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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勇篇(4)

郭嘉字奉孝,颖川郡阳翟县人。当初,郭嘉曾到北方去拜见袁绍,对袁绍的谋臣辛评、郭图说:“明智的人对考察核选自己为之效命的君主一事,十分审慎,因而一百次行动就能有一百次成功,功名可以成就。袁公只想效法当年周公礼贤下士之举,但却不知晓用人的道理。做事头绪太多,把握不住要领,喜好谋划,却没有决断,要想和这样的人共同拯济天下,成就大业,太难了!”随即,郭嘉便离开了袁绍。先前,颖川郡的戏志才,是一个善于出谋划策的人,魏太祖曹操对他很器重。可惜他过早去世了。曹操写信给荀或说:“自从志才死后,没有可以同我商议大事的人。汝南、颖川奇士确实很多,有谁可以来代替他这个位置呢?”荀或便推荐郭嘉。曹操召见郭嘉,纵论天下大事。曹操说:“使我成就天下大业的,必定是这个人了。”郭嘉从曹操那里退出后,也高兴地说:“他真的是我能为之效命的主上啊!”曹操表荐郭嘉为司空军祭酒。

魏军征伐吕布时,经过三场战斗,攻破了敌军,逼得吕布退兵固守。这时,魏军士卒也疲倦了,曹操也想领兵退还,郭嘉说服曹操加紧猛攻,于是擒获了吕布。此事详情记载在《荀攸传》中。

孙策转战千里,将江东地区全都占领;听说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不下,便准备渡过长江向北进袭许县。得知这个消息,大家都惊惧起来,郭嘉揣测此事,说道:“孙策新近吞并江东,所诛灭的都是些英雄豪杰,所得到的人都是拼死相助的人。但是孙策为人轻率而不做防备,虽然领有百万大军,也无异于独自一人在中原旷野上行动。假若有刺客埋伏在他身旁,那么,孙策就令命丧匹夫而已。照我看来,他必定死在凡夫俗子的手里。”孙策到了长江边,还没渡江,果然被许贡的门客所杀。

郭嘉跟随曹操攻破袁绍;袁绍死,又征讨袁谭、袁尚、连战连胜。各路将领都想乘胜进攻,郭嘉说:“袁绍喜爱这两个儿子,但没有选准立谁为嫡子。分别有郭图、逢纪做他们兄弟俩的谋臣,彼此之间必然要起争斗,最终也要分离的。我们急切去攻打,他们兄弟间就会互相支持;我们缓攻,他们必定生争心。我们不如挥军向南到荆州去,装做征讨刘表,以观其变;变乱一起,随即乘机攻击之,可以一举平定。”曹操说:“这主意好。”于是挥军南征。魏军来至西平时,袁谭、袁尚果然为冀州争斗起来。袁谭被袁尚军打败,逃到平原固守,并派辛毗向曹操乞降。曹操回军救助,顺便攻取了邺城。郭嘉又跟随曹操在南皮攻打袁谭,平定了冀州,受封为洧阳亭侯。

曹操将要去征讨袁尚及辽西、上谷、右北平三郡的乌丸。部属中许多人担心,刘表会派刘备乘机袭击许县,以讨伐曹操为名相号召。郭嘉说:“曹公虽然威震天下,但那乌丸依仗其地处偏远,必定没作防备。正因其没有防备,我军突然袭击,定可取胜。况且袁绍对汉人和乌丸人都有恩德,而袁尚兄弟还在那里。现在魏对青、冀、幽、并四州的百姓,只是用威势使他们归附,还没有加施恩德。舍弃这四州而南征刘表,那袁尚必然凭借乌丸的资助,招纳为其主拼死效命的人;乌丸一动起来,汉胡百姓都将响应。这会使蹋顿产生入侵的野心,有非分贪图的计谋,只恐青、冀二州就不属于我们所有了。刘表这个人,不过是个清谈虚夸的空谈家罢了。他自知其才力不足以驾驭刘备,若是重用刘备,又担心不能控制;轻任刘备,刘备就不会为他效力。因此,即便我们倾全力远征乌丸,曹公您也用不着担忧什么了。”曹操于是率军出发。来到易县时,郭嘉说道:“兵贵神速。现在我军行军千里攻击敌人,辎重很多,难以迅速得到有利的时机,况且敌人听到消息,必定有所戒备;不如留下辎重,轻装兼程进发,出其不意。”曹操于是悄悄出了卢龙塞,直捣单于的大本营。敌人听说曹操到来,惊慌不已,仓促应战。曹军大破敌人,斩杀蹋顿以及名王以下许多将领。袁绍和他的哥哥袁熙逃往辽东。

