似乎又带了一丝宁愿不见的感情。
摇了摇没有头绪的脑袋,她将心里的疑问说给了众人。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人,她不是我的客户,也不是我调查的对象。如果是见过一次,哪怕是名字,我都应该记得,那次在养老院,我是第一次见她。”封峰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记忆。
“那就奇怪了,”宫佳人摩挲着下颚,“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
“不会。”颜妃摇头,她看的很清楚,白乐雅的眼神不是那种试探性的,而是十分肯定,知道封峰的身份,那她究竟是谁呢?
车里的众人陷入了沉默,封峰无辜地挠了挠头,“这么奇怪,那得仔细查一查,对了,还有件事,”他拍了拍颜妃座位的后背,提醒她注意,“韦辰现在是市里的一把手,今年的选举,他有十足的把握进到省里,至于能占个什么位置,就得看他的人脉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位置肯定不低,郝连世家表面上与他没什么瓜葛,但大家都知道的,商贾与政客之间从来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中间的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
颜妃了然地笑了笑。
封峰继续说道,“至于木家与孔家,到没有线索说明木家出财力帮助孔利参选,或者,是我查的还不够深,又或者,因为孔利与韦辰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木家与郝连世家不想卷的太深,两家本是世交,不想因为支持的对象不同,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木家与郝连世家还在观望,等着二选一。颜哥当年接的政府工程与那两人无关,至于是不是裙带关系,我还得查查。”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我们的机会,”林暮四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说道,“我和小三,一个负责木家,一个负责郝连世家,既然他们与政客有瓜葛,我们就顺着往上爬,总会查出当年的BOSS,看看他是不是罪魁祸首。”
“还有我。”颜妃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这次,我们会彻底解决这件事。”
众人回到“妃子笑”,宫佳人继续整理求婚策划,颜妃自己冲了一杯蜂蜜,走到林暮四身边。
“在看什么?”她习惯性地将脑袋放在林暮四的肩上,看着电脑屏幕。
林暮四闷声笑了笑,肩一转,颜妃自然地朝他怀里靠去,“在看路线图,宫佳人的计划是让新娘坐在汽车后备箱里,以真人演出的方式看完大家的表演。按照她的设计,会放《嫁给我吧》这首歌,大家以对口型的方法,一人唱一句,以各种造型在被求婚者面前出现,最后男主角下跪求婚。”
“是挺浪漫的,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颜妃吧嗒着嘴说道。
“我也这样想。”林暮四赞同地点头。
颜妃笑着从林暮四怀里坐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暮四正了正身子。
“你和小三都是这样,从小到大我说什么都是对的,表姐为此吃了不少的醋,”摇了摇头,她正色问道,“你和小三真的……”
“不想,”林暮四摇头,“我们要是想找父母的话,封叔接我们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找了,封叔人脉广,手段强,要找他们轻而易举,可找到了又能做什么,告诉他们,我们就是他们当年遗弃的孩子?呵,”他冷哼一声,“我从不做会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
颜妃理解地点头,拍了拍林暮四的肩,将手里的蜂蜜递给了他。
“喝不完也应该给我。”林朝三斜插进来一只手,半途将杯子抢了过去。
丢下虎视耽耽两人,颜妃迈着“八字腿”得瑟地离开了“妃子笑”。
木家最近很安静,至少于雪薇没有再找她麻烦,木婥岭也难得地没有含沙射影不过,但她并不敢放松警惕,越是平静的前戏,预示着越汹涌的阴谋。
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颜妃半躺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啃着苹果,手机短信毫无征兆地响了。皱着眉头将四十多个字看完,她恶作剧地笑了,不知道郝连熠花了多少时间将这些字打出来,还真是辛苦他了。
白乐雅对婚礼的安排很简约,想是考虑到众人的身份和秘密,婚礼邀请的人不多,除了朱老夫妇那边的亲戚,雷琪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亲戚朋友。整场婚礼的策划自然全由“妃子笑”负责,不过宫佳人这次十分厚道地只收了朱老夫妇成本价,除了租赁器材的费用,“妃子笑”没有额外收一分钱。
放心地收起手机,颜妃瞟到手里的资料,想了想,她给郝连熠回了短信,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到养老院做志愿者。
……
郝连熠“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尽管知道不应该期待,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桌上的手机瞟去。自嘲地摇头,他发现自己最近有很大的不对,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又不想有点什么。
就在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手里的文件时,期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了过来,他的手指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谁啊?”庚涛不合时宜地探了个脑袋进来,见郝连熠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拿着手里的红酒杯朝书桌跑去,就在他以为伸后就可以抢走手机的时候,郝连熠手指一勾,手机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轻飘飘地鄙视了庚涛一眼,他打开了短信。尽管还不怎么熟悉输入法,他还是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想了想,他又在后面问了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想等待颜妃的回复,懊恼地将手机揣进裤兜,他神色不善地看着八卦的庚涛。
“还说你们没什么,骗谁呢,喂,你该不是假戏真做了吧?”庚涛吃味地撇了撇嘴,在郝连熠对面坐下,“对了,伯母她……还好吧?”
“心里肯定不舒服,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进展,却还是进了死胡同。本有了一丝希望,到最后,却还是以失望收场。”
庚涛叹了口气,“我觉得白姨挺神秘的,从来不说她的过去,说句实话,你先别多心啊,”他看着郝连熠说道,“你祖父当初反对你父亲与白姨的婚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对于不知道背景,不知道过往生活,甚至连个考证信息真实性的亲戚、朋友都没有,即使白姨再温柔,再得体,你祖父也不会轻易点头,让她进门,毕竟这是郝连世家。而且,我总觉得你妹妹不是单纯被人贩子拐卖这么简单,难不成,在游乐园里的两拨人是在抢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