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你不是肚子饿了么?”陆倾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然后对季舒这样说,她只是撇了撇嘴,眼神不屑地看向那桌上略微显得有些家常的小菜。
皱了皱眉毛,“这个能吃吗?”
季舒很怀疑,她哪吃过这种东西,千金大小姐,每天都是燕鲍翅肚的。而陆倾只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家常小菜,眼神在落到砂锅上的时候停住了,砂锅里头是熬得浓稠的粥,有细细的青瓜丝和肉丝,氤氲着清淡的香味,陆倾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纵欲之后,她强撑着起来给自己熬粥,然后那米粥在口腔里的温暖感觉。
钟离颜就在这个时候端了干净的碗筷出来,季舒心里有些烦躁地看着钟离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端端对这个毫无恶意的女孩子心生厌烦,只是觉得,好像……她太淡了,淡得就像是这个家的一部分一般。
呸!凭什么啊?这女人就只是一个厨子而已,脏不啦叽的。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毛,看着她将碗放在桌面上,然后替他们布置好碗筷,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够了!我不吃了!你这脏兮兮的样子,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么?”
看到季舒发怒,陆倾虽然有些嫌吵,但还是想看看钟离颜出糗的样子,所以只是抬起眼睛来静静地看着她。却发现钟离颜只是被季舒的吼吓了一下,身子一个瑟缩,眼神中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淡然,她仿佛只在陆倾面前才会有恐惧。
然后陆倾就看着她静静地将碗筷在他和季舒面前摆好,然后缩回了手去,陆倾眼睛很尖,在她缩回手去的时候,他明显地看到了钟离颜手上的伤口,伤口有些深,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然后又洗菜泡水于是伤口旁边的皮肉有点微微翻了起来,可以看得到里头嫩红的肉。
陆倾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这女人是疯的么?
然后一语不发地拿过碗,盛粥,夹菜,然后不急不缓地吃着菜喝着粥,季舒的怒气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陆倾丝毫没有要陪她一起出去吃的意思,倒是自己这样站着,有点尴尬了。于是只能冷哼一声,然后讪讪地坐了下来。
陆倾也太没有生活品质了吧?这样的菜怎么能吃?季舒最后在心里腹诽道,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放进嘴里咀嚼,味道倒是还不错。
季舒挑了挑眉毛,看了钟离颜一眼,“你这厨子,手艺倒还不赖。”
陆倾低笑了一声,话语中有些调侃的味道,“那你还要出去吃么?”
季舒娇嗔道,“讨厌,你就知道调侃人家。”
钟离颜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了,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样子,或许又一直就是多余的,手上的伤口有些疼得厉害了,于是轻轻说了一句“慢用”,就转身进了厨房。
陆倾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她转身而去的背影,然后就继续低头吃饭,动作优雅却并不缓慢,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
季舒笑了笑,她并没有多饿,于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陆总家大业大,竟是喜欢这些清粥小菜呢。”
陆倾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又舀了一碗粥,放下了勺子,看着季舒说,“快吃吧,等会我送你回去。”
非常有风度的一句话,却让季舒变了脸色,“为什么不留我在这里过夜?”
她其实是有心计的女子,虽然上流圈子里她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可是倘若能攀上陆倾传出些什么,不论是对她自己又或者是对家族事业,都是有好处的。
陆倾神情如常,只是呵地笑了一声,竟是带了些嘲讽之意的:“季小姐,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所以也请你收好你心里的那些小聪明,今天晚上对于你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是吗?”
季舒神情一滞,然后又马上娇笑如常,“陆总哪里话,人家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想在你这里留宿一夜而已嘛……”
陆倾依旧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问到:“所以明天早上会准时出现在门口的娱记,也只是你留宿一夜的附带品?”
季舒有些慌了,陆倾居然什么都知道,她独自开车过来的途中就已经通知了自己熟识的几个最会写花边新闻的记者。
但她马上控制好了情绪,她是聪明的女人,所以她知道,不能慌,在陆倾面前一慌,就意味着输了。
“哎呀……人家是看陆总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嘛,就算是我调皮,你让我在这里留宿一晚又不会怎样,而且……”季舒的眼睛往厨房的方向瞥了瞥,“那个脏兮兮的厨子都可以住在这里,难道在陆总眼里,我连个厨子都不如么?”
“如你所见,她是一个厨子。”他放下了筷子,“她可以洗菜做饭打扫房间,你可以干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了,不愿再与季舒扯太多。
“我们刚才,不是很开心的吗?”季舒从桌上伸过指甲上涂着粉色蔻丹的手,想要抓住陆倾的手,却被陆倾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也是个女人,你可以给的,她自然也可以,季小姐,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季舒一时语塞,“你……她……”
陆倾却没有再给她机会来让她啰嗦,直接开口,“够明白了的话,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她也不笨,知道不能和陆倾闹得太僵,于是笑了笑,“好嘛,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有空记得联系我喔。”
说完季舒就站起身来,走到陆倾跟前,俯下身去吻了他一下,陆倾没有避开,也没有回应,短暂的一个吻之后,他才静静地说了两个字,“不送。”
钟离颜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昏昏欲睡,只听得一声关门声才如梦初醒,陆倾走了?她站起身来,打算出去收拾桌子,心里却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而一走出厨房,就发现那个容貌完美的男人正好好地坐在那里,被惊了一下,身体一个瑟缩,脚步生生停在了原地。
陆倾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去车上把我的包拿过来,车钥匙在楼上。”
钟离颜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上楼,陆倾的声音在后面说到,“以后不要再把房子弄得脏兮兮的。”
脏兮兮?钟离颜有些不明,她现在又没了工作,每天没有事情做就打扫屋子,哪里会脏?正这般想着,眼睛就看到了楼梯口的地板上那被季舒踩开来的已经干涸的血渍。
没有做声,上楼去拿车钥匙。
钟离颜推开了陆倾房间的门,被单床单散落一地,还有椅子也被拉离了原来的位置,她忽然就觉得压抑起来,心里总是会冒出那天夜里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和陆倾……
她赶紧冲到床头柜上抓起了车钥匙,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撕开了的塑料包装,上面durex几个字母刺痛了她的眼睛。同时,心中某个不详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有点记不起来,那天昏倒之前,那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