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名青衣女子在房间内是如何救治沈梦瑶的,程子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很快段姨就出来告知道:“梦瑶姑娘她醒过来了!”
“哦……”程子龙是又惊又喜:“她现在不要紧了吧?”他关心的问道。
“不要紧了,潘小姐说她只是饿晕过去而已,只要吃点东西就会好起来的。”段姨又道:“夫人让我去厨房煮点燕窝粥给梦瑶姑娘!”
“那你还不快点去!”程子龙挥手道,段姨匆匆离开。过了一会,程子龙就看到花弄影和徐婕儿她们陪着那名青衣女子出来,他不方便上去,忙避到了一边。
只见花弄影恭敬的送了那位青衣女子离开,然后这才转回来,“相公!”她喊程子龙道。
程子龙从花园中出来,“梦瑶她没事了吧?”
“她已经醒了,现在在房内休息。”花弄影惭愧的道:“潘小姐说尽量不要去打扰她,我已经让段姨和楚楚照顾她了。”
“唔……”程子龙点点头,“这样最好!”他停了一下,“我再去看看她吧!”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等程子龙进到房内的时候,楚楚正给沈梦瑶喂水,见程子龙进来,楚楚站了起来,“相公!”
程子龙应了一声,不过他更关心靠在枕头上的沈梦瑶,“怎么样,梦瑶,你觉得好些了吗?”程子龙柔声问道。
怎么看沈梦瑶都是那么的柔弱,程子龙心生怜惜,早知道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喊她起来,一个弱女子,跪在地上那么多个时辰,任谁都受不了。
“谢谢相公关心,我……我已经好多了。”沈梦瑶淡淡的道。
“唔……”程子龙想了又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梦瑶,“那就好!”他勉强一笑,“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沈梦瑶不置可否,程子龙嘱咐了楚楚几句后就走出了房间,沈梦瑶好象不大愿意看到他,程子龙也不过份勉强。
刚才花弄影和徐婕儿她们都没有进去,见程子龙出来后,花弄影忐忑不安的上前,“相公,都是我的错,你……你责罚我吧!”她垂手肃立在那里。
“行了,事情都这样了,你以后要多注意点!”程子龙并不愿责罚花弄影,何况这件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这些天让梦瑶她好好休息,府里的事情就不用她做了!”他接着吩咐道。
“知道了,相公!”花弄影连忙答应了下来,徐婕儿和秋菱现在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们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程子龙出到外面,何清锋迎了上来,他关心的问道:“少主,沈姑娘她没事了吧?”
程子龙摇摇头,他没有说话,何清锋站在那里也不敢多问,刚才他一直在外面,所以内堂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
程子龙随手翻了一下礼单,最后索然无味的丢到了桌面上,他想起了刚才那位女大夫的事情,好象她还是自己的邻居,而程子龙却并不知情,于是问何清锋道:“我们邻居家姓潘?”
“回少主,是的!”何清锋答道,然后他解释了一下,原来程子龙在三年多前就买下了这座乌衣巷的老宅,但他很少在这里居住,经常都是待一两天就离开了,所以对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而老宅这边一直都是何清锋和他老婆段姨在打理,他们住在这里差不多有三年了,所以和周围的邻居都很熟悉。
据何清锋介绍,紧邻程府旁边的那座老宅是属于潘家的。现在潘家只有长女潘雅芝和弱弟潘雅文两人相依为命。好象潘家祖上是皇宫里的太医,可惜传到潘雅芝父亲那一代,也不知道受什么事牵连,她父亲被关进天牢,不久就死于非命,而潘雅芝母亲也是又气又恨,很快就撒手人寰。
潘家从此破落,现在靠着潘雅芝在外面开了个小药铺维持生计,她的医术高明,什么疑难杂症都治的好,素有金陵女神医的称号,而且潘雅芝的收费低廉,附近穷苦的老百姓都纷纷找她看病,何清锋两夫妇也经常和潘家保持来往,大家的关系都很熟。
程子龙听完之后点点头,不管怎样,今天多亏了那个潘雅芝帮忙,是她救醒了沈梦瑶。
“你刚才说潘家公子送来贺礼?”程子龙问道:“都是些什么贺礼?”他想着多少要回礼给人家这才合适。
闻言何清锋尴尬的笑笑,“嗯……是两只母鸡和一篮鸡蛋,少主!”
