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学道,招会天下有道之人,倾一国之尊,下道术之士,是以道术之士并会淮南,奇方异术,莫不争出。王遂得道,举家升天,畜产皆仙,犬吠於天上,鸡鸣於云中。
——汉王充《论衡•道虚》
河道总督高强乃两朝元老,在朝为官几十年了,圣眷正隆,被当今唐皇倚为股肱之臣。因此,在高强六十寿辰之时,唐皇不仅亲书匾额志贺,还加恩高强为河道总督,兼理军民事务,成为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高强平日也表现出一付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形象,在万荣县令上贡的册子上也没有高强的记录,不过却有她家大管家的名字,而大总管高福现在俨然成了本地豪强,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高强的影子,徐芷云跟本不相信。
高强不贪,不等于她没有通过管家、家人和亲戚来收取巨额贿赂,用现代的话来说,她涉嫌犯有综合受贿罪。要扳倒她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光靠那那个小册子只怕是不够的,前世某些企业为逃税做假账逃税花样百出,能查得出来的只是少数,这大唐国的财务制度更是漏洞百出,能不能查得出来却还在两可之间,看来还得找个污点证人才行。
看到许芷云若有所思的神情,夏阿廿一轻叹一声,道:“属下真没想到,一人得道,果然鸡犬升天,一个管家也能成为本地豪强。”
看到夏思寒眉毛一挑,夏阿一就知道世子在想什么,于是劝道,“世子,咱们出来是为了勘察河道,倒不如照着原来的想法,让县衙来处置更为妥当。”
夏思寒一向疾恶如仇,若是平日早就冲出去,替那男子出头,但她最终还是沉默了,为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目前情况艰难不能图自个儿痛快,而惹来什么麻烦来,但他还是用企盼的目光望向徐芷云,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改变夏阿一的决定,那么其中一个一定是徐芷云。
夏思寒那湿露露的眼睛,流露出来的企盼,在徐芷云看来就是眼若秋水,肌肤赛雪,徐芷云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再说她也想过一把包青天瘾,马上大义凛然地说:“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这事不知还好,但现在让咱们知道了,就不能任那弱男子被高家欺负。再说……”
徐芷云吊足了众人的味口,然后慢悠悠地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从这个高管家身上,打开河工这个缺口。”
“青楼醉梦,烟花春浓。”这句诗是花昌街的写照,同是这条街也是娼妓麇集之地,据传很多年前,州官从镇台衙门调派一名低于七品县令的小武官前来驻守,但这就是蚌埠一方的行政长官。这位武官老奶出于个人享乐和发展商旅从中渔利的目的,便与外地奴隶商人蒋狗子合谋,先在花昌街置下花楼,把花楼装饰得十分华丽,还在里面设客座、舞池,然后再从外地买来不少漂亮的少男为娼,娼男陪着客人在花楼中歌舞弹唱,偎依奉酒,曲意迎逢。
总督府大总管高福就是这里的长客,她今年才50多一点,然而此人是人老心不老,虽说家中主夫侍夫一大群,却依然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只要一有机会便钻在花楼里彻夜不归。
今天晚上侍候过主人高强之后,高福又带上二个跟班出发了,她们一行三人来到花娼街时已是午夜时分。正当高福躺在床上和相好的妓男鬼混时,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她的好事。
高福大怒,顺手拿过枕头扔了过去,“你这狗东西,给我出去。”
手下结结巴巴地说:“大管家,刚才有消息来说,大人找你,让您马上回去。”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高福一听这话,立即起身,“马上回去。”
高福不顾妓男的挽留,穿起衣服扔下一锭银子便走,她在外面仗着总督的权势,任谁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她声“高老奶”,但她再大回了府也只是个奴才,纵有天大的事,主人叫,她就不敢怠慢。
这时,外面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儿灯火,高福坐上轿子,就催轿夫急速回总督府。忽然前边出现了几个人影,成包围状向他们围了过来,前面几个人大声喝问:“站住,干什么的!”
高福掀开轿门帘,看清有人挡路,似乎有些警惕,叫轿夫放慢了步伐,而那两个手下在这地上横行惯了,虽然心里害怕却依然回道:“你他爹的瞎眼了!连总督府的高老奶都不认得了!”
“哟,胆子还不小,我找的正是你们高老奶呀,孩子儿们,给我挷了。”
然后一阵混乱,很快轿夫和手下都被打倒在地,高福发觉情况不对,出了轿门,拔腿就想跑。
可惜,被对方早已发现,围上来给了她一棒,可怜的高大总管便没了知觉。
高福是被凉水沷醒过来,她睁大眼睛打量四周,没见看见她两手下,但见到两个陌生女人,一个人是五大三粗,一副彪形大娘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剑,冷冰冰的剑尖正顶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她不敢胡乱晃动僵直的身子。
看着彪形大娘那冰冷看死人的眼神,高福的心一下降到冰点上,这样的眼神,她曾见过,那是多年前老奶刚打完仗后,就是那样的眼神,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她害怕得像筛米似的浑身打着抖。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得保住老命在说,一向气势凌人的高福,马上求饶道:“女侠,有事好商量呀!你可千万别杀我!”
彪形大娘露出凶恶的样子,狠狠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一剑砍了你吃饭的家伙,看你怎么还去寻花问柳!”
而在房中的另一个人却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她把手向彪形大娘一挥,彪形大娘立即收回了剑。
高福默默地注视着眼前两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她能做到大总管这个位置,少不了察言观色,她试探地说:“两位女侠,如是求财,高某人还有些积蓄,能不能放了我。”
“高夫人受惊了,不过想跟高夫人合作,我们实在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请高夫人原谅!”那书生边说边笑,朝高福一抱拳,作了个赔礼道歉的样儿。
高福惊魂未定,吃惊地问:“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