郭嘉深思远虑,有智有谋,通达世事。曹操说:“只有奉孝能够了解我的心境。”郭嘉三十八岁时,从柳城回来后,病情越来越重。曹操频频地派人询问病情。等到郭嘉病故,曹操亲往吊丧,万分悲痛,对旬攸等人说:“诸位在年岁上都是与我同辈,只有奉孝最年轻。我本想待天下安定之后,将后事托付给他,他却中年夭折,直是天命啊!”于是,曹操给朝廷上表说:“军祭酒官郭嘉,自从随我东征西讨,已有十一年了。每当有军机大事需要商议,他都能根据敌情,随机应变,当我处事犹豫不能决断时,总是郭嘉促成我拿定主意,平定天下,数他的功勋最高。不幸短命夭亡,事业未能完成。追思他的功勋,实在不能忘怀。可以给他增加封邑八百户,加上从前的封赠共一千户。”追谥郭嘉为贞侯,其子郭奕承嗣父爵。

后来,曹操征讨荆州回来,行至巴丘时,军中发生病疫,只得烧掉船只;曹操叹惜地说:“若是郭奉孝还在,不会让我弄到如此地步。”起初,陈群攻击郭嘉行为不检点,多次当廷指责郭嘉,郭嘉并不在意,镇定自若。曹操因此更加器重他。但认为陈群能公正行事,也很高兴。郭奕被任命为太子文学,早逝,其子郭深承继爵位。郭深亡故,其子郭猎继位。

六、英年早逝——周瑜

周瑜,字公瑾,庐江郡舒县人。堂祖父周景,周景的儿子周忠,都曾当过汉朝的太尉。父亲周异曾经做过洛阳令。

周瑜长得健壮美貌。当初孙坚率领义兵讨伐董卓,把家搬到舒县。孙坚的儿子孙策和周瑜同岁,两人交情甚笃,周瑜把路南大宅院让给孙策居住,每天上堂跪拜孙策的母亲,两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后来周瑜的堂父周尚为丹杨太守,周瑜前往看望他,正好孙策东渡到了历阳后,写信告诉周瑜,周瑜便率兵来迎接孙策。孙策很高兴地说:“有了你,我们就会配合默契。”周瑜于是就跟随孙策攻打横江、当利进展顺利。又渡过长江攻打秣陵,击垮了笮融、薛礼,随后平定了湖敦、江乘,进兵曲阿,这时孙策的部众已达到几万人。他对周瑜说:“我用这么多人去攻打吴郡、会稽二郡,平定三越就够了。您还是回守丹杨吧。”周瑜便回到丹杨。不久,袁术派遣堂弟袁胤取代周尚充当太守,周瑜和周尚一起回到寿春。袁术打算任用周瑜为自己的部将,周瑜估计袁术最终是没有什么成就的,便请求任他为居巢县长,打算借路回到江东,袁术同意了。于是周瑜从居巢回到了吴郡,此时正是建安三年。孙策听说后就亲自迎接周瑜,授予他建威中郎将的官职,给他二千名士兵、五十名骑兵。周瑜当时二十四岁,吴郡人都敬称他为“周郎”。因此周瑜在庐江恩德信义卓然,孙策便派他防守牛渚,后来兼为春谷县长。过了一段时间,孙策打算攻取荆州,便任用周瑜充当中护军,兼任江夏太守,跟随孙策攻打皖县,取得了胜利。当时乔公的两个女儿,都具有倾国倾城之美色。孙策自己娶了大乔,周瑜娶了小乔。率兵浔阳,打败了刘勋,接着征伐江夏郡,平定了豫章、庐陵,让周瑜留守巴丘。

建安五年,孙策死后,便由孙权主管各项事务。周瑜率兵前往吊丧,由此留驻吴郡,以中护军的身份和长史张昭一块掌管军政等大事。建安十一年,他指挥孙瑜等人攻打麻、保两个屯地,杀了该二屯的首领,俘虏了一万多人,然后又回守宫亭。江夏太守黄祖派遣部将邓龙率领军队几千人进入柴桑,周瑜追击他们,生擒了邓龙并把他押送到吴郡。建安十三年春天,孙权攻讨江夏,任前部大督。

这年九月,曹公进侵荆州,刘琮率兵前来投降。曹公得到了他的水军,水兵、步兵一下子发展到几十万人,东吴官兵听说了无不惶恐不安。孙权召集部下,商议对策。部下都说:“曹公真是豺狼啊,他假借汉朝丞相的名义,挟持天子以讨伐四方,动不动就拿朝廷的名义来发号施令。倘若我们抗拒他可能与我们不利。况且能抵抗曹操的只有长江天险。但是,曹操占有荆州的土地,刘表训练有素的水军,还有数以千计的战船。而今曹操让全部船只沿长江而下,再加上步兵,水陆并进。这样一来,曹操就和我们共有长江天险,而且双方的兵力更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依我们看来,最好是迎降曹操。”周瑜说:“不对,曹操虽然假借汉朝丞相的名义,但实际上是汉朝的奸臣。将军有神武英雄的胆略,又凭借父兄的威名,割据长江以东,统治的地方有几千里,兵力精足,英雄豪杰也乐于效力,故应当横扫天下,为汉朝除残去秽。况且是曹操自己前来送死,怎么可以去迎降?请容许我为将军分析:现在假设北方已安定,曹操没有后顾之忧,能够旷日持久地来与我们争夺地盘,但是能否在船上和我们决胜负呢?如今北方尚未平定,马超、韩遂还在函谷关以西,成为曹操的后患。而且曹操舍弃鞍马,改用船舰,与江东人打仗,而这本来就不是中原士兵的长处。而今时值严寒,战马缺乏草料。另外,驱使中原士兵远道跋涉来到江湖地区,水土不服,必然会发生疾病。所列举的四点,都是用兵之大忌;而曹操却冒然行之,所以将军活捉曹操正是今日。我请求率领精兵三万人,进驻夏口,担保能为将军打败曹操。”孙权说:“曹操老贼早就想要篡夺皇位了,只是顾忌袁绍、袁术、吕布、刘表和我孙权。现在,那几个英雄都已被消灭,惟我还在。我与老贼势不两立。你主张迎战曹军,正合我意,这是上天把你授给了我啊!”

