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里,一辆拉风的跑车停在那里,白色的车身一尘不染,钟离颜看着觉得跟第一次看见他时开的车子好像又不太一样了,暗自咋舌,他到底有多少辆跑车?
拉开车门,就看见了他的手包,手工精制的小牛皮手包,拿在手上手感很好,钟离颜拿起来的时候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她这才发现拉链没有拉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散落在真皮座椅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支票簿,做工精细的钢笔,一个名片盒,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旧了,上头的女人绝美的容颜上有着温婉的笑容,一手揽着一个小男孩,一手揽着个婴儿,因为用力,隐约可以看到脖子上凸起的筋络,无名指上一枚镶满钻石的闪亮指环,看上去却是有些眼熟的。
而照片里那个小男孩,眉眼之间……分明就是陆倾。而那个婴儿,应该就是曼曼吧。钟离颜这样想着,手指就触上了照片。
这么美的女人……钟离颜已经猜到了照片中女人的身份,她的手指轻轻触上照片上女人的脸。
然后照片就被一只手指修长的手飞快夺了过去,动作快到她只来得及看到那手小指上的钻石指环一闪而过。然后啪的一声,颊上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的头微微地偏向了一边,耳边的头发散落了下来。
陆倾冷冷地看着她,他开始只是嫌她太慢,半天没有进来,于是就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她将他手包里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更是拿着那张照片看得入神。瞬间就怒不可遏,简云溪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禁忌,不愿提及,不可触碰。夺过照片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劈头盖脸的一个巴掌。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惋惜样子?!她有什么资格?要不是因为钟离永!陆倾背在身后的那只刮了她巴掌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陆倾力道之重,这一巴掌比上次徐天海打的每一巴掌都要重,竟是一巴掌就让她的嘴里泛起了血腥味道。
钟离颜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恼,自己毕竟算是弑母仇人的女儿,陆倾才会这般反应激烈,她准备开口,一句对不起还挂在嘴边就听得陆倾冰冷的话语已经出口。
“钟离永死得太早所以没有人教你不要乱翻别人东西么?”
一句话就让钟离颜原本挂在嘴边的道歉生生地吞了回去,心里开始闷闷地难过起来,“我知道不能乱翻别人东西,我还知道,包包拉链要拉好。”
说话的时候,满嘴的血腥味道她自己都能闻到,洁白的牙齿都有点被微微染红了,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拉链?陆倾陡然想到,好像包包的拉链是忘记拉了,可是那又怎样?那也不意味着她就能碰那张相片!
再看过去的时候,钟离颜已经把所有散落出来的东西重新塞回到他的手包里,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心中却是极大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他陆倾每次都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不顾别人的疼痛?
陆倾只是毫无表情地接过手包,然后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钻石指环,漫不经心地说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尤其是……在我发怒的时候。”
钟离颜心中泛起一抹惶恐,她知道陆倾不是什么善类,而是一个……恶魔!
“你……你要干什么?”钟离颜的语气有些紧张,陆倾却是快慰起来,将手包夹到手臂下,然后空出一只手来掐住了钟离颜的下巴,脸慢慢靠近。
他的气息就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闻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道,陆倾淡淡笑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可怜的Cas,一个月没有生活费的话,日子怕是会很难过吧?”
Cas?Casteil?小扬?!
如愿地看到她脸上的慌张,陆倾才狠狠地甩开她的下巴,下巴上还有他指甲掐出来的淡淡印子。
陆倾笑得很是解气,冷冷地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顶嘴……”说到这里,他看着钟离颜的眼睛,一边眉梢轻轻挑起,“你似乎总不相信,我有很多方法让你难过?”
深呼吸再深呼吸,钟离颜终于轻轻张了张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陆倾哼地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径自走了出去。
车库里灯火通明,只有钟离颜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转过身去,关上了车门,再关掉车库的灯,降下了卷闸门。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陆倾坐在沙发上,像是在想事情,眼神飘得很远,一只手却一直旋转着另只手小指上的指环。
这是一只潜伏着的危险猛兽,钟离颜安静地收拾餐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打扰他。
将碗盘都洗好了之后,去楼上心情复杂地收拾陆倾的房间,铺好床单理好被子,然后又拧了一块抹布擦掉地板上的那些血迹。
待到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客厅内复古的座钟已经指向了三点四十五。却是不敢去睡,现在任何动作都担心是点燃沙发上这颗炸药包的导火索,于是只能站在餐桌后,隔着镂空的现代元素的屏风,远远看着沙发上陆倾的动静。
尽管眼皮都要打架了,却还是安慰自己,他总算是不常来的,如此这般,倒也还好。
咚,咚,咚,咚。
座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四点整,安静的空间内回荡着钟声。
陆倾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飘得很远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他偏头看了钟离颜一眼,然后就从包里摸出了钢笔和支票簿。
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魅力的男人,就那样坐在那里,安静地握着钢笔,刷刷地在纸上签字,Paybearer栏里,黑色的花体英文,Eric.Lu.
“你过来。”陆倾低着头,盖上钢笔盖子,将支票撕了下来。
钟离颜刚走过来,一张填着他名字的支票就递到了面前,接过来,上头的金额栏里是空白的。
“我以后会过来吃饭。”
一句话如同一瓢凉水直接兜头盖脸地浇下来一般,以后?过来吃饭?那么……频率呢?每天?还是每个星期?还是……每顿?钟离颜不敢想最后这个可能。只是拿着支票的手堪堪就僵硬在了那里,所以……这张金额随意填的不记名支票……就是菜钱?
她嘴里有些发苦,这种随便填的支票用来做菜钱,陆倾……真是大手笔。
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却只能点头,“好。”
她应着,陆倾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抓过了车钥匙。他今天打算回烟鹿山去睡,楼上房间里尽是季舒的香水味道,闻着就难受。
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直接走了出去。
门咔嗒一声关上之后,钟离颜才仿若松了一口气一般,回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天都亮了,她才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