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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荷塘

前院里宾主尽欢,推杯换盏;后院里忙碌纷纷,人来人往。一直到未正时分才得消停一些。

唐家跟随进京的嬷嬷有几个,穿戴整齐,看装扮也是又体面的。魏嬷嬷嘱咐郑嬷嬷今日也在前堂忙着,在门厅一处招待唐府跟随的嬷嬷等,一样还没有散去。

所谓闲来无事,无事既生是非,林如蕙作为当家主母的见习生,不过是跟随各处管事妈妈走走看看,偶尔点头表示认可与关怀,偶尔出声表示自己确实很认真的在倾听。

各项准备就绪后,又因为来了新的客人重新忙了一阵子就稳定了。

唔,郑嬷嬷还没有忙完,没人理会她……那就哪舒服哪休息去了……

前院太吵了,刚刚听碧痕说林芷娘去了后花园,这会子不知道回去了没有,还是不要跟她碰上了,跨院有一池子荷花,不知道莲蓬有没有,阳光还有些刺眼……就这么定了。说干就干,林如蕙重新换了利落的衣服,发髻也简单的很,直一根雕花牡丹羊脂玉簪子轻轻绾住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像是随便哪处的小丫鬟,没有烦恼……兀自开心……

林如蕙心里想着,就像上学的时候偶尔逃课一样,刺激且充满不确定……没有约束,难得放松一下下。不带人去的话太明显了点,想了想对碧痕说:你带着沁芙在这里等着吧,看郑嬷嬷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她今天辛苦了,下午就不用来我这边做针线。五娘也去二姐姐哪里照应下嬷嬷们,今天这两拨的客人撞一起,别没有人约束到处混跑,失了我们府里的颜面,更不能让唐府里看了笑话。我去看下太太回来了没有……只让红纹跟着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碧痕几个多言,转身就出了小院子往东去了。前厅的聚会,一时半会哪会那么容易结束,不是听说来了个什么人,所以当他们俩来到正房的时候也就乔嬷嬷带两三个粗使婆子在。两下里行了礼,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红纹又往更东去了。

红纹自是跟在她一步之后,一起往前走,思踱着姑娘今天这是往哪里去,这是打算去找大少爷么?

林如蕙径自停下了脚步,红纹忙忙止住了脚步,差点撞上了姑娘,呼~

整理下自己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意外:姑娘,是要去看大少爷么?看时间前厅应该还没有散吧,还是有什么吩咐么?

“你等下去荷花池哪里找我吧,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若是没有,拿些茶水来,我就在那八角的亭子里坐着等你”

红纹应是,转身忙去了,林如蕙补充道:不用着急,我在这附近看看。

看着红纹走远,林如蕙开心回过身,目标:荷花池,百米冲刺,预备,跑!

这鹅卵石的小径哪里适合跑步呢?穿着软软的绣花鞋,一路跳脚奔跑下去,抵着荷花池的栏杆喘气不止,这身体也太差了,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身体素质也要抓起来啊,这个时代的医疗环境这么差,还是自我提高来的快点。

早上要不来个体操或者瑜伽?不能太诡异了,多走走,多运动,一起来吧,为了健康。绕着池子走着,看着深绿色的荷叶,层层叠叠,荷花不是最盛时期,一个个的青色莲蓬躲躲藏藏惹人上手,挑挑拣拣的折了7,8个,捧着在池子边的石头上吃了起来。

周世卿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参加这样的聚会,既没有亲戚间夸张热情的亲昵,也没有朝堂上同僚间似有若无的疏离,不淡不浓的恰如其分。本来是一时兴起来林府拜访,难得见识了另外一种交际尺度。

周世卿身边小厮连成也跟了出来,递上了杯子:少爷,刚刚准备了茶水,解解酒也好。

周世卿确实有点醉意,顺手接过来一饮而尽,看着群青色粗线底子上织了绀蓝色的竹叶,样子有几分奇怪,上面还有可以拎的带子,搭配里面竹子雕的杯子,道:原来是这样用的,怪不得连着杯子一起给了……你拿回去吧,好生收起来,我此处歇息下就回去了。

周世卿顺着前厅东面花岗岩搭成的小径一路直上,在阴凉的皱石堆成的假山里走走停停,一棵紫藤树缠绕前厅的东边,阳光顺着缝隙丝丝缕缕的照下来。

不觉走到了最高处,一个穿着菖蒲色长裙的身影撞入了他的眼眶。十几岁的年纪,提着自己的裙摆,连蹦带跳的跑到了荷花池边,肆意欢笑如照耀在身边的日光一样温暖明媚,让人挪不开眼睑,不自觉的渐渐走近,看着她轻轻的仰着头,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子,伸出手像轻暖的羊脂玉一般,折下翠绿的莲蓬,两手捧着跑到了亭子里。

确实是喝多了么?怎么只觉得头晕目眩,没有任何理由的跟了进去,只想到一句话:我喜欢你,愿意跟我回府么?

林如蕙盯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不是忘了回话,只是被吓了一跳,嘴里塞了几个莲子,噎住了……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呢么?这算什么情况,狼吞虎咽的自己特别可爱么?……谈情说爱不是只在诗词话本里才有的么?今天的客人里怎么有这样的,长的也不像人渣……男女不是应该退避三尺的吗?怎么碰见一个这么直接的……好好说教他书中自有颜如玉,回去慢慢看书找去吧?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万一是个积聚按中枢的纨绔子弟呢?跟他说清楚肯定有失身份,传出去万一说不清楚还说不定失去更多?装听不见,早知道不让红纹离开了?逃走是来不及了,他堵着出口呢?后面是池塘,怎么脱身呢?

周世卿哪里知道她内心这千转百回的心思,看她穿着普通,一个玉簪虽然是羊脂玉的样子,但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那种,肯定是哪个主子赏的。自己偷偷吃个东西也能吃这么快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受宠的样子。再说了,受宠谁还会穿这样粗布的衣衫?这小丫头,自己一句话就吓成了这样,还是带回去自己照顾吧。径自说着:放心吧,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看你呆呆的,也免得在别处被人欺负了去。

林如蕙忍了好几忍,才没有翻个白眼出去,瞄见了身后不远的池塘,心里一动。

退后一步,“你是什么人,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再退一步,“我要告诉人去”挨到边了,还好。

周世卿上前几步,“你别再往后了,小心啊”三两下把她拉了回来,不动声色的转身,两人换了个位置站着,没有看到林如蕙转身的时候,轻轻松了手里的簪子。

还没有站稳就开始哭起来:我的簪子,都是你害我的簪子掉水里去了,嬷嬷知道了要骂我了。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周世卿不禁跟着着急:在哪里啊,我刚刚还看到了,是不是掉水里了……刚刚转身,林如蕙却上亲几步猛地踹了他进水里,夺路而逃。

追着来的连成,只来得及扶起来落水的周世卿,还好水并不深,哪里理会什么见没有见到一个穿菖蒲色的小丫头……少爷肯定是喝多了酒了,早知道刚刚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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