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爹，疯女儿
莫言在这西城一天的遭遇可谓是大波大折，算是一次性冲垮了他那空洞灰白的世界，太多人太多事一股脑挤进他的世界，强迫着他消化吸收。
终于回到韩为官选下的那处屋子，屋子不大，两层，刚好够住10个人，莫言7人住不满，留下3间空房，两间是留给自在、二愣子两兄弟的，还有间韩为官没说留给谁，但莫言能隐约猜着点，小女人可能也明白那是留给谁的，显得有点魂不守舍，连带伤的莫言进门，她都没发现。
“谁干的？”一嗓堪比冰雪天冰棱的声音响起，蚩澹然站起身，一步跨至莫言身边，搀扶着这个三天两头受伤的男人坐上长椅，蹙眉望着晾在空气中的肩胛骨，眼神瞥见莫言鼻间没擦干净的血沫，脸色更冷。
煞气。
被蚩澹然一嗓惊醒的小女人慌忙打着盆热水出来，拧干毛巾，洗干净莫言脸庞的血迹，平静道：“疼吗？”
莫言龇牙笑道：“有点，那畜生下手够狠，不过他也不好受，算是报过仇了。”
蚩澹然露出怒相，说明她是真愤恨到了极限，小女人平静，她是真心疼的触及肺腑了。
“上次你被娄蛮啻伤着，我们也知道不是他对手，所以也就没喊打喊杀的一定要去报仇，你说来西城当作是给娄蛮啻添堵，其实坐在这里的哪个不知道你是在为我们以后接班铺路，你以前伤了，我们没报答你，现在你又这样回来，”蚩匪道这个被蚩愚公带大见惯了生离死别情境的兵卒红着眼红道：“你就是说的再轻松，这次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这人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就当匪道替我说了，”燕殛仰头道。
“比这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你们大惊小怪个什么劲，都滚回房间睡觉，”莫言扫了眼周围的几个人，笑骂道。
周幽儿走到莫言面前，无比突兀的一巴掌扇上莫言脸颊。
沉默。
莫言一口强忍的逆血忍不住洒出喉咙，苦笑着望向冰冷着一张脸庞的周幽儿，“不是不把你们当朋友，这次的事情我来到时候就想到了，也怨不上谁，自己没那肚量，又想吞下口能撑死人的利益，没噎死，就算走狗屎运了。”
“东方徵羽？”蚩澹然根本不理莫言那一套说辞，冷冷问道。
莫言摇头，满脸无奈神情道：“士厚黑干的，上次没杀掉的老和尚这次算是死绝了。”
轻闭着双灵气眼睛的娄糯出声道：“应该是三个人干的，除了他说的那个和尚，还有个满身草药味，这个味道我在东方胤身上闻到过，最后一个味道我不敢确定，很淡，应该是东方徵羽。”
莫言看着满屋的冲天怨气，低头老实道：“东方家姐弟我都见了。”
“你的伤是东方徵羽留下的？”蚩澹然狠狠望着这个十句有九句是假话的男人，强忍着怒气问道。
“不是。”
莫言望着周围更甚的怨气，欲哭无泪，“这是真话，东方徵羽没动手，我估摸着她要真动手我肯定熬不过她一击，这女人比娄蛮啻都要强。”
“这娘们要没这本事怎么可能一夜杀尽东方家全族，只是这娘们很少出手，一般这种杀人勾当都交给听说是她一手调教出的东方胤去做，”燕殛背过身揉了把脸，轻松道。
东方徵羽一夜杀干净自己的全家的事，莫言也听说过，觉着太离谱了点，听着燕殛这么说出来，他才真信了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疯女人，又为自己没被那疯女人宰了捏了把冷汗。
周幽儿拉着娄糯坐回椅子，摸着娄糯脑袋呢喃道：“这世界有谁出生就心如蛇蝎，能杀干净自己所有亲人，不是真疯了，就是真恨到了极处，东方徵羽亲爹就在她眼前被千刀万剐，哀嚎了一个时辰才算断气，她娘带着她和一个刚出生的弟弟逃出东方家，苦了20多年，心里的那口怨气有多重，她一个女人能做出这种绝情事情，不是没理由的。”
“这世界的疯子爹多了，疯子女儿也就多了，”娄糯缩在周幽儿怀里炎凉道。
她没有东方徵羽那种杀全族的气魄，但被娄蛮啻养出的一身孽障，不杀娄蛮啻散不开。
周幽儿拍拍娄糯小脑袋，柔声道：“上一辈的事能放就放，别太执着了，等哪天你坐上你爹那个位置，有了那个视野，看得远了，也许你就突然不恨你爹了。”
“我才不要那个位置，让那个黑心黑肺的男人坐到死好了，”娄糯恼怒道。
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不懂周幽儿20岁以后才看透的道理，周幽儿也不强硬给她灌输这种豁达思想，看向莫言道：“她给你说了些什么？”
想象着东方徵羽人生轨迹的莫言尴尬道：“她要我做她走狗，我没答应，她说是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其实也不用考虑，我这人不习惯给人做走狗，那种把命交给别人的感觉，不踏实。”
蚩匪道、燕殛露出个夸张笑容，阴阳怪气道：“她不是看上你了吧，你要嫁给她，下辈子就安逸咯，哪用像咱们拼死拼活的守江山，累得半死不说，家里的老头子还从不给句像样的话听。”
莫言两脚踹上这两人，狠声道：“你两要他娘的再敢放个屁，老子拼着吐血都得捏死你们。”
蚩澹然看了眼周幽儿，坐在小女人身旁轻声道：“没事的，我刚才看了这伤，安心休养段时间就能痊愈。”
小女人捏紧蚩澹然递上来的手掌，轻轻点头，没说话。
莫言上次被娄蛮啻打伤，不是因为她，所以她只是嗔怒，但不至于内疚，这次来西城，莫言最大的私心是什么，她知道，所以她心疼，心疼的流不出眼泪。
“我和东方徵羽待过一个月，我帮你拒绝她，”周幽儿瞥都不瞥莫言一眼，朝着空气道。
这个比谁都更能堪破人心的女人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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