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走得那么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原来是到茶楼调戏小姑娘来了,你说是吧,莺儿。”
“主子明鉴,有些坏蛋就是专门干欺骗小姑娘的勾当,大家可得当心才行,将自家闺女藏好,莫要被这些坏蛋给骗了。”
冯云脸上发烫,真想就这样找个地洞钻下去,因为,整个茶楼的人,无论是客人,还是小二还是掌柜都将目光定格在正在与刘香笑谈的冯云身上,那种怀疑的目光加诸在身上着实难受,一些客人已经交头接耳攀谈起来,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
更让冯云觉得难为情的是,刘香也小心地退后几步,一脸警惕。
“哼!”冯云心一横,他本来与这个袁姓姑娘没有瓜葛,偏偏对方好事,惹得他也连连遇险,现在又紧追不舍地咄咄逼人,当下抬掌猛地拍在茶桌山
,将茶盏都震得一颤。
冯云转过身,怒目看向被四人抬着的袁姑娘,怒道:“哼!不就是上了你的绣花床,再把你抛弃了么,有必要从京师追到应天么?还有你小丫头,不要以为看过我的身体就可以强逼我娶你,休想!我冯某生平最不怕的就是来硬的,不要以为你们爹厉害我就怕了!”
茶楼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眼了,那些嘀嘀咕咕的讨论声也无声无息地消泯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从冯云身上转移到袁姑娘与莺儿身上。
好半晌,茶楼的众多男性才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说得好,冯公子!男人嘛,谁没个风流韵事,害怕被女人追的才是孬种,冯公子,我挺你!”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大汉从二楼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声如洪钟地哈哈大笑。
一石激起千层浪,茶楼中稍微放开一点的男性都不约而同大声笑骂起来,无不玩味地看着这一主一仆,言语中多有不堪入耳地**之语。
莺儿气得浑身颤抖,甜美的小脸煞白,一双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无耻之徒给劈成两半。
更加气愤的是向来火辣的袁姑娘,抬着藤椅的四个大汉不约而同觉得浑身发冷,手中抬的藤椅也不停颤抖,不用看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主子已然到了发飙的边缘。
“好!好!好!你行!”袁姑娘浑身颤抖着,咬着细碎的银牙一连道出三个好字,令冯云心里发寒。
“我们走!”袁姑娘冷冷瞪了冯云一眼,令大汉抬她出去,莺儿也不甘心地恨恨瞪了冯云一眼,紧跟着主子走了。
“呼!”冯云擦了擦额角的虚汗,终于送走这婆娘了。
“在下王玉川,也是秀才,刚才见冯兄一言道出我辈男子气概,心悦诚服,如不嫌弃,我们探讨一番如何?”一个长相猥琐的书生从人群中挤出,对冯云邪笑道。
闻言,周围不少好于柳巷花街的公子也纷纷上来,打听冯云的事迹,想知道冯云是怎么上了那个大美人绣床的,又是怎么得到那甜美小美人芳心的。
冯云岂敢在这里多耽搁,多说几句就得说破了,当下慌张逃离了茶楼。
冯云没有发现,他出来后,一个一直在门口卧坐,污垢满面的乞丐悄悄跟上了他。
躲在一个巷子里歇口气,冯云就准备去谋生计了,古代谋生计最多的就是给地主当佃户,帮大地主种田啥的,或者制作一些轻工产品,帮人打杂啥的,不过秀才冯云除了读书,有一手好字外别无长处,在溪水村,冯云就有打算了,他不图能赚多少钱,够日常花销便够,所以,他打算在城中帮人写书信,卖卖字幅啥的,主要目的就是留在孔令县查一查秀才冯云被杀的真相。
打定主意,冯云准备出去购置文房四宝,哪知道忽然被一个闯进来的乞丐给堵住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袁姑娘!”乞丐并不是来乞讨的,一上来就莫名其妙问道。
冯云目光一闪,他可不是普通乞丐啊,通过声音可以听出来,此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多一些,而且冯云发现,与真正的乞丐不同,这个青年乞丐身上没有浓重的臭味,他的手掌虽然脏,但指甲缝里却没有任何污垢,这足以说明,此人并不是真的乞丐,而是乔装打扮的!
