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似乎很害羞,不好意思催赶动作缓慢的冬天,就让小草的嫩芽透露出自己该上岗了的信息。于是冬天喘着已经没多厉害的粗气,卷起墙角的残雪、河面的薄冰不是很情愿的离开。临行还卷起一阵风抱着细一些的树儿狠狠地晃了晃,又粗又高的树也被这阵风玩儿似的拨拉了几下头。
终于冬去春来了。
路旁、河岸边被人们踩踏的十分坚硬的土地上成片成片的节儿草,顶着早春的尚且有些料峭的风露出绿绿的尖尖的小脑袋,好奇的向周围张望,春日的阳光下那抹夹杂在枯黄干草间的绿闪着光充满生机。
“嘎——嘎——嘎——”一群大白鹅扯着嗓门“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相继跳入池塘里,搅的一池荡漾的水纹一圈圈向四周扩散开来。
脱下了笨重棉衣的孩子们像卸下了铠甲的战士,一身轻松的欢呼雀跃在徐徐的春风里,那朗朗的笑声在春天里听起来才真正的像银铃。
袁晗喜欢村子里的每一个季节,无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会带给她多少的不愉快,把心贴近大自然、感受大自然那点滴美好的时侯,她的心就会莫名的快乐、舒畅,忘记许多的忧伤。
她的思想比较单纯,不会去深刻的考虑人与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她内心渴盼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应该充满着平和、善良。
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将近三年的岁月,她也就和对门的小凤关系比较密切。
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女人一般都无所事事,没事就会找事,聚在一起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一番,制造出些无端的麻烦。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凤和她的大嫂,亲亲的妯娌两个不知受了谁的挑唆愣是不说话,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派头。
袁晗喜欢村里人的淳朴、实在,可也厌恶她们的无事生非,渐渐的喜欢在家时反锁住门。
“咚,咚,咚。”这天她正收拾着屋子,忽然有人拍门还喊着“开开门小晗,我知道你在家,瞒不过我的。”
门打开了,是小凤。
“什么事啊?门捶那么响?催命似的。”熟不拘礼,袁晗半是恼火的埋怨小凤。
“没事,想和你说会儿话呗。”小凤的心情显然不是多好。
“说吧,洗耳恭听。”袁晗一面说一面做着家务活。
“你看我大嫂,我们以前对她多好,她没拖拉机,农忙时节我们不用先紧着她把活干完。后来他们家盖房子、买拖拉机哪样我们不是又出钱又出人,现在人家的日子好了,理都不理我们,仇人似的。”
琐琐碎碎的事情小凤一一道出,听的袁晗手里干着活还直打哈欠。
“看看你,人家和你说点心思话都不认真听。”小凤夺过袁晗手里的抹布一下扔在桌子上。
“听着呢。你让我说什么?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一双筷子牢牢抱成团的道理你懂不懂?”
“别给我讲那些大道理,事情没放到你头上,你当然说的轻巧。”
······
无独有偶,没多久小凤的嫂子也找袁晗诉委屈来了。
“看看他们两口子,我给他们带孩子,记得那年冬天他们俩了那个口子都不在家,孩子掉到了河里有的人看到了都不管,我把孩子抱上来弄到家,暖进被窝里又给孩子烤干衣服······”
“停!”袁晗猛然喊道,小凤的嫂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不是的,是这些话我听过一遍不想听了。”袁晗灵机一动,撒了个善意的谎。
“你?听过一遍了?听谁说的?”小凤的嫂子有些质疑。
“小凤说的,就在前几天她说:永远也忘不了大嫂的好处,想当初她给我们带孩子,记得那年冬天他们俩了那个口子都不在家,孩子掉到了河里有的人看到了都不管,我把孩子抱上来弄到家,暖进被窝里又给孩子烤干衣服······”
像背书本一样,袁晗把小凤嫂子刚刚说过的话做了个人称的转换后,一脸诚恳地复述了一遍。
“她,真的真么说的?”小凤的嫂子脸刷的红了,喃喃的问道。
“嗯——”袁晗重重的点了点头。
送走小凤的嫂子没多久小凤就出现在袁晗面前,很有目的性。
“我嫂子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卖我的赖来了?”
“贼心八脑的,人家哪里像你?你嫂子是说你了。不过人家说以前没少借你们家的光,她没拖拉机,农忙时节你们不用先紧着她把活干完。后来他们家盖房子、买拖拉机哪样都是你们又出钱又出人。”袁晗觉得自己的谎撒的心情舒畅。
“这样啊······”小凤一脸的无地自容。
没几天妯娌两个不知道怎样说和了,关系比没闹矛盾以前还要好,一有时间两个人就腻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纳鞋底、搓麻绳。
“看看,把我都撂一边了。”许久后袁晗和浩然说起这件事,故作吃醋的说。
她像个小小的调解委员,善意、尽力的调解着邻里间一些本来无关紧要、就不该有的矛盾。
“你知道吗咱们村里这次有人推选你做妇女干部,专干。我们领导问我,我拒绝了,一个女人家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晚上,浩然坐在床边泡着脚,听袁晗津津乐道的讲小凤妯娌俩的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妻子,话里有点一语双关。
浩然的性格比较内敛,不喜欢妻子掺和别人的家庭琐事。
浩然的话在袁晗心里简直是大煞风景,让她一下子没了说下去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