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怎么才六个包子呀?”萧云天嘟囔了一声,未免有些懊丧,眼望着屋顶心中琢磨:“库副使这芝麻官,实在是忒小了点,这不是跑到明朝来遭罪嘛……”
楚秀听到包子,以为萧云天肚子又饿了,“老爷,邢婶正在做饭,您还是稍等一等吧,那剩下的包子都凉了……”
“唔?噢,我不饿。”萧云天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在算俸米……”
说到俸米,楚秀想起了萧云天的赏银还都在她的手中,“老爷,我这就把银两给您拿过来……”说罢,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哎,楚秀,你回来。”
“嗯,老爷,您还有何吩咐?”已经跨过门槛的楚秀,拧过身子问道。
萧云天向楚秀招招手,说道:“取什么银两?那些银两都放在你那里吧,以后你就是咱家的管家。”
“这……老爷,奴婢……”楚秀一脸的惶恐,极力地推托着,“奴婢怎么当管家哦?那银两还是老爷您自己收着吧。”
“我说你能当,你就能当。”萧云天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楚秀的身旁,“你想啊,现如今,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能收着银两呢?对不对?不但是这些银两,以后,老爷我的俸禄……”
说到此,萧云天猛然感觉自己随口嘣出了老爷二字,不由在心中暗笑:“我靠,人啊,堕落起来,真他妈的快!”一想,反正已经自称过老爷了,楚秀又死活不肯改口,老爷就老爷吧,听惯了还挺顺耳的,于是接着说道:“今后老爷的俸禄也全交给咱们楚秀啦,只有你收着咱家的钱,老爷我才能放心。”说得萧云天自己都觉出了脸红,他这一口气弄了好几个老爷出来。
能得到自家老爷如此的信赖,这无疑是楚秀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赶紧迈步进屋跪倒在地,激动得她那张俊俏的脸上浅晕着红霞,语调中微裹着颤音,“谢老爷如此信任奴婢,奴婢一定不负老爷您的重托。”
“你这是干什么呀?楚秀,快起来。”说着萧云天伸手抓住楚秀纤细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托起,心中根本就没有那男女授受不亲之念,如果萧云天想起孔夫子曾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这句话,说什么他也不会如此托起楚秀。
楚秀也是不以为然,她从小就生活在燕王府中,所受的教导都是如何伺候主子,“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的。”这种想法早已在楚秀幼小的心灵中根深蒂固,跟主子自然不能在意那些礼仪规范,在古代,像楚秀这样的丫环是毫无地位可言的,严格的说,差不多已经把她们剥离出女性群体。
“嘻嘻,老爷,那我以后就为您收着银两。”站起身来,楚秀喜滋滋地看着萧云天,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深感主子对她的信任,那一颗心,也跟萧云天贴得更紧了。
“那当然,以后咱家的进项支出都要劳你这个小管家费心了……”
不一会儿,邢嫂进来的通报,晚饭已经做好。
萧云天是好说歹说、并言明下不为例,才把楚秀和邢氏夫妇都劝上饭桌,席间看到这三个甚为拘谨,想到今后自己独自一人吃饭的情景,萧云天不免心中苦笑:“这不是脱离群众嘛,以后说啥也得把楚秀哄上饭桌……”
邢婶不愧是曾经伺候过徐公爷的厨娘,烧饭手艺当真了得,萧云天在大快朵颐之余,频频大加赞赏,这才使桌上沉闷的气氛得到了一些缓解。
晚饭后,考虑到自己是初来乍到,对周遭环境还很陌生,萧云天留住邢二楞,想问一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可邢二楞偏偏是个闷葫芦,老爷问啥他答啥,一句话也不多说,反而拘谨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弄得萧云天甚是无趣,赶紧打发了邢二楞,回到正房之中。
由于下午匆匆忙忙地搬进宅子,还来不及全面清扫,萧云天和邢二楞说话的当口,邢嫂领着楚秀把东房最里间、也就是楚秀与马三宝抵赖的那间“耳房”,给简单的收拾出来,从今以后,这里便是萧云天的卧房。
已经来到明朝好几个时辰,萧云天一直没有时间整理一下脑子中纷乱的思绪,如今躺在干净舒适的床铺上,他开始琢磨起来:
“好不容易混过了掉脑袋、当太监的危机,结果……唉!到头来一算,每顿只能吃上六个包子!这样可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啊,难道还玩不转古代?看来现在可真得为今后好好筹划筹划了……”
此时已是天近掌灯时分,房外虫鸣蛙叫鼓噪异常,听得萧云天甚是心烦,“怎么城市里还能听到青蛙叫呢。”他嘀嘀咕咕地起身出了正房,站在抄手游廊中,举目仰望着夜空,不由心添惆怅。
“来到这大明朝,倒是遂了我的心愿,可是,一顿只能为自己赚来六个包子,未免太惨点了吧,书上那些穿越者,一到异地便大展身手,不是在官场上飞黄腾达,就是能很快的发财致富,可我该怎么办?要说我的命也不错,直接穿越到了燕王府……唔,为今之计,想要在明朝混得不错,一定要死死地攀住燕王朱棣这个大靠山,可如何才能博得朱棣的欢心呢?看来只有先想法子抓住朱高煦和徐王妃的心……”
萧云天正想到此,看到楚秀从东厢房走出,她一只手里拿着燃亮的烛台,腋下还紧夹着一床单薄的棉被,另一只小手扣成碗状,小心翼翼地护着随风曳动的烛苗。
“老爷,奴婢该死,因为收拾……厢房,错过了给老爷掌灯,奴婢这就……”看到萧云天站在屋外,楚秀还以为萧云天不耐房中的黑暗而走了出来,不由心中上下打鼓,闷着头,神色惶惶地从萧云天的身旁走过。
“不急,不急,”萧云天笑呵呵地跟在楚秀身后进了房,待到楚秀点燃了中堂的两根红烛,正要向萧云天卧室走去之时,萧云天不解于楚秀的腋下为何夹着棉被,于是笑着说道:“楚秀,天气如此炎热,我不需要再加棉被了。”
楚秀闻言,并未停下脚步,迈进东屋之际,轻声说道:“这是奴婢的被子,夜间奴婢要伺候老爷安歇的……”
萧云天听后,心中大致明了,知道楚秀这是要在上房睡下,以便随时供他差遣,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急忙与楚秀言过无此必要,楚秀的俏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态,点燃萧云天卧房中的红烛后,静悄悄地在外间收拾起床铺来……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萧云天刚刚吹灭蜡烛躺下不久,正闭着眼睛感叹,同为盛夏,古代比现代要凉爽了很多,忽然,天际间一道闪电劈开了浓浓的夜色,紧接着,一串闷雷滚滚而来,随着隆隆的雷声,外间荡起一声娇呼,惊得萧云天急忙起身,尚未来得及出言询问,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一个瘦小的黑影颤颤巍巍地从外间窜了进来。
“老爷,奴婢好怕……”一路颤音飘到床上,等萧云天反应过来时,楚秀已经双手捂着耳朵缩在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