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这里,明天改十一到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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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梅大哭着奔出,直到出了小村,左右看看并无他人,这才收了眼泪,神色一转而为肃然。
沉吟片刻,余青梅终是放弃了立即去县城的想法,却左右逡巡着,待看到村口西侧那片小树林时,忽然眼前一亮。
那片树林都是杨槐之流,并不见多么高大,但难得的是颇为浓密,更少有人来,林子再向西便是一个高高耸立的小丘,倒是一个可避开村人目光的好去处。
余青梅进了林子,细心择了一处,见此地背倚了小丘,向前望出去,却有几堆柴禾横在小村前面,阻住了视线,青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在这地方寻一块大石,坐了。
又是默默回思片刻,青梅忽的眉梢一扬,眸光微凝,似是下了某个决断。
“书仙吗?”喃喃自语一声,她也不站起,只是手指恰如莲花绽放,掐出一个个玄奥印诀,随着着印诀变幻,指尖一种五色光芒摇曳不定,终于,在青梅几乎神念耗尽之时,印诀完成,青梅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青梅脸色苍白,颇有几分虚弱,额上更衣隐见汗迹,却不见丝毫颓丧,眸中反而透出浓浓的惊喜,只是盯着眼前,那里,一双还略显些稚嫩的双手,正宛然化作两朵莲花花苞,却是一青色,一黑色,而那欲开未开的花心,正处在掌心。
只见那原本一团五色光芒在印诀完成时,忽然刹那清晰,却只是一闪而过,瞬即又变作玄青两色气流,但这两股气流盘旋片刻,却只那玄墨色光芒忽忽凝聚,而那青色气流却只停了一停便消散无踪,随即,那花苞便也消散,让青梅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即便又兴奋起来,因为,那玄墨色光芒已经隐隐凝成一颗墨色泪珠,正定定停在青梅右手墨色花苞中心位置,流转变幻,恍如梦幻。
青梅看着那美得惊心的一滴泪珠,好奇的要用另一只手去触摸,却发觉,这泪珠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滚动间,便躲开了青梅的逗弄,恍惚间,青梅更似乎听到了一种清澈纯粹,却又难辨男女的笑声。
“咦,还未赋灵,就已有了生命了吗?”
青梅惊咦一声,却也不为己甚,只是轻轻一笑,便托起右手,直到与眉心齐平,又是一次手诀变换,便见那莲花绽放,到那莲瓣开到最盛之时,又听一声轻喝:“璇玑现世,书灵化形,显!”
声落,青梅眉心忽然玄光大作,一抹玄色流光如流星坠落,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落在了那墨色莲花中间,瞬即便和那黑色泪珠融为一体,刹那间,一种黑色光华照彻四周,那光虽是黑色,却也更透着一种清冽,反而让人不生丝毫阴郁,却愈觉光明净洁。
那光只放了片刻,便消逝无踪,而青梅眼前,却见到一个人影从天而落,狠狠摔到身前一片干草地上。
“哎吆!”就听一声痛呼,青梅眸光凝定,去看那人时,却发现那是一个一个坦胸露乳,胡子蓬松,面目上满是青灰,竟然连眉目都分辨不清的邋遢老者。
这就是书仙,有没有搞错!虽然她对人相貌并无太大执着,但这人,也太过邋遢了吧。
青梅这里目瞪口呆之时,那边那位邋遢书仙也正茫然呆滞的看着她,竟然连痛呼都不顾了,好一会儿,这老者才似反应过来,又看看周围景色,这才大惊失色,骇然叫着:“这是,难道,璇玑主人已经出现?”顿了顿,又看了青梅一眼,似乎对她那惊怔之色有些困惑,不由狐疑的低头看看,瞬即,这老者一声哀鸣,竟似比刚刚落地时更要凄惨,那原本佝偻的身子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呃,我说,你就是书仙吗?”青梅见那人似乎只是顾着哀怨,不由出声问着。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原本在呢喃自语的老者,这时忽的抬头,看了青梅一眼,眸中惊骇之色却更加浓重,终于,这老者憋出一句话,“璇玑主人稍待片刻,吾去去就来!”说着,就化作一股黑色流光,再次投入青梅额心。
青梅怔了片刻,不明白这人此举何意,但也只是这片刻之间,就见那道黑色流光再现,一个人影已是孑然立于面前。
青梅看了这人,却只是再次目瞪口呆,因为,眼前这人,竟然转换成另一种卓然清秀模样,前后差距之大,实在让人惊叹。
只见这人,赫然已经不再是个老头,更一点也不邋遢。不,甚至只是想想邋遢这两个字,也有些亵渎了眼前这人的感觉。因为,眼前这人,青梅看了半天,瞪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出一个确切的词语来描绘,最终,只能用一句差强人意的词给出评语。
