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晴朗的夜里,是可以看见风的,散步的风,在旷野上漫德亦舒展,偶尔去花木中小憩,惹来一片嘻嘻哈哈,连身子都抖动起来,笑作一团。这清朗的笑声我是好久都不曾听见了,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散步的风处处受阻,只要走过,就会被撞得满身伤痕,于是城市里的风都是呜咽着离开的。
在夏天晴朗的夜里,是可以听见星星们谈心的,忽隐忽现,起落婉转。我也是有好多年没能听到那种天籁的声音了,心中的盼望虽与曰俱增,但那盼望中的声音却日渐模糊、缥渺,甚至连描述都已经苍白无力,印记也仅仅是知道曾经。
知道曾经,是那么无助的美丽,飘摇在记忆中的也在这有了秋的味道的雨天里,心底泛起的这一丝凄清可以会唤起一点点记忆中的温暖吧。
也许。
2007年8月。
关于永远
没有了歌词的曲子也会成为纯音乐的,这小桥流水的声音,这轻快的节奏,一样好听。
有一些问题,可能就是那些所谓没有结果的哲学问题,比如“永远”的问题。这个所谓的永远到底有多远呢?它有没有一个界限呢?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无限的才算远吗?可是有人能达到这个“永远”吗?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考虑了,因为这样的思考的确很辛苦。但是,关于永远,又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记得进行专业学习的时候,得知黑白照片如果保存得好的话,可以永久保存。什么就是永久保存呢?一就是在你可以预知的时间,它存在一只要,在可以预知的时间里,它存在,就是永远。
那么,当人的思想一旦停止,也就无所谓有无永远的概念了吧!也许不。也许,思想可以延续,就好像柏拉图的,好像孔子的。
思想,我所指的思想是浅意义上的思想,也就是说人的思维。
记得有一篇文章,说一个失去丈夫的老太太,她努力地活着,甚至是艰辛地活着。艰辛可以想象。她说,因为,只有她活着,她的丈夫才可能活着,活在她的心里。
也许,只要心里还有生命,哪怕还有记忆,那么它就是活着的,它就在步人永远。
这个老太太很深情,也很可敬。因为她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活着了。
如果我能够
那么让一切记忆为你停留
在美丽的季节
与你的擦肩而过
凝结成冰藏在我心的最底层
如果我能够
那么剪一段风吧
吹走所有关于你的苍白
或者
捡一片阳光
送入心中
这么说来,即使是无生命的,哪怕是灵魂,也是可以永远的了。
这也许就是关于永远吧。也许也是关于瞬间吧。
2007年12月。
饺子就是家
昨天回家的时候,一进楼门就听到当当当当的声音,上楼闻声寻去,原来是三楼邻居家的声响,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在剁饺子馅,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冲动的想家的感觉。
想家,想爷爷、奶奶健在的时候的那座小院落,天冷的时候屋子里会支起一个煤烤箱,围着那炉火烤红薯,烤馍馍片,烤花生米……天再冷一些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去院子里的厨房做饭了,于是就搬了案板、面盆进屋来,围着火炉叮叮当当地剁馅包饺子,那一炉温暖也被包进了饺子里,吃进了肚子里,随之心也就踏实下来了。
想家,想娘家父母的家,小时候我们姐弟俩都不好好吃菜,母亲总是试图想一个好办法让我们能多吃一点蔬菜,办法终于是被想出来了,那就是吃饺子。记得那时候在家里吃饺子是要挣分数的,吃一个铰子得五分,我很轻松地就可以得满分,但是弟弟总是勉强挣到六十分,这可能也是导致我现在仍然喜欢吃饺子而弟弟不再喜欢吃饺子的原因吧。但无论怎样,当年家人一起吃饺子算分数时的欢声笑语却一直印记在我的心里。
想家,想先生的父母家。先生家里兄弟姊妹多,每次回家都有人丁兴旺其乐融融的感觉,每次回家也都会包饺子。包饺子的时候,大家齐上阵,于是也就有了各式各样的饺子,虽不是百花齐放,但也是五花八门,有一点一点捏出来的月牙形,有铿锵有力挤出来的满月样,有小巧玲珑的袖珍型,也有大肚能容的饱满状,还有孩子们临时即兴做出来的麦穗啊、老鼠啊、草帽啊……可丰盛了。
想家,就是想饺子。
2007年11月。
这喜欢,于我已经成一种情结
我特别喜欢那种质地比较厚的领子也比较大的不很服帖的大扣子的半长风衣,有点像以前说的“列宁装”的那种式样,但是那种款式的服装一直不适合我,这样,于我就有了一种情结,期望,期望中远离,远离之后再期望。
