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整个二皇子府邸突然一阵沸腾,灯火通明处尽是挤满了整装待发的勇士。几个铠甲着装的将士簇拥着风姿飒爽的二皇子朝着瑞草涧走来,眉目间几分凝重与急迫。那二皇子此时披了一件红色的斗篷,在这晚风间左右摆起,远远望去尤为显得英俊神武。
在莲丫头一阵大呼小叫声中,小童猛得一下从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穿戴那二皇子便已来到了床边。“宫燕,本王接到战报此刻便要出发。你好生待在府中等我归来。”说着,便在小童的额间急急地亲吻了一下,未等小童回答便转身离去。匆忙间,小童对着上官桓的背影大声喊道:“二皇子一路珍重!”
二皇子似乎听见了这话,怔了怔却不再回头。只听得一声令下,顿时尘土飞扬,人声鼎沸起来,策马奔腾的声音此起彼伏。许久才终于安静下来。小童望向那熄了灯火的府邸,借着微弱的月光仿佛已有了几分萧条和空寂,内心里也因此突然地落寞起来。
正当惆怅之际,那院门被忽的推了开来,一下子涌进数十个美艳动人的女子。那些女子此刻眼里满是怨愤和妒恨,朝着小童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混乱间,小童不知被谁甩了一记脸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待她再站起来的时候,那些女子才在侧妃明珠的一阵喝令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明珠拨开人群在小童跟前高傲的扬起下巴把她上上下下彻底瞧了个遍,不一会便冷笑道:“不曾想二皇子竟看上此等货色。”说着,手指使劲捏起小童的下巴,凶狠起来:“你这妖女,用了什么惑数勾去了二皇子的魂魄?出征之前居然还劳师动众前来跟你辞别?你是给他下了迷药不成?我等姐妹哪个不是闭月羞花的容貌,举世无双的才情,竟比不过你么?瞧你那副蠢笨的样子,真是辱了咱们姐妹的眼。”
众人闻言便又你一言我一句把小童说得不禁潸然泪下。她不是一个强悍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先前是无双此刻又是这些美艳的女子,这般弱小的她如何能承受的住?于是,哭诉道:“各位姑娘,宫燕自知相貌平凡又无才情怎能与各位姑娘相比?二皇子只是一时兴起,待日后看腻了定是会冷落了我的。我身份卑贱匹配不了二皇子,却自不量力对他有了非分之想,若不是二皇子临行前吩咐我不得出府,不然我此刻定会离开。各位姑娘不要再苦苦相逼了才是。”
侧妃听了也不好再言辞,转身便走了。其他女子一听觉得这欧阳宫燕说得甚为有理,凭她的姿色也实在成不了什么气候。加之又是二皇子目前眼中的红人便也不敢再造次,跟着也出了去。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小童哀伤的望向这苍茫的夜色,冥冥中真的有了种无比的疲累。所有的一切仿如毒蛇一般咬噬着她孤独的心田。一个人面对起这尔虞我诈的世界,一个人面对起这份沉重的情爱,有谁知道她内心里这无数的挣扎与彷徨?不由得长长的叹息起来:“二皇子,你刚走我便遭受了如此的对待。他日若真做了你的妃子,我定是要被折磨得惨绝人寰不可。偏偏我又是那不善心计的弱女子......我怕是爱不起!”小童闭上眼不敢再想那未来的一切来,身连同着心竟瑟瑟发起了抖,不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清晨,小童刚梳洗完毕那莲丫头便慌里慌张地跑来,哆嗦着嘴也吐不出个字来。尽管昨夜受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心中装满着疼痛,小童见了她滑稽的模样竟也是“噗嗤”笑出了声。
“平日里这般能言善辩的莲丫头竟是遇了天大的事么?这会连话也不会说了?”小童忙掩住嘴取笑了两声。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叫你即刻前去见他。”莲丫头自然知道宫燕这是在与自己说笑,眼下也管不了这些了。她刚才在前厅打扫,太子突然就带了一批人冲了进来,所有的仆人都被赶在了后院站着。她则被派来请欧阳宫燕。此时二皇子又不在府,看这太子的架势怕是来势汹汹。
豁地一下,茶水被打翻了一地。“他?一个人来的么?”
“不,带了一批侍卫,模样很凶狠。无双姑娘也不知得罪了他什么,此刻被捆绑着,在那里受罚呢。主子快去看看吧?”
