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正淳来至雅间,推门而入,便看到箫仙正伏案作画。于是便趺坐在矮几前,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品茗。抬眸看着箫仙,眼神迷昧,没人能够揣探他的思绪。
半晌,箫仙这才收笔,只见白卷上一株雅兰已然脱出。
萧仙走了过来,坐到安陵正淳对面。清冷的眸子看向他,淡淡道:“我只希望这次以后,尊主能够放阿鸩的自由。毕竟……看在我们相承一脉的血缘上,不能再叫那个孩子背负太多鹃魂的负累了。他今年才十九岁,你一路看着他长大,你知道的。小时候,他是多么讨人喜欢。他的善良已经令他藏在笑脸下的心魂不知何时便会崩溃,这孩子的一生也就算完了。”
“卿儿,本尊知道你怜惜阿鸩。可是,自从十三岁他握着鸩血剑起——这一辈子等待中他的命运就是地狱修罗。而且这次本尊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安陵正淳无情的话语,字字如冰。箫仙一直淡漠的脸上此时也无法在平静了。
“是吗,那卿顾先在此预祝尊主谋事大成了!”箫仙冷哂道。
“李鋆明天就会赶至,凭着他最宝贝的铃兰公主在箫薰阁的‘盛名’,定会第一时刻光临。本尊令你以最美的姿态见他,卿儿……”安陵正淳说着,手中的黄玉折扇轻抬起箫仙的下颚。勾唇一笑,甚是邪魅,叹道:“多么美丽的一张脸,怕是天底下最惑人心的了。想想看,你再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后,叫他如何不爱你呢?”
安陵正淳似在端详着箫仙,眼眸却一片深沉,眼底的玄机不可窥探。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不应该是人,他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心魂。与魔魍无异,披着最华美的外衣魔惑众人,却在你没有防备时让你陡坠地狱。
“卿顾定会遵照尊主的旨意竭力侍奉敌主,不负所望。”,箫仙冷冷道,早已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也许,从她面前这个魔鬼易名成为安陵正淳那一刻起,她也便一同坠入魔域。
艳红暧昧的沙帷正要开始上演最为龌龊的一幕。一个猥琐的男子光着上身,留着**的口水看着混沌不清的李珲。正当男子以为自己要享尽艳福时,寒洌的锋刃已经架上他的脖子。
“大胆,是谁大了狗胆,看我不……”正破口大骂,转过头一看清锋刃的主人,便马上禁口,全身发寒,颤声吞吐:“鸩少,我……我是奉……奉尊……尊主之……之命。您……您若是……若是喜欢,小的……小的定当……定当相让。”
识时务的人果然命长一点,呼!利刃终于从脖子上拿下来。猥琐男松气的空当,焰影一把扯过他的左手,剑锋一拉。旋即一声惨叫加求饶:“啊呀!!!鸩少,小的都……都已经……已经说过让给您了。您怎么还……还这样。”
正当猥琐男惊魂未定,只见焰影抽走压在李珲身下的白绢,将猥琐男的血滴在上面。
“拿着罪证快滚,记着!此事若有半点泄露,小生定不饶你,滚!”焰影寒声道,将滴着梅花血迹的白绢丢给猥琐男,这厮连忙拿着绢布连滚带爬的跑开。
焰影看一眼还在迷糊中的李珲一眼,叹道:“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语毕,便离开房间。
窗外月色朦胧,花庭里的昙花已然开放,花瓣上凝结着晶莹的夜露,在清冷的月华下闪着幽光。此时从雅媛楼传来悠悠琴声,焰影掏出玉箫和音吹奏。姑侄俩在这爽朗的夏夜合奏一曲空灵雅调。就如同多年以前,在宋国的王宫里,无忧无虑,围绕在爷爷的身边。
李珲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昨夜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一直到现在才算清醒过来,头依然感到阵阵刺痛。这时,门扉“吱呀”便被开启。只见雅姊摇着丰臀领着两个丫鬟走进来。
“哎呦,我的公主殿下,您可是醒来。奴家在这里先恭喜公主一声了。”雅姊娇声道。
“恭喜?”李珲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我说公主殿下,你春宵一夜,总是成了事了。从今天起啊,您可就不再是****的姑娘家了。放下您那公主的傲气,从此就入我箫薰阁,包准你做红牌。你们两个,给公主换衣服,从今天起,公主殿下您给奴家好好把这歌舞练练。”语毕,两个丫鬟走上前来,将手中云裾给李珲套上。
“你们干什么,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李珲挣开丫鬟,走上前来抓住雅姊问道。
雅姊甩开李珲的手,厉声道:“你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还是皇室高高在上的铃兰公主。在这里叫你一声公主,只不过是用你曾是公主的名号来招揽客人而已。什么意思?我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一遍,听好了。从昨夜起,你已经不再是处子了!你的元帕就是最好的证据,要不要拿给你看啊?”
雅姊的话如晴天霹雳,将李珲整个人从瞬间人间贬入十八层炼狱,永远也不得翻身。
“你们两个,快把她的衣服穿上,今天晚上还有节目呢!得抓紧排练了。”雅姊吆喝道,丫鬟依言靠近李珲,正准备给她穿上衣服。
“啊!!!”李珲突然如梦初醒般,尖叫一声。推开丫鬟,穿着内襟就冲出去。
“她疯了吗?快!给我抓住他!”雅姊连忙跟着后面,边跑边叫。
李珲一路冲冲撞撞,丫鬟和侍女们自然制不住自小习过剑术的她。她一路冲到了雅媛楼,大叫道:“鸩血焰影,你这个刽子手!给本宫滚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我要杀了你!”
“快,给我抓住她,别让她惊扰了尊主的清净”雅姊领着一众护卫赶来,终是在李珲冲进楼里前拦住了她。
“放开本宫,你们这些混蛋。都不是人,都给我下十八层地狱去。鸩血焰影,有本事就出来,别躲躲藏藏!”
“快,给我把她打晕!可别叫她扰到尊主。”雅姊大嚷道,深怕这番萦扰惊动了安陵正淳,那可是这楚州城的主。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可她是非常深刻地知晓安陵正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主。
粗壮的护卫只消一拳便毫不费力地打昏李珲,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哎呦!这个夺命冤家,可真能够折腾人。快给我为把她扛回去,不就是失身吗,老娘我从十三岁起就不知清白为何物了,进了这勾阑院,可就别想在翻身了。哼!”雅姊冷冷一哼,腰身一扭,手里艳红的丝绢噗噗扇不停,一边蔑睨已经昏过去的李珲。
“这个看似娇弱的公主,还真是野性难驯。估计她那个傲睨一世的叔叔,知道她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萧李之争怕更是如炙焰烈烈。本尊真想看看李鋆失去理智的样子呢?”安陵正淳悠悠道,森冷的语气令人如耳贯枭音,心底升起一种怵寒。
焰影踞坐在地毡上擦着剑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似乎对除了宝剑以外的事皆不得他的关思。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李珲刚才的大吵大嚷仍盘踞在耳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