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而言,界桥山、湖州两战已经让所有妄图染指德清的红衣谈之色变,杨青叶虽然在嘉兴发了一通邪火,但眼前还是先处理城外的仇尚义要紧,苏南过来的大军号称八万人,但实际有多少战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李世玉这个金陵都督也不是面糊的,连续收复溧阳、宜兴、长兴,声势大振,让湖州的红衣众也坐立不安,别提二次南征了,先度过李世玉带来的危机再说吧。
赵崇宇采取了一种积极防守的作战方式,不断地主动出击,苏南红衣派来的小股部队不但遭到袭杀,降者日增,一旦湖州的大军又异动,德清营就退回界桥山,红衣众又不敢孤军深入,拿对方无可奈何。
而红衣众一旦开始撤退,赵崇宇等人有马上带领军队衔尾追击,初始还是弓箭射来,到了半月后,竟然有火铳攻来,而且那种火铳不像官兵的鸟铳,射程比弓箭还要远,打在人身上,护甲立穿,有些竟然还穿透身体,留下一个圆形的血洞。
红衣众来来回回跟赵崇宇的小股部队接战了不下数十次,赵崇宇的部队就像泥鳅一样,你打我就退,你退我就打,搞得湖州红衣不胜其烦。
赵崇宇更是一点也不担心红衣众设下陷阱,要知界桥山两面都是平原,敌情一览无余,根本无可设伏兵处,更何况绝不接近密林、草丛,当然不会给敌人任何还手的机会。
这招以攻代守搞得整个湖州人心惶惶,最后湖州红衣所幸不出城了,任由杨青叶的信使催来催去,就是不出,要出,好啊,拿钱拿粮来。杨青叶一听就火冒三丈,老子被仇尚义围了二月有余,城中抢粮已然耗尽,都快人吃人了,你还问我要钱要粮?老子草你们全家去死啊!
而且广德、安吉两县的知县也是秒人,竟然派人过来找上赵崇宇,搞出了一个什么三县互保,得了人家湖州的钱粮,这两个知县也不是贪得无厌之徒,拿了自己该拿的那一份,把半数的钱财都投入到了军队建设上,拉出来的县兵虽然和德清营比不得,但也像模像样,至少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官兵要强多了。
故此,在乱成了一锅粥的江浙两州,广德、安吉、德清三县反而是最安稳的。
不过总有令赵崇宇烦心的事,裘程荣最近情绪不稳,隐隐有发飙找抽的意思,本来以他的资历和威望,当德清营的主将是无可厚非的,但周宗骏降后,由于他在降卒之中的威望奇大,而且确实能力出众,所以许多士兵根本不把裘程荣当回事,训练场上除了赵崇宇老大,就是周宗骏老二,周宗骏虽然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事事以主将为尊,但部下们根本不听他的劝导,平时也叫周将军,裘县尉,二人威望高下立盼。
另外两人则更没头没脑,霍式俊和李恢的野心都很大,而且都是在自己面前摆明了肠肠肚肚的,两人为了争男兵队队正的位置明里暗里互相争斗,全然没有把现在的队正周琦放在眼里,周琦的能力有限,但胜在无心机也忠心,所以赵崇宇全然当做没有看见,继续让周琦当他的队正。
林玉烟的女兵营倒是还好,没什么乱子,不过人数竟然达到了千人,人一多林玉烟一个人就管不过来了,三番四次地在自己面前提出要提拔几个队副,可赵崇宇一看,你提拔的全是什么人啊,不是你林玉烟的弟子,就是与红衣众有着或多或少的瓜葛,真想把女兵营整成红衣的后备力量不成。
戴梓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货色,对自己强烈要求改造更新的燧发枪嗤之以鼻,只是搞出来一些凑活能用的东西,发火率不足六成,便一心一意地去搞他的连发火铳去了,搞得赵崇宇只好天天往工房跑,亲自指导铁匠们进行改进,而戴梓还有怨言,说耽误了他的连发火铳研发。看着他制作的连发火铳越来越大,最后都加上轮子才能拖出来了,赵崇宇心里苦笑:你这到底是在造枪还是在造炮啊?
刘茂遐倒是不怎么烦他,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过最近老是和曲奉、徐茂良还有张恪鼎几个家伙围成一团站在墙角讨论着什么,不时还发出阴测测地笑声,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天知道他们在密谋策划些什么阴谋诡计?每当赵崇宇走过去想要和他们交流一番,他们就一哄而散,好像把自己当做外人一般疏远,害的赵崇宇心情日渐郁闷。
齐重玄带着真金白银下福建去了,说是要去搞一搞福建和广东的粮草,本来这个人还算靠谱,但已经一个月了无音讯了,让赵崇宇的担忧与日俱增。
司马松友和刘国旭倒是把治安搞得很好,至少宵小犯禁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不过衙役的队伍也扩张到了三百五十人之巨,而且他们最近要钱要物要的有点厉害,什么套索,短剑、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都提出来了,二人把整个衙役队伍的服饰全换了一片,还专门请去几个大牢里的老千和扒手教衙役们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赵崇宇好奇地问了问刘国旭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刘国旭指了指县衙门口对面街上一个打着“掌中阴阳”飘帆的先生道:
“师父知道他是谁吗?”
赵崇宇奇道:
“一个算命先生啊,不过这个人前几日还未见过,怕是哪里来的流民为谋生计才起的一个卦摊吧?”
刘国旭摇摇头道:
“他叫麻老六,是我手下的壮班衙役。专门负责搜集流民中的情报,一旦发现有人对师父不满,就会摸清那人的家底,如果此人只是心存不满还则罢了,若是勾结红衣或者外面的那些势力,则准备妥当后通知我们拿人!”
赵崇宇听得一脸震惊,什么时候我手下的三班衙役成了盖世太保了我都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赵崇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已经对这种平静感到麻木了?
对于他们的做法,赵崇宇不置可否,只是再三强调不要伤及无辜,便任由他们去干,毕竟有一个好的保全组织,自己也能活的省心省力一点。
在城中转了一圈儿下来,赵崇宇觉得很迷茫,为什么自己觉得势力涨大了,反而多出来许多不安,怎么处处看上去都是隐患,德清县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自己怎么总是觉得暗流涌动,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看来得好好和刘茂遐促膝长谈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