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李珲便跟随在安陵月瞳身边忙进忙出。
祭台就搭建在封咒塔下。圆形的祭台是以可以活拆活卸的木模组装起来的,有四五米高,可容纳数十人。筵几上已经摆放好香鼎、金爵、玉碟、鬯圭等一应礼器。造型纹饰无不精美华贵,每一件似乎都是天上来的仙器。李珲不由惊叹不已,安陵家既然身担神职,这些礼器真是仙物也说不定。
安陵月瞳说,今晚能登上这祭台的人只有两人,就是他与安陵正淳。身为家主的安陵正淳担任祭主,而他身为绮园的掌管者,担当助祭。
过去的十年间,因为安陵月瞳年纪和他自己的原因。绮园一直由安陵家的另一个成员掌管,因其年纪大了,再加上安陵月瞳终于肯主动司职。所以顺理成章地,他就成为了助祭。
而安陵家的其他成员,只能站在祭台下行祭礼。
祭台上,铺着一道白色的毧毯一直伸向心湖。李珲不解,问安陵月瞳,安陵月瞳却只是神秘一笑,说晚上观礼时就知道了。还说,她将会看上一场人间最美的歌舞。听安陵月瞳这么说,看着美丽的心湖,李珲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当所有琐碎的事物都已准备完毕,已经是漫天夕辉绯染了。所有人都可以清闲下来,只等夜幕的降临。
而此刻,夜皇的四圣使也已经集齐。环伺在无虚城和绮园的灵结之外。
灵结正是随封咒塔的隐遁结界打开后;而释放出来的灵力所凝结的结界。这属于天赐的圣洁灵力,是那些一身邪气的妖孽鬼怪们无法靠近的。
“啧啧!妈的!那个结界太厉害了,我们根本连边都沾不了。”辰玖满嘴怨念,不停地走来走去。
“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不停动来动去,强迫别人注意你这副‘尊容’,不觉得影响心情吗?再说老娘现在心情也不好!”蔓叶说道,满眼的訾怨。
“啊哈,你心情不好?我看是早上从安陵正淳那里受了气没处发吧!”辰玖正想吵吵架,来舒展一下郁闷的心情。
“辰玖,你非得和我作对么?”蔓叶睁大了媚眼。
“我们不是一向都在作对吗?”辰玖瘪嘴反问。
“哼,你那青蛙嘴别再瘪了,真是够令人恶心的!”蔓叶鄙夷道,她摒弃一切丑陋事物,宣示般地扭身转向另一边,不愿再看辰玖丑陋的嘴脸。
“呿!你看上安陵正淳了吧!可人家似乎看不上你哩,何止看不上,连正眼都没瞧过你一眼吧!你自己也不想想,就以你妖异的出身,还有你一身的骚气。人家会看上你才怪!”鸟叫似的怪声说着刻薄的话,该有多刺耳。
“辰玖!!!老娘命令你闭上你的臭嘴!”蔓叶大喝道,丰满的胸脯正快速地上下浮动,想必是气急了。
“啧啧,我看你就不是一只花妖,根本就是一个花痴!”辰玖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地奚落。
“你逼我的!”蔓叶切齿道,手掌凝气,对着辰玖重重一挥。
只见一道幽光闪过,辰玖矮小精瘦的身体便被远远地抛到一边。
“哎呦!!你……你竟然真的对我出手,哎呦!好啊!好啊!”辰玖呻吟着。蹒跚地爬起来,举手准备施法。
“够了,有力气就等着用在马上来临的战斗里!而不是在这里为了这些鸡毛蒜皮自相残杀!”一直没有说话的术妙终于看不过去,出声阻止道。
术妙这一说,果然奏效,辰玖放下手来冷哼一声走的远远的。蔓叶亦是做了同样的动作。
术妙无奈,看向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的陶,想必那张隐藏在粉纱下的脸亦是没有表情的。对她说道:“陶,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陶微微点头,转身便消失在空气中。
看着陶消失的方向,术妙暗思着:这个陶少女的身体看起来永远只有十二岁。混迹在浑浊的妖魔界中,却是依然拥有圣洁的灵体,没有沾染一丝浊气。灵结对于她来讲,根本没有任何阻碍。这对于他们来讲真是一个神奇的恩赐。
又或许,对于夜皇来讲,她亦是一个神奇的恩赐,因为与天巫心衣无果的爱恋。有了陶这么一个牵连,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了。
他们的皇啊!其实真的是非常地深情,他会为了天巫心衣变得那样的温柔。当他怀抱着心衣时的样子,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温柔。所以他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皇一定会创造一个空前绝后的魔幻帝国。
他祈祷着:吾皇,你的城民期盼你赶快醒来。拯救这迷惘的浑世苍灵们!
看着即将坠落的残阳,安陵正淳换上了华贵庄严的祭服。
华衮加身,天颜仙姿,冠绝天下。
移步走向后苑,看着那些暮落的舜华。伸手接住那些落英,清风一过,带走一手的思恋。
微微撑开的折扇,吸闻着扇面散发出来的淡香。
陶醉地闭上凤眼,喃喃:“怜卿,如今我宿在你的身体里。时时刻刻感受你温暖的怀抱,卿就是我,我就是卿。你放心,我会好好尽到这副躯体该承载的职责的。怜卿啊!你会来看我吗?今夜,我会为你绽放最美的华英呢!”说着,安陵正淳睁开眼眸,看着满园霏蕤,凝神幽思。
“无论你来不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安陵月瞳对着灵空再次轻唤,他知道,那个人就在天空中的某个地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