忘记了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让我对那种款式的风衣情有独钟,但是理性地梳理来龙去脉,却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种款式的风衣给我的感觉是温暖的,厚厚的材质,应该是羊毛或者厚亚麻的——把尘土和喧嚣阻挡在外面,却舒展每一根纤维,吸满阳光的明艳,混着树木,甚至烟草的味道,好像傍晚袅袅的坎烟笼罩的村庄,安静温暖。
那种款式的风衣给我的感觉是不羁的,那份随心所欲的自由应该是旅行的衍生物,不,似乎还不是,那份随心所欲的自由应该是从心底里爬出来的,因为这衣服穿在身上带来的安静温暖让心底里最捉摸不定的招摇也探头探脑。
那种款式的风衣还会给我一些沧桑的感觉,似乎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无可奈何的感动吧。若再搭上两条从发际垂下的长辫,我想我就真的可以看得见那穿越了时空的一份忧郁了。
无论怎样,这喜欢,于我,已经成一种情结。
2008年10月。
幻变,鼓浪屿
我一直以为我是到过鼓浪屿的。甚至所有为之杜撰的情景都被幻变成了记忆,清晰,自然,牢固,挥之不去。
鼓浪屿的海应该是一片小小的海吧,安静地游走在一个一个的小岛身边,温柔,体贴,从不会汹涌澎湃,潮起潮落时也只唱起悠扬的歌,或简短的欢快,或辽远的深情。
鼓浪屿的小岛应该会和着海浪的节拍起舞,在天宇间摇摇晃晃,连带着岛上的房屋,街道,路灯,都好像迷醉了一般,起舞,在深夜的风里,在清晨的空气里。
那些房屋的石头围墙上还藏着一些静悄悄的秘密,窗沿下刻的那朵稚菊,一定是那个害羞的男孩偷偷敲玻璃时留下的,还有青苔,那里的石头上应该长青苔吧,还有青苔上能显出的心形,一个套着另一个,不分开,分不开,就像摩挲出它们的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人,阳光屏蔽了他们的声音,只有画面,一幕接着一幕上演。路边的咖啡座简单,雅致,于是一个精心的邂逅开始了,对面那女郎撩起低垂的发看向远方,目之所及是透明的天空,除了风,没有云,她也是在向往一次精心的邂逅吗?我的眼光迎了上去。
初启的路灯,昏暗极了,映着天边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光芒,越显得不自信了,然而倚着它拉琴的小伙子却越来越自如了,低回婉转,跌岩起伏,一步一步走向人的心底,扎进去不出来了。
原来正是潮起时。
我一直以为我是到过鼓浪屿的。甚至所有为之杜撰的情景都被幻变成了记忆,清晰,自然,牢固,挥之不去。
2008年年底。
目标,和其他一些
《读者》上有篇钱理群的短文,谈及生活的、工作的、学习的目标,说大大小小的目标,只要有就会有动力。读到的时候颇有些感慨。这段时间我过得有些散乱的忙,但总体上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只是因为那些散乱的事情,让日子显得很好打发,一晃一个昼夜,再一晃又是一个昼夜,匆匆地,就把这二〇〇九年带过去了半个月。
理发店里的那两个学徒的男孩,个子很高,但体格很单薄,一看就还是小孩子,尽管已经显露出宽宽的肩膀。学徒是两个勤快的小伙子,把不大的理发店打理得很利索,有客人进门的时候,他们都礼貌地打招呼,得体地询问……
那位老奶奶进门后说是要把头发全部剃掉,说得很坚决,一闪念,我猜想怕是要做手术吧,果然,在后来不多的几句对话中证实了。那个小伙子请老奶奶去洗头发,老人家稍一迟疑,走去盥洗盆了,忘记了是在哪部影片或者电视剧里看到过一个场景,剃头师傅对要剃头的人说那么直接剃就好了,剃都剃了,也就不用洗了。
热水,洗发液,高高挽起的毛巾,然后那位老奶奶坐到理发的座椅上。也许,清洗头发只是职业习惯,但我的内心依然充满了感动,这感动就像那个小伙子给老人家梳理头发的动作,整齐从容地梳过了我的心。那个小伙子没有拿剃刀,也许他还不会用剃刀呢,他用电动推子,随着细细密密的嗡嗡声,花白的头发一绺一绺飘落下来,并不规则。
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再次冲洗,吹了热风,在老人家戴了帽子、随行的女儿付了费用之后,那个小伙子推开玻璃门,道再见,送她们离去。
客人走了,理发店里清静了很多,小伙子打扫台面、地面,再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支,很老练的样子,有些年龄之外的姿态。小伙子小心着不让烟灰落下来,积攒得足够多了,才走去门口窗台的烟缸旁轻轻弹掉,一支烟只去弹了一次,第二次就已经去熄灭了。
