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谁不要紧,只是眼下见你家即将临难,特来救你一命罢了。”
高福瞪大眼睛哆嗦着说:“小姐何出些言,我乃河道总督府的高管家,小姐这番话骗骗那些下人还行,我可是正经经过世面。说句实在话,小姐是不是嫌银子太少?看在小姐是读书人的份上,我倒是还可以多出些银子。”
“高夫人还是起来坐着说话吧。”书生笑了笑,然后向彪形大娘吩咐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彪形大娘走过去,一脚踢在高福身上,然后不耐烦地叫:“混蛋,快起来。”
高福诺诺地应了声,然后畏畏缩缩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她处在一间狭小无窗的房间,其中只有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四面的墙空空,在桌子后坐着抓她来的那两个人。
高福垂着双手杵在一旁,也不敢坐在面前的椅子上。
书生望着对面站着的高福,向彪形大娘递了个眼色,彪形大娘手拍桌子,瞪眼如驼铃,凶神恶刹地说:“给我坐下。”
高福连忙坐下,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出是哪不对。
在大唐国,刑讯逼供是一种广为接受的做法。地方官员治理百姓,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打板子,只要是来在衙门告状、上访、诉冤的刁民,有罪无罪先扒下裤子当众打杀威棒,给下马威,只要过后嫌犯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声明供词是自愿招出,就可以定罪了。
现在高福面对的就是专为她准备的别一种心理逼供,这种心理逼供,是在现代中广泛使用的一种不以机器为基础的审讯体系。而这种心理控制甚至在审讯者开口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经典的审讯手册《刑事审讯与供述》中建议,审讯室应该是一间狭小、隔音的房间,其中只有三把椅子(两把给警察,一把给嫌犯)、一张桌子和四面空空的墙。这样的布局能营造出一种无所遁形、陌生而又孤立无援的感觉,从而在审讯过程中强化嫌犯“让我出去”的意识。
审讯室的实际布置旨在让嫌犯感到最大程度的不适,并使他从刚迈入室内的那一刻就开始感到无助。
就夏阿廿一发现高家欺压老百姓的事后,夏思寒和徐芷云立即把手下都派出去,经过明察暗访得知,历来水利皆由豪绅污吏把持,粗估冒算,分肥营私,排挤新人等事实后,夏思寒决意先从人事上开刀,进行整顿。
通常人事整顿都采用杀鸡儆猴,不过猴子是很善忘的,这过后也只会老实几天,没过多久就会蹦达得欢,可鸡就不一样,怕见血,胆子又小,吓破了胆就哈脾气也没有,而在河运的官僚中,又以河道总督高强的份量最重,正好又抓住了高强的小尾马,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徐芷云只是自顾自地慢慢喝着茶,一时间,房内静得落根针也听得见。这种寂静让高福摸不清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房间越是安静,她越是胡思乱想,汗水止不住地从额上淌下来。
徐芷云向夏阿廿一瞟了眼,夏阿廿一便会意地将面孔一板,唱起黑脸,“高福,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高福猛地上惊,不由双膝一软,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道:“大王饶命,我不想死。”此言一出,又觉不对,慌忙改口道:“女侠饶命,小的也不知身犯何罪?”
夏阿廿一冷哼了一声,道:“你仗着总督大人的权势欺压良民、*、还官夺良田,若是将此事上禀皇上,不光是你会被送到菜市口去吃一刀,便是河道总督高强和你高氏一族也难逃灭门之灾!”
高福虽然此刻听得模糊,但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面色唰的变得煞白,“官夺良田”这个罪名在大唐国是非常大的。
高福也立即明白了面前这两人的来历,一开始,她以为被强盗绑了票,想用银子消灾,但现在看来除了刚来的钦差夏思寒,这地方的官场还没有人敢动她。
于是,高福马上神气起来,“哼,我可是河道总督高家的人,你最好放了我,我还可以在我家大人面前为你们说几句好话,要不然我家大人一定会将你们重罚的。”
这样的威胁是无力的,徐芷云丝毫没放在心上,她拿出一张纸抖了抖,“这上面写了你高大总管揭发河道总督高强的所有罪证。”
然后,把纸扔给高福,说:“你好好看看,看还有什么罪行可以补充的,没有的话,看过了后就画个押吧。”
高福拿着纸,越看越心惊,如按照上面的罪行来置罪,足以让她高家诛两回九族了,她愤愤地撕烂状纸,大声说:“污蔑,这是污蔑。”
“若是上面有你的手印就不算污蔑。”
“我不会画押的,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想屈打成招么?”
“屈打成招我们可没兴趣,只要能盖上你的手印就成了,至于你招不招供,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你家总督想信你是清白的么?”一个仗势欺压乡里的人,在受到冤枉时就要讲王法,这让徐芷云觉得非常好笑。
“我们家大人会明察秋毫,会相信我的。”
“相信你?”徐芷云放声哈哈大笑,“谁不知河道总督高强为官清廉,从不收人贿赂,倒是你这奴才的家底比你家主人多甚多,纵有罪,你家主人也顶多是一个治下不严,也不会怪道她的头上。”
徐芷云看见高福脸色变得苍白,笑眯眯地拿出万荣县令的那个册子,给她最后一击,“若是此案被皇上知道,又有了这张供词和证据,纵然你不承认,但又有谁信?实话说,此案必有人一死,你说,到时你家主人,保你还是不保?”
一听这话,高福马上丧气地低下头,她一翻身跪着对徐芷云道:“只要能饶了我这条小命,小姐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尽力为你效劳的。”
“不必,不必,我只想和高管家合作,到时你不但不会死,我们还会送笔钱给你,让你远走高飞,做一方富家婆。不过我们想知道的事,希望高管家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定一定,我一定能和钦差大人你们合作的。”在胡罗卜和大棒的双重压力下,高福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答应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女尊世界,徐芷云文将盗版进行到底,武仗家传巫术横冲直撞,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但在对河道总督高强的处置上,徐芷云见到了夏思寒强势的另一面,这时,她不得不承认,她要是真在官场上混,会被人啃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