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龙只是在乌衣巷老宅短暂的停留了一会,然后就继续到其它地方游行去了,折腾了大半天,巡游这才结束,毫无疑问,程子龙这个新科状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会被京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大家都折服于他的才貌和人品。
巡游结束后,程子龙接到礼部通知,今晚李元吉将会在琼林苑设宴款待所有新及第的进士,这也是南唐一贯的传统。
程子龙早早就来到了琼林苑,许多新及第的进士也到了,这当然包括榜眼金志华和探花林世宏,大家已经知道了程子龙披红挂彩巡游之事,所以都过来向他道贺。
程子龙意气风发,他和众人也挺聊得来的。毕竟以后他还要从这些人里面找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金志华能言善辩,才思敏捷,应对自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程子龙也相当的敬佩,当知道程子龙的年纪比他大一点时,金志华当即对他以兄长相称,林世宏为人有些木呐,但程子龙知道他是那种比较内向的人,林世宏的才华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被皇帝点为探花了。
大家正在聊着的时候,一群侍卫进来,“太子驾到!”众人连忙上去迎接,只见太子李广卫笑吟吟的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其中一个程子龙认识,正是在运河上遇到的韩明维。
韩明维刚升任户部尚书,此刻他春风满面,十分得意。众人拜见了李广卫后,他这个太子倒也随和,挥挥手就让大家平身,说今天的琼林宴,诸人不必拘礼。
在李广卫的介绍下,程子龙才知道跟着他过来的另外两位中年官员,其中一个是刑部尚书赵书哲,而另一个则是工部尚书马诚山。
程子龙领着众人一一上前拜见,李广卫指着他道:“这位就是咱们的新科状元程子龙了,你们也来互相认识一下。”
程子龙谦虚了两句,韩明维就笑道:“子龙,你被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以后咱们就能同朝为官了,有你这样的人才替君分忧,实乃我朝幸事。”
“子龙必当为皇上尽忠尽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门面的话谁都会说,程子龙也就这样糊弄着。
刑部尚书赵书哲对程子龙也很感兴趣,他问韩明维道:“怎么,明维,你和子龙之前就认识?”
旁边的工部尚书马诚山笑道:“咱们的新科状元来自风景秀美的杭州,韩大人在杭州为官五年,又怎么会不认识闻名天下的江南才子呢,呵呵……”他并没有象赵书哲那样直接称呼韩明维的名字,而是叫他韩大人,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点嫌隙。
韩明维不以为意,“我和子龙也是最近才认识的。”说着他把自己在运河上遇险的事情说了。
“如此说来,子龙还救过你啰。”赵书哲有点诧异。
程子龙谦虚的道:“那是韩大人吉星拱照,几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他们不敢触犯大人虎威。”
“不管怎样,上次的事情还真的要谢谢你,子龙!”韩明维感激的道。
程子龙淡淡一笑,他不置可否,而工部尚书马诚山则追问道:“那些宵小后来抓到没有,连朝廷的三品大员也敢拦路盗抢,这些人简直是目无王法!”他把矛头转向了刑部尚书赵书哲,“我说赵大人,这可是你的职责范围哦!”
“镇江府是江湖帮派海沙帮的势力范围,我已经让人去追查此事了。”赵书哲不咸不淡的答道:“相信不日就会有个结果!”
太子李广卫也道:“海沙帮肯定是难逃干系,这些江湖中人,历来朝廷的心腹之患,待我奏明父皇,必定将海沙帮连根拔除!”
程子龙一直冷眼旁观,他已经看得出来,韩明维和赵书哲都是太子的人,而马诚山的后台靠山就不知道是谁了,朝廷势力分为文武两派,但文派除了太子的势力外,丞相肖禹瀚也有一股势力,他们互相支持,又互相倾扎,平时大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程子龙没猜错的话,马诚山应该是肖禹瀚那边的人。
“那些个江湖草莽,不足为虑,皇上只要下一道圣喻,派遣一支大军,就可以将他们扫清荡平。”马诚山朝北拱手道。
程子龙暗暗好笑,如果海沙帮那么不堪一击的话,那现今的江湖就没那么乱了。海沙帮的主业是走私私盐,这些江湖帮派根深蒂固,不是朝廷说铲除就能铲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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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席开始之前,李广卫特地找程子龙聊了几句,无非是想知道他更多的情况。反正程子龙在科举之前已经把他的履历递交上去的了,程子龙也就按原来编造的资料一一回答。
“子龙在金陵有座府邸?”李广卫好奇的问道。
“哦……”程子龙点点头,“那是我故去的叔父在三年前置下的,一直丢空在那里,这次上京赴考,我就住下了。”他想着李广卫的消息倒也灵通,他不过是回了一趟乌衣巷老宅而已,李广卫转头就知道了,他应该有自己的一个情报网,此人倒不容小觑。
“呵呵……乌衣巷那边的环境不错,小桥流水人家,不知道父皇会给你委派什么样的官职,如果让你留京的话,怕是你要再盖一座新府邸了。”李广卫笑道。
“程云一切听从皇上和太子安排!”程子龙俯首看似“恭敬”的道。
李广卫来找程子龙,其实已经有拉拢的意思了,见程子龙那么会做人,李广卫也非常高兴,大家接着聊了几句,后面李广卫又去找金志华和林世宏那班进士去了。
