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伶仃库原本是押送俘虏冉闵前往龙城斩首的一个百人将,原本他只要把冉闵成功地押送到龙城,就可以成为千万人敬仰的千人将。不过,自从冉闵被地狱的恶魔张逐夷劫走之后,他的美梦就破碎了。想起张逐夷心狠手辣的杀法,他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路上马不停蹄,没命地往泉州方向狂奔而去。
待看到泉州那雄伟高大的轮廓之后,伶仃库心中的恐惧才慢慢消失,快马加鞭向泉州冲去。生怕慢一点,那神出鬼没、杀人不眨眼的张恶魔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扬起那把常年血红色的鬼刀向他劈下。
“站住!”
泉州东门口,守门的兵卒见到衣衫破烂、浑身浴血的伶仃库骑着战马飞奔而来,没有一丝要停下来接受检查的样子。当即突步上前,把手中的长枪对准疾驰而来的伶仃库,高声大喝:“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我乃慕容平将军帐下百人将伶仃库,有紧急军情向县令大人禀报,你等速速让开!”伶仃库见到自己的同胞,傲气与血性顿时回复到身上,勒马挺枪,居高临下地向守门卒喝道。
“哼!”
一个看似是守门卒头领的鲜卑人冷哼一声,踏前两步,厉声道:“老子不管你是谁,若是你想要入泉州,就得拿出路引或令牌!没有路引和令牌,就是国主亲自来,也休想老子放你进去!”
伶仃库见守门卒的头领如此说,忙找自己的令牌,却不想找遍了全身也没有看到他那块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他哀求道:“这位大哥,我的令牌在与魏狗战斗的时候弄掉了,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去见县令大人?”
“你耳聋吗?”
守门卒的头领怒喝道:“你刚才没有听老子说吗?老子不管你是谁,若是你想要入泉州,就得拿出路引或令牌!没有路引和令牌,就是国主亲自来,也休想老子放你进去!”
“你……”
伶仃库气得火冒三丈,却没法发作,只好勉强压住怒火,再次低声下气道:“那,不知大哥可不可以帮小弟向县令大人报个信?就说俘虏冉闵在无终山被魏军劫走了!”
“不就是一个俘虏嘛,劫走就劫走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什么!你说什么?冉,冉闵……”
守门卒头领刚开始很是不屑,说到一半,猛然惊醒,瞠目结舌道:“你说你们俘虏了魏军皇帝冉闵?你确认你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谁有空跟你开玩笑?”
伶仃库怒瞪了守门卒头领一眼,用带着半威胁性的语气道:“现在冉闵已经被魏军劫走了,你们若是不快点通知县令派兵拦截魏军,等到国主怪罪下来,你们都得进大牢!”
“这位大哥稍等,小弟马上派人把事情禀报给县令大人!”
守门卒头领闻言被吓得冷汗直冒,若事情是真的,自己可就得背负延误军情的罪名了。不及多想,转身对一个守门卒道:“东夫荡你马上,不,还是我亲自去!”说到一半,他觉得还是亲自去把事情告诉泉州县令稳当些。
不及一顿饭工夫,守门卒头领就赶到了县衙。凭着手中的令牌直接冲入县衙中,却发现县令不在县衙。想了想,将牙一咬,直往县衙后院赶去。一路上避开十几个衙役的拦截,在县衙后院的县令家中找到了正在和小妾调情的泉州县令慕容链。
“宇文喃,谁让你进来的?”
慕容链被宇文喃打断了与小妾的调戏,十分之不爽,沉声大叫:“来人啊!把宇文喃拉出去斩了!”
“大人,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见到慕容链下令要杀自己,宇文喃吓得半死,忙把来的目地说了出来。
慕容链皱皱眉,漫不经心道:“什么紧急军情?”
“禀报大人!”
宇文喃马上说道:“慕容平将军帐下的百人将来报说,俘虏冉闵在无终山被一百魏军骑兵劫走了!”
“什么?”
慕容链闻言大惊失色,他的部下不知道慕容恪俘虏了冉闵,他可是清楚得很。这无终山虽然不是属于他管的,可是泉州离无终山根本就没有多远,若是魏军安全地过了泉州,那么他的小命也将到头了。霍然起身,大叫:“来人啊!备马,本官要去校场!”
“遵命!”
两个奴仆闻令从远处跑来,领了命,又跑了出去。
慕容链回房换了套盔甲,提着一杆长枪出了县衙,骑上战马,匆匆地朝校场奔去。到校场之后,马上下令全军集合。留下三百人守城,清点了九百人出城,分队散布在泉州境内各关卡。严查过境的行人客商,一经有发现汉人,也不管是不是魏国的,一律缉拿。
魏军在快要到领子山之时,张逐夷得知燕军设卡严查,遂命九十三人化装成贩马队,慢慢地向关卡走去。
“站住!”