真真绝世无双。
他也是赤着双足,只是轻袍大袖,玄衣一袭,竟是丰神如玉,恍然不若凡尘中人。尤其那一头泠泠的长发,乌胜墨,清如水,却只用一条淡银色的丝带轻轻系了,就此飘拂而下,直到腰间。那种卓尔不群的高雅,却又透着浓浓的书卷幽香,竟宛然如一朵不染纤尘的墨莲莹然水上,又恍如远在云间。
青梅平生所见,除了前世最后所见那邪异少年,或者也只有哥哥长大之后能稍可比拟。当然,就相貌而言,当然是后两者更胜一筹,然而,那邪异少年一身黑衣透着的是一种隐隐的冰寒,恍然如仙神,又如妖孽,更如魔魅,竟是千变万化,无法辨别。而眼前这人,一袭黑衣,却穿出了最为清泠的文秀,最为卓然的优雅,那感觉,绝不逊那少年稍许。
“你,就是书仙。”青梅定定看了这黑衣少年片刻,眸中忽的透过一缕笑意,轻声问着。
“主人,吾名文华,为谱中文灵,因武灵不出,暂为执掌《璇玑谱》中书仙之责。”那人轻摆手中一管狼毫,向青梅青梅轻轻一礼,淡淡说着。
“文华吗,”青梅听了,先是一怔,瞬即明白过来,原来那青色花苞之所以不能成形,却是为此,又咀嚼这名字片刻,便向这文华点点下巴,说着,“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主人,吾掌世间文事,除武事修行外,琴棋书画,兵书战策,医卜星相,诸般杂役,均有造诣,只要在《璇玑谱》许可之内,皆可为主人谋。”
青梅听了这话,先是皱了皱眉,但很快便又摇头,笑着说:“具体如何,你都说说。”
“是,主人。”那文华应了一声,便细细把自己所能道来。
文华所述虽然繁杂,听在青梅耳中,却是这人除了打架之外,任何事情都能有着三分造诣。这般看来,倒也真的很有用呢。
但就在青梅露出一抹满意笑容之时,却听这文华忽然添了一句:“这些杂艺不过小道,于主人来说实是无半点用处,”这般说着,见青梅惊愕,只得无奈一笑,解释说着,“经过轮回,《璇玑谱》如今并不完整,不只武灵难以自然孕育,就连谱中诸般书籍,都已尽皆封印,需主人自行解封。”
青梅听了,心下一惊,问着:“你的意思是,《璇玑谱》中自有诸般书籍。”说着,也恍然笑了,说着,“是我疏忽了,既然号称谱录天下文明,其中又岂可无书?那么,”青梅眸光忽然定定看了眼前这恍如墨莲的男子,问着,“那你可知如何解封?”
“无外乎读书,散劫。”文华答着,又解释说,“《璇玑谱》如今已与主人一体,主人修行,就是此宝解封。而此宝因文明而生,主人自然也要从文明中得自身修行进境,至于如何进行,还需主人自行摸索。”
“我明白了,”听着这话,青梅点点头,又问着,“那你所谓诸般才艺于我无用,又是何意,难道,这般才艺,我都不能学吗?”
“并非如此,”听着这话,文华无奈一笑,说着,“璇玑主人自身除点化、剥夺、勘破三种神技之外,并不能拥有其他能力,纵学也无用,但却可与谱中文武二灵合体,从而暂时试用吾与武灵诸般能力。但此时武灵不生,吾便不能接触外界文明气息,也就是不能现于人前,否则,有丧身之祸。但到得主人能够拘束武灵,怕已过地境,到那时,已可挥手间引动小范围文明气息,又何用吾之小道,倒是武灵堪可对敌,倒可一用,所以,才有吾之才艺不过鸡肋之说。”这般说着,又摇了摇头,显是对此也颇为郁闷。
青梅听了,不由眉头越攒越紧,好一会儿,才说着:“那你此刻,有什么能做的?”
文华听了,也是沉思片刻,说着,“我观主人,面有忧色,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此刻,吾虽不能把诸般才艺给主人使用,倒可以暂为主人谋主,为主人谋划一二。”
青梅听着这句,终于容颜稍霁,微笑说着:“说的对,我原本想着唤出书仙,不过也就是眼前有着难解之事,想要寻些助力罢了,只是听了你前番所言,竟然有些人心不足了,可真是——”说到这里,青梅不由摇摇头,又说着,“如此,此事,你不妨为我出些主意。”
说着,便把眼前之事一一道来。
文华静静听罢,沉吟片刻,这才说着:“主人,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不过眼前和长远两种应对而已。”
“哦?”青梅闻言,眸中一亮,问着,“你仔细说说。”
“是,主人。”文华点点头,眸中闪烁智慧光泽,说着,“这件事,背后那人以主人目前力量,怕无能应对,却是不妨暂且放下。眼前,只要见招拆招,应对那方攻势即可。其中,主人此刻所住房屋,应该是一个关键,如若吾所猜测非差,这里,应该是一处阵法节点,甚至阵法中心,并和主人一家血脉相连。这点,从背后那人忌惮可略窥得一二。……如此,在主人有应对能力前,这屋子就切不可失去。当然,最重要的是,主人自身修为的进境,这才是基础。此策为长远计。”
“至于眼前,也只主人伯父一家与公门之事,涉及不过凡人,主人只要稍使手段,想来,就可使其谋划失败。……只是,主人须得小心些,不要给背后那人察觉你的存在,否则,怕会狗急跳墙,使得大局产生意外变化。”
青梅连连点头,眸光越来越亮,原本,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想法,此刻也明晰起来,不由对眼前这书仙,更满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