据说李元吉最近的身体不好,他有意栽培太子李广卫,允许他上殿参政议政,所以最近李广卫的动作也不小,他几乎是半公开的拉帮结派,提拔韩明维做户部尚书就是其中的一个大手笔。
李广卫是册封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那班新科进士当然乐得巴结他了,现在李广卫随和有礼,大家都为能认识这么一个好说话的太子感到高兴。
到了黄昏时分,李元吉这才过来,和他同行的还有丞相肖禹瀚等人,李广卫连忙带着大家上去拜见,李元吉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等大家礼毕之后,他挥挥手,“众卿家平身吧。”然后就入席去了。
今晚琼林宴的坐席安排,太子李广卫坐在李元吉的右首,而丞相肖禹瀚坐在左首,六部除了兵部尚书周定邦没有过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程子龙听说周定邦现正率兵马在徐州一带布防,前线战事紧张,他这个兵马大元帅是一刻都不能分身。
程子龙和金志华还有林世宏他们几个被安排坐在前排,那个柳大宇和其他人被安排坐在末位,除了嫉妒之外,柳大宇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随着宫娥将丰盛的菜肴捧上来,琼林夜宴正式开始,李元吉在位置上举杯,大家一起相陪,然后互相敬酒,一干而尽。随后有歌姬群舞助兴。
起初大家还颇为拘谨,毕竟皇帝老儿就坐在上面,但李元吉笑语喧哗,他和肖禹瀚谈笑正欢,几案上的食物丰盛,美酒香醇,旁边又有宫娥侍立左右,此情此景,人生几何。
太子李广卫体谅到大家的拘谨,他连声招呼,让众人随意,然后他又亲自捧杯,过来一一敬酒。程子龙也潇洒的和他碰杯,一饮而尽后两人哈哈一笑。
在李广卫的招呼下,那些进士及第们这才慢慢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起来。
酒到半酣,程子龙才发现自己的酒杯空了,他回过头来,“麻烦帮我斟一杯酒!”他面带微笑的对身后的侍女道。
“你就是新科状元?”那侍女的打扮和其他宫娥一样,但她盈盈笑靥上梨涡点染,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只见她歪着脑袋,正好奇的打量着程子龙,“长的还蛮帅气的嘛,你有何本事?”
程子龙微微诧异,这个宫娥竟然敢如此和自己说话,她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家花园琼林苑,难道一点她连一点皇家的法度都没有了吗。
刚才宫娥侍女们不停的轮换,程子龙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侍女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她的年纪刚刚及笄,和楚楚相仿,不过一双眼睛却灵动有神,明净清澈。
程子龙想着这个侍女应该是人小鬼大的那种,不过以她这等绝色容貌,只是做侍女太可惜了一点,他也想逗逗她,所以也不忙着和她说话,程子龙只是奴奴嘴,示意她先把酒给自己斟上。
那个侍女明白他的意思,她扁扁嘴后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帮程子龙斟满了酒,“哼……以为自己是状元就好了不起么?”她有些不屑的道。
程子龙见她说话肆无忌惮,一点礼貌都没有,他就更加的好奇了,不动声色的把酒喝完后,程子龙又把酒杯朝那个侍女晃了晃,他这是故意要整整她。
“你是酒鬼啊,这么能喝酒?”那个侍女骂骂咧咧的又帮他斟满了酒,“喝吧,喝死你去!”顿了一下后她又自言自语的道:“新科状元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会写几首歪诗和画几幅画吗,枉姐姐还许你为天下第一才子呢,我看你啊,其实就是个酒鬼!”
程子龙捧杯刚抿了一口酒,闻言不由得哑言失笑,他差点就把酒都喷了出来,在这世上喊他做酒鬼的,这个小姑娘算是第一个了。
“我说姑娘……”程子龙一整肃容道:“这可是皇家赐宴,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才行!”
“怎么,我不能骂你吗?”那侍女大大咧咧的道,她好象一点都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反而有种颐指气使的高傲态度。
程子龙皱眉了,如果说之前这个侍女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好奇,那现在她的态度就很有问题了。
程子龙刚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边李元吉已经捧着酒杯朝他走了过来,那个侍女忙背转过身,她好象有点害怕被李元吉看到。程子龙见李元吉过来,他连忙站起鞠躬行礼,“呵呵……朕来和我们的新科状元喝一杯!”李元吉微笑道。
“谢皇上赐酒!”程子龙连忙双手捧着酒杯,行礼后一干而尽,对于李元吉他自然不能怠慢。
李元吉哈哈大笑,他也是一口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擦了擦嘴后他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李元吉的表情有点古怪,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程子龙身后,“玉儿,你在这里胡闹什么?”他是在对那个侍女说话。
程子龙愕然回首,只见刚才那个侍女撅着嘴低着头忸怩的站在那里,“父皇,人家听说你在这里开琼林宴,一时好奇,所以就跑过来看看啰!”
“胡闹!”李元吉一拂衣袖,“你还敢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他不悦的苛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