守卡的燕兵小头目忻额图见到近百个汉人向关卡走来,马上起了疑心,远远大声喝道:“你们,哪里人?干什么的?”
“高阳郡人……干你娘的!”
张逐夷答了前一句,待离关卡近了些,朝九十三人一打手势,吼完后半句,从马车上抽出龙雀大环刀,翻身上马,挥舞着龙雀大环刀向守护领子关的燕兵冲去。九十三个魏军铁骑如影随形般跟在他身后。
“放箭!”
忻额图见到魏军气势汹汹地奔腾而来,没有丝毫畏惧,长枪奋力一击长空,沉声道。
“咻咻咻!”
燕兵得令,迅速地拉动弓弦,一阵阵弓弦颤动声中,尾指般粗细的狼牙箭飞过长穹,撕开稠密的空气裂出一阵阵令人心寒的呼啸声,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地向魏军的头顶落下。
“咴儿,噗,嗞!”
锋利的狼牙箭汹汹落下,无情地扎入了魏军士兵、战马粗壮的身躯,骨肉破裂声、惨叫声、战马悲鸣声连成一片。此帮魏军身着单薄的布衣,根本就是毫无防御力可言,燕兵的一轮箭射,便有二十多个魏兵翻身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嗷哈……”
连燕兵的毛都未摸到,便折损了二十多个兄弟。张逐夷眼睛都红了,额头上蚯蚓般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格外狰狞……只剩下三十步,就能将那该死的鲜卑胡狗送上西天。
“收弓,随我冲!”
忻额图对弓箭射出的效果非常满意,可惜的是魏军快要冲到面前来了。要不然再来上三四次,这伙可恶的燕狗就得下地狱了,而自己……则可以升官发财了……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长枪,嘶吼一声,策马迎上蜂拥而来的魏军骑兵。
“挡我者死!”
张逐夷看着越来越近的鲜卑人,圆目怒睁,大喝一声,手中的龙雀大环刀于空中划出一条淡淡的轨迹,狠狠地落在鲜卑骑兵的身上,“咔嚓”的一声脆响,鲜卑骑兵连人带马被张逐夷劈成两半。
“噗噗噗!”
战马毫不停留,直冲入鲜卑骑阵中,张逐夷挥舞着龙雀大环刀从鲜卑骑阵中冲过,刀锋所至,数十个鲜卑骑兵被拦腰斩断,鲜血碎肉激溅漫天,惨不忍睹。张逐夷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下,纵马来回冲杀。
“恶魔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有我忻额图在,你张恶魔勇冠天下的传言也该到此为止了!”
忻额图挺枪刺死十余个魏军骑兵,见到张逐夷在己方阵中来回冲杀,几乎把自己带来守关的人马杀光,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随即眼中冒出了炙热的斗火,纵马飞奔,豪气万千,使尽全身的气力挺枪快如闪电般刺向张逐夷。
“当!”
张逐夷挥刀一挡,堪堪挡住了疾刺而来的长枪。长枪之上霸道的气力险些把他震飞,双手如同爆裂的竹子般爆开数道伤口,血花飞洒。突然遭此重击,纵横天下少有敌手的张逐夷此时才明白,原来世间还有这等猛人!看向忻额图的眼中已是一片凝重。
“传言中的张恶魔也不过如此嘛!哈哈……”
忻额图见张逐夷面露惊骇停于原地,不敢再冲来,心中大定,得意地取笑张逐夷。
张逐夷心有余悸,惊骇地问道:“你乃何人?”
忻额图得意道“老子忻额图是也!”
“忻额图?吼!”
张逐夷想了想,脑海中并没有‘忻额图’这号人的信息,应该是新参军的鲜卑人。经过初步的惊骇之后,他已是平静了下来,将牙一咬,挥动环刀,义无反顾地纵马冲向忻额图。
“天狼神啊……”
忻额图见到张逐夷还不知畏惧地提刀冲来,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匹便跑。他自己的力量他自己清楚得很,只要尽力使出一次之后,就会面临枯竭。这也是他一直得不到燕国贵族重用,留在泉州当一个小头目的原因。
“燕狗休走!”
刚刚劈死最后一个鲜卑骑兵的二狗子见到忻额图逃跑,当即取出挂在马股上的弓箭,拉动弓弦,一支拇指般粗细的三菱箭朝忻额图呼啸而去。
“咻,晃,噗……”
此时,张逐夷已经挥刀劈向了忻额图。忻额图为了应付张逐夷那疾劈而下的环刀,弃呼啸而来的三菱箭不顾。环刀劈在忻额图长枪之上时,冰冷的三菱箭从他的右胸贯入,又从后胸透体而出,兀自颤抖箭镞之上挂着数滴鲜血的血珠。
“嚎哈……”
忻额图惨嚎一声,冰寒的环刀劈中了已无闪避之力的他,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苍凉的黄土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