程子龙不由得哑然失笑,看来这位紧邻的家境不是很好,他这两天收到的贺礼大多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象这种送母鸡和鸡蛋的,还真的没有。
“你回礼给他没有?”程子龙接着问道。
“回了,不过他没要!”何清锋解释了一下,原来潘雅文是个少有的书呆子,刚才何清锋给的回礼都被他拒绝了。
“那不行!”程子龙知道后摇头道:“刚才多亏有他姐姐帮忙,这才救醒了梦瑶,唔……何叔,待会你让段姨送十锭金子,十锭银子还有两匹布料过去吧,权当谢礼!”
“好的,少主!”何清锋答应了。
*********************************************
不过潘家最后到底还是没要程子龙的回礼,段姨出门一趟后就折了回来,“潘小姐说谢谢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么贵重的回礼她没有收!”段姨如是说。
既然是这样,程子龙也不好勉强,刚好这时候家丁送来一张请帖,是韩明维设宴款待,程子龙收拾妥当后就出门赴宴去了。
自从和韩明维在运河上一别之后,程子龙只是在琼林宴上见过他一次,估计这次韩明维邀请自己,是想拉拢自己到太子这边的阵营。
韩明维是有意示好,他竟然在家中设宴款待程子龙,相陪的除了他那个小儿子外,并无外人,只是程子龙没有见到他的女儿韩慕颖,微微有些遗憾。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后韩明维支开了他的儿子,然后对程子龙道:“现在还不知道圣上准备给子龙安排哪个官职,我觉得以子龙的才华,堪当大任,如果你能留京辅助圣上,那将是黎民之福!以后你的发展也是前途无量啊。”
“一切任随圣上定夺!”程子龙答道。按照南唐例规,及第的进士一般按等级分派到全国各地,最差的也能做一个县令,象程子龙这样的状元之材,可以做到刺史一职,如果被封为翰林学士,那就等于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如果他做得好的话,以后出将入相,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韩明维捋须笑道:“那是当然,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相信在外,子龙也一定能大有作为,但如今太子亲政在即,他已经多次向我表示,希望你能留京辅助他,并且太子已经奏明圣上,或许委任状不日就会颁布下来。”
原来是这样,程子龙转念一想,本来他只是希望通过收买吏部尚书许思明来达成自己留京的目的,既然现在有李广卫帮自己说话,那自然是好事了,程子龙手上的筹码并不多,看来要实现自己的宏图大计,暂时依靠在李广卫这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程子龙还在沉吟,韩明维就趁热打铁道:“子龙,你也应该知道,太子对你是一见如故,他对我说如果能有你这样的人才辅佐他,天下大事可定。光从这就可以看出他对你的喜爱,你和太子都是年轻人,可不象我等老朽之材,子龙以后必然大有作为,呵呵……”
“韩大人乃安邦之栋梁,我等末学后进还要多向你学习呢。”程子龙恭维道。
“那……不知子龙你的意思是?”韩明维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程子龙。
事已至此,程子龙也不好拒绝韩明维,所以他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朝北拱拱手道:“既然有圣上眷顾,太子垂青,子龙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报效皇家!”