“什么?无双?……”话未说完,小童便飞也似的冲出门去。
前厅的两侧都已换上了太子的守卫,见小童正慌张地想往里屋闯便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小童被两把亮闪闪的大刀给晃了眼,正要张口回答却被无双那嘶声竭力的呼喊声给吓得硬生生吞了回去,楞在那里不敢再动弹。不一会,太子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让欧阳宫燕进来。”
两个守卫定是猜出了小童的身份,便挪开了刀。小童惴惴不安地往里屋走去,只见那无双被捆绑在了柱子上,身上已是数条鞭打的血痕,血水渗透出她紫色的衣裙显得格外的刺眼。昔日美丽绝伦的脸此时已是毫无了血色,粘搭着汗湿的头发显得几分可怕。小童的心一下纠紧了,无双虽对她颇不友善却也是个真性情的豪迈女子,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要受如此责罚?再偷眼望向那太子,正巧那太子也看向她。小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给太子请安!”
好一会,那太子突然把手中的茶水泼向无双的脸,可怜那刚才昏死的无双在猛地一阵咳嗽后终于又苏醒了过来,空洞的眼已无了生机。
“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的人?以为跑去林霄的府邸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么?哼,今日哪怕二皇弟在,也保不了你。给我继续打。”话音刚落,那黑脸的汉子便又是上去狠狠一鞭。尽管无双有功夫的底子却毕竟是个女儿身,哪经得起这般的折腾,大叫一声便又晕死了过去。
太子见状不耐烦地遣退了那个大汉,转而对着跟前的小童凶狠起来:“欧阳宫燕,你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瞒本王?竟也是要尝尝这鞭子的滋味么?”
小童闻言顿时内心里疑惑重重。这太子所谓何事?是自己的身份已暴露?还是撒谎说他派黎子居假意和她成婚的事情?见太子脸色铁青便急忙回道:“太子恕罪。奴婢不敢欺瞒太子,还望太子明示。”
太子抽了抽嘴角,讥笑道:“不敢欺瞒?哼,当日我可有告诫过你,让你认清楚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来?当日我是否又告诫过你,你欧阳宫燕身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的话可是能随口说说而已的么?你竟勾引我二皇弟,你可有把太子我放在眼里?”说着,把那茶杯摔在了地上,气愤不已。
“太子息怒。宫燕与黎公子已有婚约,怎又会勾引二皇子?”小童心虚不已,手心里已全是汗。
这下太子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抓起小童把她逼至了屋子的角落,咄咄逼人道:“事已至此你还敢狡辩。那无双前些日子来我府里告密,说你和我二皇弟好不亲热。我正纳闷怎不见了你的踪迹,原来你躲在这里?是为了躲我么?怎么那琴师被俘虏了,你就对我二皇弟**起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二皇弟回来便要父皇赐婚纳你为侧妃。”说着,太子咬了咬牙齿,两眼射出凶光。“你与那黎子居究竟是何关系?既然你与他已有婚约,我二皇弟怎又会要父皇赐婚?还不从实招来。”
“宫燕与黎公子虽有婚约,但他那日被契丹人所虏,生死未卜。宫燕为保国家弃他生死于不顾,恐怕那婚约也再无了用处。二皇子自是知道这一切,钦佩宫燕虽是弱女子却深明大义,便一时兴起要纳我为妃。等冷却了兴致定会知道宫燕其实并无什么才情,长相也平庸,这要皇上赐婚的事也只是一句玩笑话了。再者这侧妃岂是奴婢敢想的?我只是一平凡的女子,还望太子不必记挂心上,若是手足反目岂不得不偿失么?”
闻言,太子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虽倾心于这欧阳宫燕的谈吐为人,却也不至于为了她与二皇弟翻了脸,危及了他的权位。今日前来兴师问罪完全是恨这欧阳宫燕竟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想他堂堂太子连一个小小的婢女竟也是得不到手么?再加上一直以来,朝野上上下下无不对二皇子尊崇有加,说他骁勇善战,虎胆英雄。父皇更是器重他,让他重兵在握,那风光早已盖过了他堂堂太子,心里早就恨得入骨了。如今正好趁他出征之际,出出这口恶气。可听欧阳宫燕这么一说倒也怕这二皇弟日后回来报复,于是,缓了缓心神说道:“也罢。暂且饶过你。”说完,退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端起另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小童的心终于沉下了,却瞥见无双那般惨状,心下不忍起来。状了胆子跪下哀求起太子来:“宫燕斗胆恳求太子饶了这无双吧!她曾告诉我她深爱二皇子。刺杀太子的人恐怕也是她想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太子与二皇子手足情深,无双这般爱二皇子,太子应该为二皇子高兴才是。若杀了她,怎向二皇子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