小伙子有些腼腆,看见我看他时就微微低下头去,理发店的确不大,除了镜子,几张贴在墙上的海报,一个三位沙发,一个盥洗台,再就是我和这两个小学徒了,正是午饭时间,师傅出门的时候说是去吃酸汤面了。
另一个小学徒在给我卷头发,一直在我身后,没话。
他们都有目标吧。
2009年元月。
那些一瞬间
昨天和朋友们一起小坐,一位朋友谈及了多年以前的那一瞬间的刻骨铭心,我为之震撼,在似乎有意调侃有意渲染的语气背后,我能体会到那一瞬间的情怀又一次爬上了朋友记忆的眉梢,暖洋洋的,让眼角都飞扬起了一份甜蜜。不能追问情感的继续,因为很多情感只生存在记忆的空灵之中,它不是故事,不需要序幕,不需要曲终,它是凝结在镜头中绚烂的烟花,看似寂寞,却永远绽放。
一瞬间的刻骨铭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是一份上苍的眷顾,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与之相逢,所以珍惜就成了弥足珍贵的情怀。当我们学会了珍惜的时候,当我们学会了用珍惜的情怀接纳世间的人和事的时候,也许我们就会突然发现那一瞬间的刻骨铭心可能会随时与我们擦肩而过,而发现只需要我们一瞬间的停留、回眸。
《士兵突击》里袁朗与高诚的那段对话一一高诚:我酒量一斤,陪你喝二斤吧。袁朗:我酒量二两,陪你喝舍命。那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亮剑》中楚云飞和李云龙大闹县城,面对一屋子鬼子汉奸,楚云飞亮出双枪:我要这些乌龟王八蛋干什么……那一瞬间我内心剧烈颤抖不能自已。
《青春之歌》,江华在那个夜晚对林道静轻轻耳语:今晚我不走了。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那万千的波澜促就的不可名状的情感至今仍可体会。
一瞬间的情怀不仅可以飞驰过岁月沉积在心里,一瞬间的情怀还可以深深地融人思想时时指引着我的心,并为我的心找寻依托。
《小路》,这许前苏联歌曲,就是在一个并不晴朗的午后走近了年少的我,而且在那一瞬间走进了我年少的心,成了我年少时对于爱情的全部诠释,全部憧憬,全部寄托,仅那一瞬间的感知,就铸就了我最最坚实的爱情观,尽管那时候这一切又都显得那样的模糊,缥渺,却也美丽,妖娆。
能够写在这里的一瞬间只是众多影响我的瞬间中小小点滴罢了,因了朋友谈及的刻骨铭心,让我又从心灵的深处把它们翻拣出来,应该说还有些什么吧,但也许那些瞬间沉积得更深一些,那么也就不去费情地找寻了。
2008年3月。
恰似你的温柔
一段很美丽的音乐,忽然就响起来了,又在我刚刚陶醉于其中的时候戛然而止,戛然而止的还有那份缠绵于音乐中的安静。恍惚的我好像看到了水面上安静的涟漪,轻荡,无从依托,又从不迷乱,似乎渐逝渐远,却未曾消失,漾动春天的风,忽远忽近地来了……
起了风的天宇,满是颜色,大团大团的湛蓝涌动而来,丝丝缕缕的嫩黄翩跹起舞,紫色和橙色飘荡且无孔不人,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浓艳的绿包裹着各色的浅,浅粉、浅灰、浅栗、浅浅的思念……
当思念被着上了颜色的时候,我宁愿它是浅浅的悠长的戛然而止的那份安静……
这两天阳光很好,我们这里的太阳只要一出来就是那种全心全意的样子,晒得地皮暖暖的,光着脚踩上去,很舒服,但是现在还没到可以长时间赤脚的季节,光着脚踩在地上时间长了,就会感觉到由地底下冒出来的丝丝凉意,潮潮的,好像春天涌动的气息,随着那缕缕气息,万物就复苏了。
花都开了,很漂亮,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抓台相机到处跑的样子,好像镜头里的那些花儿都还栩栩如生,那份掩藏在欢喜甚至亢奋之下的焦虑和不安也历历在目,现在想来自己觉得挺能理解的,但是今年春天的这份慵懒、安逸倒是让人不免觉得有了几分伪装。这么看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都是生活中再自然不过的东西了,谁又能言其本来面目呢?或许本就无可言说本来的面目吧……
每到了这个季节,看到那些灿烂的花儿,我就会想到唯有此时,唯有此时我才会感觉到生命的热情渗湃,才会有些许近似于狂热的冲动,让我能够感觉到这种力量,也许这是上苍的另一种形式的恩赐吧。
阳光就这么安静地洒下来,恰似你的温柔恰似你的温柔,歌声也正好缓缓地流淌开来,阳光中,歌声中,感受一种恩赐,体会热情澎湃,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