得到了程子龙的明确答复后韩明维很满意,两人互相敬酒,宾主尽欢。韩明维告诉程子龙,现在投靠太子这边的有不少人,刑部尚书赵书哲就是其中一个很重量级的人物,还有其他各省刺史、节度使都纷纷表示支持。
程子龙也向韩明维了解了一下现在京城势力的分布情况,除了丞相肖禹瀚外,吏部尚书许思明还有礼部尚书郭松峻都是皇帝李元吉的人,他们为官日久,左右逢源,属于墙头草的那种,谁的势力大他们就会靠向谁。
这些情况程子龙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更关心的是二皇子李广戍和太子李广卫之间的矛盾。现在南朝和北汉连年交战,李广戍所代表的军方力量也不容忽视,毕竟这些人手掌兵权,而且在李广戍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少壮派的将领。
当程子龙把他的这个“担忧”说出来的时候,韩明维却不以为然,“按照我朝皇家律例,‘立子以贵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嫡长为太子,向有定例,何况广卫天资聪颖,礼贤下士,深得皇上宠爱,他是册封的太子,未来的皇位将由他来继承,这点无可争议。”
“那是当然!”程子龙陪笑道,韩明维以前就是李广卫的老师,他当然要维护李广卫的利益了,以韩明维迂腐的性格,是绝对不能体会到这种皇权争霸的凶险事情,在南朝之前,为了坐上皇帝宝座,皇储之间尔虞我诈,祸起萧墙的故事还少吗。
酒宴完毕,韩明维亲自送程子龙出去,经过大堂的时候,程子龙听到内堂铃佩叮当作响,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如麝如兰的香味,程子龙的精神为之一振,如果感觉没错的话,那走过来的一定是韩慕颖。
自从上次运河一别,程子龙就对绝色的韩慕颖一直念念不忘,可是闺阁深深藏娇色,韩明维这个老家伙最注重礼仪,怕是他很难找到机会去追求韩慕颖了,所以程子龙不免心有戚戚焉。
饶是如此,程子龙还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他借着参观韩明维府邸的因由,多停留了一会。
韩明维这处府邸还算不错,位于皇城之外,周围都是皇亲国戚,士大夫的聚居之所,据韩明维介绍,这处府邸是李广卫亲自给他挑的,可见太子对他的眷顾。
正巧花园里面种植的几盘兰花开花了,没想到韩明维还有此爱好,程子龙顺口夸了几句,搞得他雅兴大发,然后就领着程子龙过去欣赏。
只见那几侏兰花清雅幽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品种,闻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再加上远处韩慕颖传来的处子幽香,程子龙心旷神怡,他略一凝思,就想到了一个吸引韩慕颖注意的办法。
“大人的幽兰清丽娇香,碧翠怡人,学生不才,愿咏诗一首以赞之!”程子龙对韩明维道。
“哦……”韩明维捋须微笑道:“那样最好,愿闻其详!”他知道程子龙文采过人,上次在船上一会,程子龙几步间就赋诗一首,让他颇多感触。
程子龙仔细品赏着眼前的兰花,然后朗朗吟道:“碧蕾如玉暗飘香,红花似锦自婀娜;不媚俗世恋孤影,洒脱凡尘爱丰姿。”他这首诗看似咏兰,实际上是暗赠给躲在远处观望自己的韩慕颖,如果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话,定当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韩明维却是不知,他细细回味刚才程子龙所做的那首诗句,谁曾想程子龙这个风liu大才子已经和自己的女儿暗通款曲了呢。
“好诗!”他一边念诵一边赞美道:“子龙果然是好文采!”
“让大人见笑了!”程子龙微微一鞠,他看似无意的回头张望了一眼,只见大堂屏风处红影一闪,虽然那女孩子躲的快,但程子龙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韩慕颖。
两人虽然近在咫尺,程子龙却不能对她一吐爱慕之情,所以他微微有些遗憾,但不管怎样,现在程子龙要注意自己的才子身份,自然不能象以前浪迹江湖那样随便去勾搭良家女子。他只是希望聪慧的韩慕颖能猜出自己诗中的意思,那以后“交往”起来也方便一些。
程子龙和韩明维谈论了一会养兰之道,然后就告辞了,韩明维送他出到门口,礼数周到,他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官居三品,对程子龙却如此重视,程子龙也觉得面子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