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个女史似要为自己起了争议,朱欣蕊冷汗细细密密的就从额上冒了出来。
需知道,这两个女史不止是在这里要训教她们,便是去清裕观的路上,也肯定会一路相随,甚至有可能会留在清裕观看守她们。
要是这时候得罪了,只怕这后面的日子,便要难过了。
朱欣蕊此时看见两人似要因为自己起了争执,当下只觉得如是在火上烤一般,可是这样的时候,万没有她插嘴的机会,只能垂下头不语。
这时候只听一侧的上官飞烟浅浅的说道:“朱氏女确实得了太后的钦封,但还没有正式归依,所以暂时还是以俗家名称呼才是。”
一侧的朱欣蕊立即发现这两个女史的不同,明显这个上官飞烟要聪明的多,这一番话,既不是十分生硬,也绵里带针的刺了白雨尘,还让人说不出她的不对来。
上官飞烟这样的年岁就能当上女史,果然是有些过人之处。
白雨尘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些上训竹,再晚些,只怕贵人娘娘们就到了。”
终归还是咬着牙让人绑上了训竹,好在朱欣蕊里衣穿的是秋装,十分厚实,倒也损不了什么,只是这难堪着实让人难受。
上官飞烟也没再多说什么话,如果一开始两个女史便闹不和,那宫里的大人们可不会管谁对谁错,只怕一并打压了。
而且,虽然以前他们没接过这样的活,可是训导小宫婢,却是做的多了,这些人如是新进的宫婢一般,总归要给她们些颜色,打压一二,以后才好管束。
这样折腾了一番,已经是近午时了,所有良家女们,除了极少的几个自己在家带了干粮在路上吃过的,多数都是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基本是粒米未进。
北风又寒,早就一个个面无血色,可是宫里的贵人们还没有来。
上官飞烟与白雨尘两个也只能陪着她们站在那里候着。
华贵人这时候才慢悠悠的到了钦天监门口。
贤妃只是因为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陪在身边伺候,又生了长公主,这才能晋了妃位。
可是,皇上从来也不怎么把贤妃放在心上,华贵人又是皇上的新宠,去年还生下了九皇子,不日便要晋封为嫔了,风头一时无二,除却皇后还有协理六宫的任贵妃外,那里还会把一个无宠的老妃子放在心上。
当然她也不会有意去得罪贤妃,所以她还真心是没想到贤妃会到了这么早。
一下轿,便听说贤妃已经候了她小半个时辰了,又一眼看见贤妃的轿辇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停在了钦天监的门口,摆明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目无尊长。
华贵人免不得心里骂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过去在轿辇外行礼说道:“姐姐恕罪,妹妹本来一早出来,便想要去给姐姐请安,再听姐姐训示此事该当如何行事。”
听了这话,贤妃当然不会当真,她只是挑了挑轿辇的帘子,示意贴身的宫女把自己扶了出来。
一出来贤妃便不多言,只是浅浅笑着,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在华贵人的眼里无异于是嘲弄。
但华贵人也是经过事的人,最后也只能是忍着气,笑咪咪的说道:“只是妹妹才出了宫门口,便遇上贵妃娘娘宫里的琉璃,所以只能先去碧鸾宫里听贵妃娘娘训示一二,这才来迟了……”
这些话,表面是解释了,实际也暗示了自己是贵妃的人。
正宫皇后新立不过数年,无子无女,其他一众皇子,除了已逝元后——慧裕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外,身份最高的便是贵妃所出的五皇子。
现在皇上的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宫里的嫔妃们,那个不懂这时候该如何站队?
贤妃听了这话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咪咪的说道:“无妨,我也才到一会子,咱们进去吧。”
到了正午时分,这两位妃嫔总算是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正经要她们示下的,只不过是点个卯,贤妃拿着名册,让白雨尘与上官飞烟一个个唤了人上前行礼见安,再一一慰勉了几句。
这时候大家伙子都绑上了训竹,行礼的时候,难免会牵动一二,可怜这些娇娇弱女,个个痛的脸色苍白,却不敢言说。
白雨尘有意要拿捏朱欣蕊,故意把她的名牌捏在手心里,一直不曾拿上前,一直到了最后,才唤了她上前。
朱欣蕊规规距距的走上前去,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民女给贤妃娘娘请安,给华贵人请安,愿贤妃娘娘千岁千福,华贵人芳华常在。”
她按着份位顺序给两人请安,本来是挑不出什么错的,但是现在华贵人就是有意要为难她,不由冷声说道:“芳华常在?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已经年华老去,容颜不待了嘛?”
朱欣蕊吓的赶紧跪下说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看着华贵人明艳不可方物,贤妃娘娘贵气动人,所以才希望两位娘娘都能芳容常在,永傍皇上左右,以后便是到了清裕观,民女也会不忘贵人与娘娘今日的教导,常为两位多添香油,多祈福上天保佑贵人与娘娘。”
听着朱欣蕊这番说辞,贤妃的眉眼微微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一侧还欲再说的华贵人,笑着打岔道:“倒是个感恩伶俐的。”
华贵人抿了一下嘴唇,有些不满的继续说道:“伶俐是有,这感恩还得看看……”说到这里,华贵人似想到什么的,随手一指道:“要真是知事的,从明儿起这里就先由你打扫,也算提前先学习修行。”
纵是心里有百般不愿意,但是朱欣蕊还是赶紧应了下来。
看着华贵人似乎无意的指着的大院子,朱欣蕊脸上到是没显出什么情绪,只是一侧坐着的贤妃,却着实的嗅到了里面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再回首看着一侧的华贵人正一脸得色,笑的张扬……
贤妃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里茶盏,在心里微微的冷哼了一声,且看你能再得意几日……
朱欣蕊再抬起头来,只看见贤妃的眼神里写满了算计……
她自是不知道这两个嫔妃眼中的深意,但是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们两个人眼中都有丝不怀好意。
她下意识的手指抠着袖里的训竹,刺痛着朱欣蕊指尖的毛竹,似乎也在提醒她
……行事便是如履薄冰,也会芒刺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