这时刘备被曹操打败,准备行兵南渡长江,在当阳和鲁肃相遇,两人便共商计策,因此进驻夏口,同时派遣诸葛亮前往拜见孙权。孙权于是派遣周瑜和程普等人和刘备合力抗击曹操,两军在赤壁相遇。当时曹军已经发生疾疫,两军初次交战,曹军就败退了。退兵驻扎在长江北岸。周瑜等人便率军驻扎在长江南岸。周瑜的部将黄盖说:“如今敌众我寡,难以久持。但我看到曹军正把战船连在一起,首尾相接,可以用火攻,使曹军败走。”于是,选取蒙冲战舰几十艘,装满柴草,中间灌上油脂,外面裹着帷幕,上面插上牙旗,预先让黄盖写信给曹操诈降,然后又准备了快船,分别系在大船的后面,于是依次一起向前驶去。曹操军队的官兵都引颈观看,指着船说黄盖果真来投降了。快接近曹寨的时候黄盖解开各条船只,同时点起火来,当时风势盛大凶猛,大火蔓延到岸上的所有营寨。顷刻之间,曹营烟火冲天,被烧死、溺死的人马很多,曹军于是败退,退保南郡。刘备和周瑜又一起乘胜追击。曹操留下曹仁守卫江陵城,自己带兵返回北方了。

周瑜和程普又进军南郡,和曹仁对峙,中间隔着长江。两军尚未交锋,周瑜立即派遣甘宁前往占据夷陵。曹仁分出一部分步兵,骑兵去围攻甘宁。甘宁便向周瑜告急。周瑜采纳吕蒙的计策,留下凌统守卫后方,亲自和吕蒙一起到长江上游去救援甘宁。解除甘宁之围后,周瑜就渡过长江到北岸驻守,约定日期与曹仁大战。周瑜亲自骑马督战,不想被乱箭中右肋,伤势严重,只好撤兵回到营地。后来曹仁听到周瑜卧床不起,就带兵来战。于是周瑜强打精神到军营巡行视察鼓舞斗志,曹仁只好退兵。

孙权任周瑜为偏将军,兼为南郡太守。以下巂、汉昌、刘阳、州陵作为他的食邑,让他驻守江陵。刘备以左将军的身份兼任荆州牧,驻在公安。刘备赴京拜见孙权的时候,周瑜上书说:“刘备有一代枭雄的本色,而且有关羽、张飞虎将辅佐,一定不会长久屈居人下,为他人所调用。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把刘备迁置在吴郡,豪华舒适的住宅,多给他美女和其它大量物品,使他耳目感官得到娱乐享受。同时,把关羽和张飞分开,派他们各驻一地,然后再与他们作战,这样,天下大事可定。孙权认为曹操在北方,正应该广招英雄豪杰,又担心刘备难以很快制服,故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当时刘璋为益州牧,外面有张鲁的侵掠,周瑜就前往京城拜见孙权说:“如今曹操新败,担心内部有人借机叛乱,所以他不敢再对将军发动大规模进攻,我请求与奋威将军一起率军攻取蜀地,进而吞并张鲁,然后,留奋威将军固守那里,与马超结成联盟互相声援。然后我回来与将军据守襄阳,紧逼曹操,我们便可进取北方了。”孙权听从了。周瑜回到江陵,整顿行装,可惜路过巴丘时病死了,当时年仅三十六岁。孙权穿着丧服为他举哀,感动了身旁的人。周瑜的灵柩要运回吴郡,孙权又亲自到芜湖迎接,各项费用,一概为之供给。后来又颁布命令说:“已故将军周瑜、程普的所有佃客,都不得向他们索取东西。”当初周瑜被孙策当作好友对待,后来太妃又让孙权以兄长之礼尊奉他。当时孙权的职位是讨虏将军,各位将领宾客对待他的礼节比较简单,而只有周瑜带头,以极其恭敬的臣属礼节拜见孙权。周瑜有大度,豁达开朗,大体能得人心,只是和程普相处不怎么好。

周瑜年轻时曾精研音乐,即使喝了三杯酒以后,弹唱的音乐如有错误,周瑜也一定知道,而且一定要回头看看,所以当时有歌谣说:“曲有误,周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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