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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中国古代重阳诗选(5)

【作者简介】周伯琦(1298-1369):元代学者、诗文家。字伯温,号玉雪坡真逸。鄱阳(江西波阳)人。父亲周应极于元至大德间为翰林侍制。周伯琦自幼随父游京师,八年(1341),任宣文阁授经郎。以后屡次转官,皆在宣文、崇文之间。顺帝曾呼其字而不名,特命为广东廉访司检事。至正八年(1348)召入为翰林侍制,累升直学士。至正十二年(1352),与贡师泰同擢监察御史,两人皆为南士之望。后因失守宁国被纠劾,至正十七(1357)年奉命招张士诚降,留居平江十余年。直到朱元璋攻破平江,他才归鄱阳,不久去世于故里。生前工书法,曾撰《六书正讹》五卷,《说文字原》一卷,《元诗选》选其诗七十七首。分别题为《伯温近老集》及《伯温扈从诗》等。

九月一日还自上京①途中记事

【背景略述】

这首诗为作者当年以翰林侍制的身份受朝廷派遣归来,随队在途中所作。诗中主要是对长城关隘及其自然状态的记述,并对家乡的眷念和归还故里的企盼。

北口②七十二,居庸③第一关。峭厓屏列翠④,急涧玉鸣环⑤。佛阁腾云雾⑥,人家结市阛⑦。马前军吏侯,使节⑧几时还。

【词语注释】

①上京:原指古代对京都的通称。但辽时契丹同会元年(938),改皇都为上京临潢府。故址在今辽宁巴林左旗南。另有金初沿袭辽制,仍称临潢府为上京,天眷元年(1138)改为北京,以京师上宁府为上京,故址在今黑龙江阿城南名白城。

②北口:指河北省境内的长城诸口。

③居庸:即居庸关,在北京市西北。其关城高28米,地势险要,不愧“锁钥”之称。

④形容山势险要,犹如障屏环列。厓,与崖同。

⑤此是形容涧水在陡峭山谷里急速的流动,似玉环相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⑥言高山半腰上的佛阁被云雾缭绕。

⑦意思是人们聚居的地方形成了街市。阛huan音环。

⑧使节:朝廷派遣办事的官员。这里是作者的自称。

【佳句采撷】

北口七十二,居庸第一关。

鲁渊

【作者简介】鲁渊:生卒不详。字道原,淳安(今属浙江)人。元至正辛卯(1351)进士,官浙江儒学提举。明初,征修礼乐书,授江西按察司检司事,以病辞归。有《鲁道原诗集》。

重九

【背景略述】

这首诗作者写于元蒙军已经占据了大江南北,诗人远离家乡,时值重九之节,难免有思乡客愁之感,凝聚在诗中的字里行间,目睹田园的寥落,家乡的失陷,无不引起诗人的深沉的悲哀与痛心的感伤。“蓬鬓转添今日白,菊花犹是去年黄”,物是人非,河山谁属?

白雁南飞天欲霜,萧萧风雨又重阳。已知建德非吾土①,还忆并州是故乡②。蓬鬓转添今日白,菊花犹似去年黄③。登高莫上龙山路④,极目中原⑤草木荒。

【词语注释】

①已知句:作者借用汉魏“七子”之一的王粲《登楼赋》“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和唐人孟浩然《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建德非吾土,维扬忆旧游”的句意。建德:在浙江,将为元军所占领。

②还忆句:此用刘皂《次朔方》:“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的句子。并州:今山西太原市。

③此联句意为鬓发现在已增添了不少白发,而菊花却仍如去年那样呈黄。

④登高句:首征西大将军桓温九月九日游龙山,宾僚咸集。皆着戎服。有风吹落其参军孟嘉之帽,桓令孙盛作文以嘲之,嘉即时作答,四座叹服。后遂用为“登高”之典故。宋辛弃疾《念奴娇.重九席上》:“龙山何处,记当年高会,重阳佳节。”

⑤极目:远望。尽目力所视的能见度。中原:指黄河中下游地区的河南大部,山东西部和河北、山西南部的地方。

【佳句采撷】

蓬鬓转添今日白,菊花犹似去年黄。

高棅

【作者简介】高棅:生卒不详。字彦恢,长乐(属福建)人。永乐初以布衣召入翰林为待诏,升典籍。

九月八日郭南山亭宴集分得下字

【背景略述】

统治中原大地八十余年的元蒙残酷政权终于被驱逐出去,大明初期社会得到相对安宁。诗人以一介小官参与社会活动,他目睹现实情况的转机,在先后两种不同的政治制度的对比下,诗人既有喜悦的感叹,又有痛定思痛的悲伤,这首诗较真实地反映了初明社会的情况。

