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天笑呵呵地回到院中,正式与邢氏夫妇相见,那男人年纪在四十左右,叫邢二楞,婆娘姓赵,自然就是邢赵氏。
这邢氏夫妇真没少往萧云天的宅子里倒腾东西,徐王妃吩咐过了,这夫妇自然倾力而为,去燕王府的府库中,把新东家厨房里的家什,弄得一应俱全,还弄来十几只活鸡活鸭,为宅子后院平添了许多生机。
邢二楞尚未归置好从燕王府带来的东西,邢赵氏早已手脚麻利地烧水冲茶,把托盘交到楚秀的手中,“秀儿,快给咱家老爷送过去……”
“邢婶,要是没有你和邢叔,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楚秀那张红扑扑的俏脸上满是涩笑,“这下可好了,有咱们仨在,一定能把老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嘻嘻……”说罢,楚秀蹦蹦跶跶地走出灶间,端着托盘向上房走去。
萧云天正坐在中堂的八仙桌旁想着心事,看到楚秀笑吟吟地端着托盘掀帘而入,忙问道:“楚秀,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爷,今天六月初八。”说话的功夫,一杯芳香扑鼻的盖碗茶已经摆在萧云天的身旁,“老爷,您先润润喉……”
“唔,六月初八,那……”萧云天接着问道:“那现在应该是洪武……多少年?”
听得此言,楚秀那弯弯的柳眉不由轻蹙起来,俏脸挂着几分忧思,“老爷连日子也记不起,唉!”在心中叹息一声,轻声说道:“老爷,今年是洪武二十一年。”
“洪武二十一年……”萧云天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闷着头搜肠刮肚了半晌,也没能想起在洪武二十一年时将会发生什么事,这主要是记他脑中的历史事件与模糊的年份对不上号的缘故。
事到如今,再怎么暗恨自己读书的习惯也是没用,萧云天一想,也没必要为此事总是折磨自己,最起码,历史趋势的走向,他还是能够掌握得非常清楚,知道那轰轰烈烈的靖难之役,是在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之后才展开的,距现在,整整有十年的光景,而今之计,多了解一些明朝的各方面环境与人情,对今后总是有好处的,想到此,萧云天笑着对站在身旁负手而立的楚秀说道:“楚秀,你姓什么?姓楚吗?”
“回老爷话,奴婢也不知自己姓什么,楚秀这个称呼,还是王妃娘娘赐给奴婢的。”
听得楚秀的言语,萧云天暗暗在心中替眼前这个小姑娘感伤:“唉!从小没了爹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小楚秀,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楚秀见自家老爷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半晌也没言语,于是轻声嗫嚅道:“老爷,奴婢这……名字,是不是不好听……”
“哎,哪里哪里……”萧云天笑着摆摆手,说道:“楚秀,这个名字很好听,楚楚动人娟秀美丽,与你的长相很相称,呵呵呵……”
这是萧云天自见到楚秀以来,第二次出言夸赞楚秀漂亮,弄得小姑娘唰的一下晕红了俏脸,低着头,咬着嘴唇,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当真是一脸的娇羞。
萧云天看着楚秀的娇俏模样,心中更是喜欢,笑着说道:“楚秀,方才我不是与你讲过吗?你今后不要一口一个奴婢,这让我听得很不舒服。”
“那奴婢……在老爷面前应该如何自称?”
“以后咱们就用你我互称吧。”萧云天是个现代人,听到那奴婢很是刺耳,至于老爷、少爷之类的称呼,听得倒是蛮爽。
楚秀闻言,急忙互摆着一双小手,“老爷,这可使不得,不合礼数的,如若让别人听了去,定会骂奴婢不懂礼数,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呵呵,什么礼数不礼数,楚秀,咱们是自家人嘛……唔,要不这样……”萧云天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今后在没有外人时,咱们就用你我互称,你看怎么样?”
“嗯,老爷,我看那样……也不是很好……”楚秀坚持着己见,说道:“奴婢喜欢称您为老爷……”
楚秀的固执,把萧云天弄得哭笑不得,“好好好,那就随你便了……”说罢,看着楚秀抿嘴偷笑,萧云天也就随她去了,忽然想起今天是六月初八,刚才马三宝说每月派俸的日期是初五,心中觉得如果能早穿越几天,就能早几天领到自己在明朝的工资,很好奇地问道:“楚秀,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的俸禄是两石五斗,对吧?不知这俸禄是米呀,还是稻谷?”
这可是楚秀的长项,小姑娘脆生生地答道:“老爷,您的俸禄是已经磨好的精米,咱们燕王府一直都是足额派俸米的,不像有些地方……就拿咱们北平布政司来说,他们衙门还用绢布和宝钞来顶替俸禄呢。”
“是嘛,其实给俩钱儿也不错呀。”萧云天早就知道明朝官员的俸禄是以俸米来计算,心中一直觉得应该给钱才是,要不然,每个月都得拿着米袋子、套上车去领取俸禄,当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楚秀一听,急忙摆了摆小手,稍稍弯下身子,与萧云天凑得更近了一些,这才扬着细眉,小声说道:“老爷,您是不知道,现如今宝钞在街市上,根本就没人要,那上面分明是写着一贯,实际上只能当五百文用,老爷您说,用宝钞抵俸米合算不合算?”
“噢?”萧云天想起了楚秀一定要把徐王妃赏赐的宝钞换成纹银一事,不由呵呵一笑,“怪不得你不要宝钞呢……哎,楚秀,咱们燕王府只给派俸米,如若是咱们需要银两铜钱时,该怎么办?去集市上卖俸米吗?”
“嘻嘻,那也只能如此了。”楚秀嬉笑着说道:“不过老爷您也别担心,咱们的俸米,在市集中可是格外抢手哟。”
“是啊,呵呵,楚秀,咱们的月俸大抵能值多少钱?”
“俸米的行市是,一石米一两银子。”
听了楚秀的话,萧云天开始在心中默默地算着自己的工资:“两石五斗米应该折合二两五钱银子,也就是说等于两千五百文……”他对明朝的物价也没有具体的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包子价格,“一个月的薪水能买两千五百个包子,平均每天八十个,家里现在是四个人,每人能分到二十,一天三顿……我靠,一顿刚六个包子?这还得不算穿衣戴帽等费用,这……这工资也未免忒低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