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蕊等待半晌,时间好像都在这一刻停顿了片刻,回答她的只有鸦雀无声的静默……
可是,严昱居然完全不想理她,这是朱欣蕊之前完全没想到的回答。
这种静默让朱欣蕊心里有了各种不安的联想,好半天朱欣蕊方定住心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严昱。
只见严昱只是默默的垂了一下眼,完全不顾她的不安与惶恐……似乎已经神回九霄外,不在此屋间。
这样的冷遇让朱欣蕊脸上闷闷的滚热了起来,她一向是个坚强却不太会讨喜的姑娘,那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可是她现在心里焦急的乱了方寸,朱欣蕊只能接着请求道:“你……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下。”
听她声音温软,又带着些许的乞求,严昱总算转过了脸来淡淡的看着她。
朱欣蕊这才有机会,看清严昱的神色,那张五官看起来并不十分出彩的脸,可是却写着的是漠视的苍凉,一双极修长的丹凤眼,在长入鬓间的眉下,如是星子一般的辉亮,可眼神里满是淡漠。
她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她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姑娘,平素惯不曾求人。
可现在情势比人强,她游疑了一下,还是先强笑了一下——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过,朱欣蕊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可痛的自己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哇”的又轻呼了一声。
接着她看见严昱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她不由咬着下唇忍下了后面的痛楚声音。
痛楚过后,朱欣蕊灵动的杏眼里含着泪,却硬生生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样子十分楚楚可怜,让严昱不由想到自己小时候狩猎时捉住的受伤小鹿。
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那楚楚的眼神,瞧着让人心里发软,严昱人这才说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接好了,只要休养得当,约三四个月后应该可以行走无碍,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听到自己的腿无碍以后,朱欣蕊明显松了一口气,乖巧的说道:“谢谢恩公相救。”
严昱听了这称呼明显有些不喜,他皱眉道:“不要叫什么恩公。我叫严昱。”
言罢瞅了一眼朱欣蕊,冷漠的说道:“我要休息了,明日我会请人去朱府送信,让他们使人接你回去的。”
看见严昱明显不想再和自己多说什么的神色,朱欣蕊只好按下自己满腹的打算,想着有什么,也等明日再说。
可是不一会,她就又面临了下一个致命的问题,她尿急了……
能忍饿,能忍痛,能忍渴,但她现在急了怎么忍?
难不成要她当着一个异性的面,随便解决嘛?
她可是幼承庭训的官家女子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可是不这样,能怎么办,急的她都快要哭了起来,只能期期艾艾的看着睡在一侧的严昱说道:“昱公子,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要……”
看着她期期艾艾的态度,严昱本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去完全不愿意搭理她。
可是朱欣蕊看着他不理不睬的,终归是把最后一点羞耻心逼没了,脱口而出说道:“我要解手……”
饶是严昱一向淡定,也是第一次遇上有女人和他说起这个话题,终归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人,难免也是尴尬不已,话都不说,立时飞也似的躲了出去。
好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本来想就这样凑合一下不回那屋去了,可是想着那一地脏乱的花棚。
他要不和朱欣蕊挤一间屋,就只能去睡厨房了。
这么大雪的天,没有壁炉,没有毛毯,那里能住人。
咬了咬牙,严昱又转回了那房门口,然后出声说道:“你好了没有。”
看着严昱出去了,朱欣蕊本来真的是想自己赶紧起来解决这问题。
可是她这时候才发现,她好不容易扶着墙撑着,半靠在床侧,半坐了起来。
因一只手要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却也没办法单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便是能解开,她也无能为力脱好了,再下床去找便桶。
这时候听到严昱在门口催她,饶是朱欣蕊再伶俐百变,也想不出来什么妙法,只能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我没有办法……”
严昱初时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要什么办法,你不是急嘛……”
真没听说过解手还要办法的,这小丫头是不是看他好欺负,非得想个招把自己赶出屋去,弄些个什么男女不同室的讲究。
严昱想到种种可能,心里越发不耐烦。
“我是急……”说到这里,朱欣蕊声腔都变了,最后只能带着哭腔的说道:“我下不了地,也……”
听到这里,严昱一瞬间就明白了,朱欣蕊大腿骨折,不但着不了地,也使不上力,因腿不受力,完全躬身都不成,只怕内里的小裙也无法自己脱下来,那怎么办,让她在床上解决嘛?
想到那样只怕自己要和这屎尿之床共处一室,呆上几日,一直到有人来清扫洗换,才能解决。
严昱那微弱的一点良心与镇定淡然,都瞬间不见。
以严昱的心性来说,他真的宁愿去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一时有些无措,只能有些急怒的说道:“你不能解在床上。”
“我没有……我衣带都解不开怎么可能解在床上……只是,怎么办……”听到一个女子这样楚楚可怜的求助声,任人心再冷,都多少会起几分怜惜。
可严昱听到这些,却只觉得自己都要呕死了,愤恨的说道:“难不成,你要我帮你解开嘛。”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是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不对,是从天上掉了一个麻烦下来。
严昱只恨自己心太软,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该让她自生自灭,何来现在的尴尬与麻烦。
就在这时候,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然后她怯怯弱弱的在里面说道:“那怎么行……”
“那你想怎么办,要是让你尿在床上,这竹榻之上的味道怎么也去不了,大家怎么过。”严昱烦燥的无奈道。
这一瞬间,严昱真心觉得饶是自己被人称为聪明机变,千历风雨的小诸葛。
这次只怕也要让这一个童子女尿给逼的羞愤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