海国霜气凉,秋声落遥野①。乾坤肃以清,收纳属多暇②。出郭寻幽期③,同人命轩驾④。载酒入翠微,凭高憩层榭⑤。苍山横黄云,大江天同泻⑥。飞雨霞际晴⑦,夕阳雁边下。江山满陈迹⑧,今古成代谢。高兴殊未平,临风独悲咤。

【词语注释】

①首联是对凉爽清新的秋天之描绘。海国:犹为大国,即指中国。遥野:广阔的原野。

②上句意为天下(泛指国家时局)已经整饬平静下来了。乾坤:原指《周易》中的二卦,这里是言国家与社会相对安定。下句言为百姓有了休养生息的时间。收纳:获取。多暇:意为赞叹或壮大。暇,读jiǎ,同甲音。

③郭:这里指城的外城,古俗言“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幽期:意为秘密的期约,后多指男女间的私约。这里是指诗人和友人的预约之意。

④同人:亦同仁也。命:这里为差使的意思。轩驾:原为帝王的车架,此处是指有篷的大轮车。

⑤此句是说带着酒上山。翠微:即青山。层榭:指建有数层类似阁子的亭榭。

⑥此意为顺畅。寓意国家政令的通行普天之下。

⑦意为雨过天晴。飞雨:急速的暴雨。

⑧陈迹:泛指过去的事。这里犹言一朝一代的历史。唐人高适《高常侍集.宋中》诗:“幽幽一千年,陈迹唯高台。”

【佳句采撷】海国霜气凉,秋声落遥野。江山满陈迹,今古成代谢。

文森

【作者简介】文森(生卒不详),字宗严,长洲(今江苏苏州市西南太湖北,原为古苑名),成化丁未(1487)进士,历官右佥都御史、江西巡抚。

九日

【背景略述】

这首诗乃是作者离开故乡三年后,归里省亲时适逢重阳之节。作者对故园深秋时节的景象作了实景与寓意的描写,自己犹如雁子一样,既有归来的喜悦,又有离去的悲情。但作者毕竟身为朝廷命官,他大志方兴,且抱有关心国事的胸怀,似乎可同范仲淹相与,遗憾的不是同代人,可贵的是他有“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爱国忠君之德行,颇为后人所赞称。

三载重阳菊,开时不在家。何期①今日酒,忽对故园花。野旷云连树②,天寒雁聚沙③。登临无限意④,何处望京华⑤。

【词语注释】

①何期:真没敢想像到。

②言野外向远处看云彩和树木好似相连着。野旷:倒装词,原为旷野。旷:无际,野:即野外。

③此指大雁遇着天气很冷,总是群体相聚在沙滩上避寒。

④这句话是诗人登上高山后,环视远近,勾起千头万绪的心思。

⑤京华:即指京城。

【佳句采撷】

登临无限意,何处望京华。

李东阳

【作者简介】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湖南茶陵人。天顺八年(1464)进士,官至华盖殿大学士,加衔少师。他历朝数十年,推冀后进,门生满天下,有很高的声誉。他的作品被历代社会推为具有深厚雄浑之作。在成化、弘治年间。以其台阁大臣的地位,主持诗坛,颇有声望。在论诗艺术上多半是附和严羽,但在诗歌音调的轻重、清浊、高下、缓急,在作诗用字的虚实、结构的转承起合,都有自己的独到之见。正德十一年(1516)年病逝,赠太师谥“文正”,有《怀麓堂集》。

