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溜回到自己屋里,悄悄地喊了秋娃过来,春丫这两天一直带着秋娃,也跟着进来了。王氏把包子拿给秋娃让他快吃,秋娃接过开心地吃起来了,看到还剩一个边吃边含糊地**丫:“姐,吃包子。”
包子味儿很香,春丫默默咽了咽口水,听到秋娃说的忙期盼地看向了王氏,王氏看也没看她,只顾着秋娃:“快吃,这两个都是你的,你姐姐不爱吃包子。”这才回头对春丫说:“还不去灶房先把火烧起来,今儿个轮到咱家做晚饭了,这么大妮子了还让娘说着才去做活?”春丫听了,怯懦地出去了。
杨家老院的伙食今天明显下降了。杨婆子先夹了块豆腐,刚放进嘴里便吐了出来,对着王氏怒道:“这放了多少盐,要齁死个人。那盐不是钱啊,你个败家的婆娘!”
“娘,我这不忙着看灶火,手抖了一下就没个准头了,”王氏陪着笑脸解释着,“这盐多了就夹得少了,正好晚上菜少,这也节俭了,我下次注意就是。”杨婆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节俭个屁,这咸得能吃啊!白白浪费了老子今儿个去割的豆腐!”老杨头于饮食一道没啥讲究,可极爱吃铁柱爷爷磨的豆腐,每回去买了来都要嘱咐了家里好好做。面对老杨头,王氏是怵的,这会儿只殷勤地把一盘炒豆渣往老杨头面前推了推,“爹,你尝尝这豆渣,这个盐没放多。”
老杨头夹了一筷头略尝了尝,才摇头叹道:“你这做饭的手艺跟你二嫂比可差得远了。”王氏虽不甘却也不敢顶撞老杨头,偷偷瞅了瞅面色不虞的杨婆子,顺着老杨头的话说:“爹说的是,二嫂是大家子出来的,我们可比不得。今儿个下半晌,我过去那边看能帮上啥忙不,老远就闻到香喷喷的包子味儿,二哥二嫂分出去了就是好,白面包子那多香!我本想给爹娘带俩回来,可二嫂没提这话茬儿我也不敢多嘴不是。”
杨婆子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倒了桌子上,对老杨头说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你看看,一点都不知道要孝敬长辈,这就不说了,你再看看村里除了过年哪家就这么吃白面的?还说啥大家子出来的,勤俭持家的理儿都不懂!我看啊,一定是她怂恿着老二要分出去单过!当初就不该给老二结这门亲!”
杨婆子犹自抱怨着,老杨头火了:“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当初不是你说李家要的彩礼少,娘家虽败落了,可祖上那也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上赶着去结的这门亲?我看老二媳妇就很好,还识字儿,村里有几个认得字的?冲着这个不知道多难得,更别说你这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二媳妇跟你闹过没?再说这分出去,不是你们吵着闹着要他们分出去的?现在人分出去了,啥现成吃的东西都没给,我就给了那一小袋子白面,你们就眼红了?一顿白面包子还吃不得了,那让他们一家子去喝西北风?!”