“你是谁?”冯云警惕地看着此人。
“我是谁你日后就知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帮我通知袁姑娘,说船到了!她自然就会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请兄台务必要帮忙,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说完,乞丐也不等冯云答应,警惕地四下扫视一番就装疯卖傻地走了。
冯云踱步走出小巷,深邃的目光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华。
袁姑娘身份来历不明,但很明显,定然不凡,那几个腥风血雨楼的杀手曾说要在她身上一件东西,而袁姑娘心急火燎来到孔令县后就没有再离开,现在又得到一个神秘乞丐的通知,冯云大概推测到一些情况。
袁姑娘应该身怀重要的东西,要交接给某方势力,可这方势力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公开露面,也不能公开接触袁姑娘,所以,请冯云转告袁姑娘一个暗号,用他们特定的方法交接。
思忖半晌,冯云摇摇头,连腥风血雨楼这样的江湖杀手组织都连番出动,显然,其中有莫大的危险,他一介无依无靠的书生,冒然卷进其中,恐怕凶多吉少,他不会主动去找那个婆娘,除非对方主动找上来,他才会暗中告诉,这样的话,他就被敌人排除在目标之外了,否则,一腔热血,傻头傻脑地冲上去,被暗中的敌人盯住,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念罢,冯云开始购置文房四宝,以他六十文钱的家当,当然是拣便宜的买,不一会功夫就凑齐了文房四宝,置于在哪里摆摊,他最后选择了刘香所在的茶楼,那里是孔令县最大的一处茶楼,人来人往,偶尔会有衙门的人出入,打听消息最容易不过。
以每天三个铜板的价格向掌柜借来一个废弃的书桌,就地摆在茶楼的门侧,冯云翘着二郎腿,仰头靠在墙上,一边等待客人,一边享受难得的安宁阳光。
“冯……冯大哥。”一个怯怯的声音在冯云耳畔响起,冯云顿时来了精神,睁眼一看却是茶楼里的刘香。
“刘姑娘,有事吗?”冯云温和笑着,看着对他依旧警惕地刘香,不以为意。
“我……我想请你写一封家书。”刘香拽着小手道。
“好吧,告诉我你想说什么,我来写!”冯云抽出一张牛黄大纸,铺展开来,粗劣的毛笔在墨水中一蘸,提笔等着刘香说话。
“我……我想告诉哥哥,我在这里很好,有吃,有喝,有穿,不用担心,还有,他送的土特产很好吃,香儿喜欢。”
冯云扫了眼刘香的小手,虽然紧拽着,可还是能看出被烫伤的痕迹,可怜的女孩子,冯云默默一叹,大手一挥几下就将刘香想说的话写下了。
“这么快……好吧,给你钱,冯大哥。”刘香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陈旧的小口袋,里面稀稀疏疏的响着铜板声响,她上个月的钱都给哥哥刘二带回去了,只留下几个自己用来花。
“罢了,刘二大哥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信收好,早点着人捎回去。”冯云看得不忍,将牛黄纸卷好递给刘香。
刘香连连摆手:“不,不,冯大哥也要生计啊,香儿不能不给钱的。”说罢,小手还准备伸入钱袋里捞铜板。
冯云看不下去了,直接将牛黄纸塞进刘香的怀里,笑道:“如果你真想付我酬劳也可以,只要以后有官衙的人来喝茶,他们说什么你记下,告诉我就行,这样,每个月都为你免费写一封书信,如何?”
“只要告诉你就可以么?”刘香吃吃道。
冯云含笑点点头。
“谢…..谢冯大哥!”刘香粲然一笑,抱着牛黄纸就走了。
到了夜晚,冯云将桌子搬回茶楼,他已经与掌管商量过,把柴房腾出来给他住,每天付十个铜板,相比客栈四十铜板,这已经是很好的去处,好在冯云有一手漂亮的隶书,白天的时候大概也有十五六文铜板的收入,刚好抵消吃住花销,运气好的话,估计每天还能存一两个铜板,日积月累,腰包自然会鼓起来。
冯云的日子就这样过着,每天在茶楼前摆摊代写书信,偶尔会有一两个好心人买一副他的字幅,再每日听听刘香报告官衙人说的话,可惜,没一句有用的,似乎他们这些青年秀才的失踪都没有引起重视,或者说,官衙中寻常人都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