九日渡江

【背景略述】

这是作者当年九月重阳节,从江苏六合东南的瓜步山下乘水路赴扬州的船上所写的一首诗。是时他对历史充满了感慨,对山河与自然也作了兴致的赏识。

秋风江口听鸣榔,远客归心正渺茫①。万古乾坤此江水,百年风日几重阳②?烟中树色浮瓜步③,城上山形绕建康④。直过真州更东下,夜深灯火宿维扬⑤。

【词语注释】

①此联句中,鸣榔:渔夫捕鱼时敲打船舷所发出的声音。渺茫:言江上烟波辽阔,尽管客人归心如箭,但相隔万山千山,亦难看到。

②风日:风光。重阳:九月九日。九为阳数,双九相并,故言重阳。同时,作者对百年来历经风雨苍桑多变的时局亦发出无限的感叹。

③瓜步:在今江苏六合县东南,又称瓜步山,为名胜之地。

④建康:今南京市。傍依钟山,地势险要。有“钟山龙蟠,石头虎踞”之称。故言“山绕”。

⑤此联句中,真州:今江苏仪征县,县府设真州镇,在长江北岸。维杨:今江苏扬州的别称。

【佳句采撷】

万古乾坤此江水,百年风日几重阳。

苏佑

【作者简介】苏佑(1492-1571),诗人。字允吉,一字舜泽,号谷原。濮州(今属山东)人。嘉靖五年(1526)进士,初授吴县知县,改束鹿、迁监察御史。出为江西提学副使,山西参政,大理寺少卿,后以佥都御史巡抚保定。迁副都御史,改抚山西。征拜刑部侍郎,寻以兵部左侍郎总督宣大,后擢兵部尚书。曾削籍,旋又复官,着有《谷原集》十卷。

九日

【背景略述】

这篇是作者晚年所写的一首诗。可知一年一度的九九重阳节,本为文人与士大夫们最愉悦的日子。但却不然,诗人由于家事、自身事的不快,难免忧苦交织,酸处痛心,便写出如下的诗章。

落木惊风候①,淹留感岁华②。阴云连紫塞③,清泪对黄花④。八骏周京马⑤,孤蓬汉使槎⑥。高台予⑦懒上,不为苦思家⑧。

【词语注释】

①此句言喻人如老树的枝叶一样,最怕季节的变化和狂风的吹打。落木:即衰败,衰老意。

②这句是说在世长久亦感岁时年高。淹留:为滞留、停留。岁华:即岁时。

③此句是形容天气阴云雾气腾腾直到北方的边塞,也意味着边事的严峻。

④清泪:即老泪;黄花:即菊花。

⑤此句是言周穆王时,相传有八匹骏马,快速无比,能腾空而驰。据《穆天子传》载每一匹马都有其名子,如: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等。另有《列子·周穆王》、《拾遗记》等古籍名目所载,多不相同。

⑥孤蓬:比喻只身飘零,行止无定的人。槎(chà,读岔字音,又可读chā插,还读chāi拆,再有读cī差等多音。这里的“汉使槎”是指汉代出使西域路上人持杖或坐车而行。)

⑦予:我的代称,这里为作者的自称。

⑧作者并不是因思念家乡,他的真情心意是在诗外。

【佳句采撷】

八骏周京马,孤蓬汉使槎。

皇甫汸

【作者简介】

皇甫汸(1498-1583),字子循,长洲(今江苏吴县)人。嘉靖已丑(1529)进士。授工部主事,历员外郎中,谪黄州推官。召为南吏部郎中,谪开州同知,迁云南巡按检事。与兄甫冲、甫涍、弟甫濂并以诗名,号称长洲“四皇甫”。着有《司勋集》、《庆历集》等行世。

九日寄子约①

【背景略述】

这首诗是作者在重阳节给其弟皇甫濂(即子约)写的一首怀念诗。诗中既写了重阳节登高的兴致,又抒发了兄弟间各在一方的悬念,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无情,更增添了诗人的一分犹思,情动于思,诗出于情,它便是作者内心的泄露。

漫有登高兴,兼当望远何②!对花惊白发,见雁忆黄河③。乱后书来少,霜前木落多。尔堪羁宦日④,同是阻干戈。

【词语注释】

①子约:即皇甫濂,诗人的小弟。嘉靖甲辰(1544)进士,授工部主事,谪河南布政理问(类似助理职务),迁兴化同知,有《水部集》。

②望远何:又有什么用呢!

③对花惊白发:意思是年年花不老,可人呢,却岁岁增白发!惊心已衰老。此时见雁南飞,寓意诗人有思归之情。

④羁宦:旅居为宦。羁(ji同基音)宦(huan与幻同音)做官的称官宦或仕宦。当太监被阉割过的叫宦官。宋范成大《丁酉重九药市呈座客》诗曰:“莫向登临怨落晖,自缘羁宦阻归期。”意思是因职务公事在身,不能如愿回家。

【佳句采撷】对花惊白发,见雁忆黄河。乱后书来少,霜前木落多。

王世贞

【作者简介】

王世贞(1529-1593):字元美,号凤州,又号弇州山人。太仓(今属江苏)人。嘉靖丁末(1547)进士,授刑部主事,历员外郎中,出为山东兵备副使,以父遇难解官。隆庆初,其父得到昭雪,复起用为大名兵备副使,历山西、湖广按察使,广西布政使,入为太仆卿,官至刑部尚书,着有《弇州山人四部稿》及《续稿》。