屋里大人没敢插话,孩子们也都不敢出声儿,老杨头顿了顿又说道:“老话儿说父母在,不分家,咱乡下穷人家虽不甚讲究这个,可真要说出去也不好看。若不是你们闹腾着不过安生日子,老二能担了这恶名?他还觉着愧对你们,就这么赤条条分出去。院子里的三头猪还有那些鸡不都是老二媳妇养的?真要分家这些都得拿出来分,老二家可有说过一句半句的?你们就知足吧!”说罢,端着碗稀饭出去吃了。
杨婆子瞪了眼王氏,“就你话多!好好的,你提二房干啥?有那闲工夫多练练你这做饭的手艺,真不知道你娘家怎么教你的!不吃了!”说完就进去内室了。
看爷奶不在了,二牛呼啦啦地喝完稀饭跑出去了,秋娃也央着春丫带他出去玩儿。杨大郎闷闷地吃着那盘炒豆腐,赵氏扯了扯他,劝他别吃了,杨大郎憨厚地说“可不能浪费了,我多喝碗稀饭就成。”赵氏无法,带着大丫离桌回屋了。杨大郎又夹了几块豆腐忙跟着回屋了。
“就显得你能耐了,话恁多!”杨三郎看就剩王氏跟他两人了,愤愤地说。
王氏白了他一眼,“他们不吃啊我吃。”慢悠悠地吃起那炒豆渣来,杨三郎把碗丢开来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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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杨二郎就起来把两袋面粉装上了架子车,推着这些重物到县城镇上至少得走上一个时辰。李氏把昨晚剩的俩包子热了下,又赶做了一碗热腾腾地细切面,让杨二郎吃了好驱驱路上的寒气。
等杨二郎去了以后,李氏去回内间看了下沐风沐雨还在熟睡,又去偏房看沐雪姐妹。沐雪已经醒了正在穿衣,李氏忙上前按住她:“天还早,雪儿再睡会儿。”“娘,我睡不着了,爹在搬东西的时候我就醒了,再睡是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帮娘干活。”杨沐雪甜甜地笑着,李氏爱怜地点了下她出去做早饭了。
沐雪穿好衣裳进到灶房,看到李氏在烧火,“娘,我来烧火吧。爹扎的这小板凳真好看。”
“你快去洗漱,后灶小锅里有热水,饭马上就好了,我看着这点火就好。”
沐雪依言洗漱好了顿觉神清气爽,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两人吃好饭,李氏让沐雪看家,她去找些枯树枝、石头啥的,院子边上得围个篱笆出来。过了半个时辰,小沐曦起来了,沐雪顾着她洗漱好吃了简单的早饭,姐妹俩去堂屋看双胞胎醒了没有。
李氏正在河塘边找大块的石头,听到“柔儿”的唤声,看到母亲和早年远嫁的姨母在进村的小路上唤她。李氏走上前去,焦急地问道:“娘您怎这么早过来了?是家里出啥事了?还有姨母怎的也来了?”
“没事没事,家里都好好的。是你姨母昨儿个来看我,说起你想来看看你还有孩子们,这不我们一早就赶来了。”高氏笑呵呵地解释着。小高氏细细看了李氏,疼惜地说:“一转眼柔儿也做娘亲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姨母还能看到你,姨母高兴...”说着抹起眼泪来了。
高氏在一边笑着调侃她:“你看你,咋又哭上了,昨天还没哭够呀。这眼泪不值钱的,流了多少了?柔儿也是。”小高氏笑了,拭了拭眼泪说:“我这是高兴,看到柔儿我高兴!柔儿可比做姑娘时清减了许多,在婆家过得怎样,你相公对你好不好?”
李氏陪着小高氏掉过了眼泪,听她问羞涩地回道:“二郎,他对我很好。”
小高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走,去你们屋里坐会儿,早上赶路也有点乏了。”小高氏本是个爽快利落人,伤感过去了便显露出了爽利的性子来。看到高氏领着小高氏往前走,李氏才期期艾艾地说:“娘,姨母,如今我们不住在老院儿了,就住在那里。”
看到那破败的几间屋子,高氏不相信地问李氏:“你们没分家不住在老院住这里作甚?到底出啥事儿了你倒是说啊!二郎呢?杨二郎!”说着有点急了。
“娘,您别急,没啥事,就是我们二房分出来过了。咱们先回去看看风儿雨儿醒了没,姨母还没见过我这些孩子。回去我再慢慢跟您说。”李氏劝着高氏。
“姐你也别急了,事情已经是这个事情了,再着急也无用。咱先去看孩子,回头让柔儿跟咱们细说说,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小高氏也从旁劝着。
“我怎么能不急啊,你不知道,柔儿那婆婆一直不待见他们这一房,这好端端的咋分出来了?你公公婆婆可都健在呢!你快跟我说说,这是出啥事了,边走边说!”高氏一脸紧张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