九日阻风郑家口

【背景略述】

这首诗是作者当年重阳节写于大运河北岸的郑家渡口的。诗中描写了北国冀南与鲁北秋季的自然风光,诗人作为明代文坛“后七子”领袖与诗坛盟主,加之其后来官运亨通,地位不凡,其诗不仅文字激荡如涛,且大气排空有不可阻挡之势。同时将节日的俗事以浓墨烘托,以重彩渲染,使之俗事不俗,可见诗人的兴致是相当奔放的。

野戍秋高鼓角哀①,萧萧木叶②走黄埃。横驱浊浪蛟龙斗③,复掩深林虎豹来④。短发霜风欺落帽⑤,异乡天地畏登台⑥。只应诸季茱萸酒⑦,妒杀黄花傍汝开。

【词语注释】

①野戍:郊外的营垒,驻扎在郊外的戍所。鼓角:战鼓和号角,用以传号令壮军威。唐杜甫《阁夜》:“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

②萧萧木叶:风吹树叶的声音。萧萧:风声。杜甫《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③横驱句:言狂风驱使浊浪排空,犹如蛟龙酣斗。

④复掩句:狂风呼啸着卷进深林,象虎豹在咆哮。

⑤落帽:晋孟嘉为征西桓温的参军时。九月九日,身着戎服,随桓温领宴龙山,有风吹落孟嘉的帽子,而孟嘉并未发觉。温使孙盛为文以嘲之,嘉应时作答,其文甚美。见《晋书.孟嘉传》。后遂成为重阳节登高的典故。唐李白《九日》:“落帽醉山月,空歌怀友生。”

⑥异乡:他乡。畏登台:怕登台。唐杜甫《九日》:“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又《登高》:“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改“起登台”、“独登台”、“畏登台”此三台异情,语意自新。

⑦诸季:诸位兄弟。茱萸酒:指插茱萸和喝菊花酒。《续齐谐记》:“汝南桓景从费长房游学,长房谓之曰:‘九月九日,汝南当有大灾厄,急令家人缝茱囊系臂上,登山饮菊花酒,此祸可消。’”后形成风俗。唐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佳句采撷】

横驱浊浪蛟龙斗,复掩深林虎豹来。

黄宗羲

【作者简介】

黄宗羲(1610-1695),明末清初思想家、史学家、文学家。字太冲,号南雷,学者称梨州先生,浙江余姚人。父黄尊素,东林党名士,遭魏忠贤杀害。宗羲受遗命师事刘宗周,十九岁入都讼冤,以铁椎击伤仇人。领导复社成员坚持反阉党(太监团伙)斗争,几遭杀害。明亡,清兵南下,他招募义兵,成立“世忠营”,进行武装抵抗,被鲁王任命为左副都御史。南明覆亡后,他即埋名隐居,专以讲学着述。清廷征召博学鸿儒,并聘其预修《明史》,均坚辞不就。他从名儒刘宗周学,天文、历学、乐律、经史百家及释道之书,无所不读,且重实际,善思考。他反对宋儒“理在气先之说”。所着《宋元学案》、《明儒学案》,为我国最早的学术史之一。在文学方面,他主张诗文必须反映现实,表达真实情感。他的一篇《原君》文章,是最猛烈抨击封建君主制度的代表作。有《黄黎州集》、《黄黎州诗集》传世。

九日出北门沿惜字庵至范文清东篱

【背景略述】

作者是在面对当时明末统治者的的无能及阉党的乱政局面,甚感复明无望。尤其亲历其父横遭阉党迫害,更是引起诗人的悲愤交加,尽管值逢重阳,登高有俗,黄花依旧,但是而今江河日下,国势临危,诗人已无登高赏菊的情趣。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却是充满了凄凉与悲伤。其诗如诉如泣的哀怨,也正是社会百姓的心声写照。

两两三三郭外阡①,僧房篱落共连延②。高林初带冰霜气③,风景俄成惨淡天④。

如此江山残照⑤下,奈何心事⑥菊花边。不须更觅登高地,只恐登高便泫然⑦。

【词语注释】

①郭外的东西走向的田间小路,郭外:城廓之外,近郊。

②篱落:篱笆。连延:接连不断的伸延。

③冰霜气:凉意,寒冷之气。多为比喻处境的艰难与困苦。

④俄:俄顷,即片刻。惨淡天:凄凉的天色。

⑤残照:落日的余晖。

⑥奈何心事:无可奈何的心事,也就是说还有什么闲情雅意呢!

⑦泫然:涕泪流下的样子。

【佳句采撷】高林初带冰霜气,风景俄成惨淡天。如此江山残照下,奈何心事菊花边。

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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