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我总前委首长命令第9纵队第25旅接替友邻,在姚庄一线设防阻击敌人。
姚庄是交通咽喉,且姚庄以后的地段又不便设防,如果敌人突破了姚庄防线,就会长驱直入,达成与黄维兵团的会合。因此,姚庄是必须死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25旅第75团的防御部署是:1营在姚庄以扇形防线设防。2连居中,左翼是3连,2连3排在扇形防线的前沿阵地阻击敌人。
时近黄昏,旅长张显扬和团长范金标来到了1营阵地上。
张旅长问:“你们哪个部队守姚庄?”
范团长说:“1营。”
“哪个部队守姚庄前沿阵地?”
“2连3排。”
旅长沉思片刻之后说:“你告诉他们,特别是3排,人在阵地在。”
首长们走后,7班长和副排长过来问3排长王怀忠:“排长,你听见旅长和团长说什么了吗?看来,是不打算要我们这个排了。”王排长说:“哪里。首长是要求我们人在阵地在。”7班长停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了两块钱,对王排长说:“排长,要是我牺牲了,请你把这两块钱给我妈,别说我牺牲了。”3排老战士多,党员多,并且经过三查三整,又是乘着人民解放军大反攻的胜利形势,所以战士们的战斗情绪十分高昂。为了整个战役的胜利,人人都有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2连连夜加紧构筑工事,准备第二天迎击敌人。
次日上午7时许,2连首先和敌人接上了火。敌先头的两个连,向我前沿阵地发起疯狂冲击,但立即被2连打下去了。
一个小时以后,敌人又以1个营的兵力,在坦克的配合下,向我方发起冲击。敌人的火力十分密集,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为了节约弹药,2连规定在70米以外不许开枪。待敌人来到70米以内的阵地前,王排长才命令全排一齐开火。敌人遭我强大火力的近距离杀伤,死的死,伤的伤,“哇哇”叫着退下去了。但是,有1辆坦克和少数敌人还是突入了阵地。坦克隆隆吼叫着越过壕沟,从3排堑壕上轧过,就是拿它没法。王排长叫一声:“消灭坦克!”大家都拿枪往上打,只听见打得“当当”响,可是坦克毫无损伤。“用手榴弹!”王排长又命令道。9班副班长张来锁,拿着手榴弹就爬到了坦克上,要去揭坦克盖子。他见过敌人打机枪时掀开盖子探出头来,哪知从外面是开不了那盖子的。坦克里的敌人知道有人在上面开盖,调转头就往回开。张来锁只顾开盖子,忘了下坦克,战友们叫了起来,他才想起往下跳。敌人的第二次冲击就这样被3排打退了。
打退了敌人第二次进攻之后,纵队秦基伟司令员,给1营营长李拉祥打来了电话,说:“1营打得很好,全体受纵队表扬。特别是2连3排,打得好。我问候大家。黄维快消灭了,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纵队首长的表扬给2连以极大的鼓励,特别是黄维快消灭了的喜讯,更激励着同志们的斗志。
下午2时左右,敌人又在坦克掩护下,以1个多营的兵力向2连阵地发起攻击。
2连的工事在一条冻结了的水沟边,水沟前的一些芦柴被打着了火,敌人的坦克不敢靠近。发现敌坦克怕火,2连就让一个战斗小组专门抱芦柴烧,对付敌坦克。这可真见效了,敌坦克只是远远地在那里“咚咚”
地打炮,不敢上来了。2连一心一意地对付敌步兵,在近距离内杀伤了大量敌人,牢牢地控制着阵地。
这时,敌向2连左侧的3连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3连的重机枪班被倒塌的瓦窑埋了。敌人突破了3连和2连的接合部,一股敌人顺着水沟往里插,进到了3排的后面。指导员带着1排去增援反冲击,可是刚到庄后,就被敌人的两个排炮压制住了。指导员牺牲了。
情况十分严重。王怀忠排长命令7班长李邦玉,带领全班去堵住通往2连前沿阵地的后沟。李邦玉抬了挺机枪,高喊着“为指导员报仇”,顺沟猛打,把突进来的敌人压了出去,保住了2连阵地后沿的安全。这时,团里派预备队9连,协同3连进行反击,将敌人打回去了。他们刚追出庄,便遭到了敌强大炮火的袭击,被迫后撤。敌人乘机反扑,一个拉锯,3连的阵地也丢了。
敌人在向3连阵地反扑的同时,又以两个营的兵力,向2连发起了第四次猛烈冲击。一个营正面攻击,另一个营侧后迂回,妄图把1营的前沿阵地与后面的主阵地割裂开来。战斗正激烈,7班长来向王怀忠排长报告说:“排长,敌人从背后插过来了,怎么办?”3排长说,沉住气,敌人最怕刺刀、手榴弹。3排长高声说:“同志们,现在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了。为了消灭黄维,我们一定要把李延年阻死在姚庄!上刺刀!”班长们也一齐高声命令:“共产党员,上刺刀,跟我来!”他们用刺刀、手榴弹,一下子把插到背后的敌人打回去了。可是就在这时候,敌人攻进了1连阵地,2连已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中,王怀忠看没有守壕沟的必要了,就下令全排上房子,占领了两个四合院制高点。
3排刚上了房,敌人就高喊着“缴枪不杀”,攻进院里来了。王怀忠叫一声:“打!”战士们有的开枪射击,有的丢手榴弹,没弹药的就用砖头瓦块往下砸,打得敌人丢下机枪就往院外跑。“追!”随着王怀忠一声命令,机枪组长李喜未带领郑文首先跳了下去。郑文端起敌人的机枪就往外扫,打得敌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们还捡回7条枪和一些子弹。3排就凭这些弹药,在房上与敌对峙,拖住了进庄的敌人。到晚上8时,王怀忠排长看已完成了上级指定的阻击任务,就叫副排长李建军带一个班开个口子突围。3排突围出来见到团长时,团长说:“黄维已被消灭,现在不是阻击李延年,而是要追击他了。”黄维已被消灭了!战役进展得竟会这么快!
大家高兴极了。李延年的部队在姚庄已和黄维兵团近在咫尺,却无法伸过手去拉一把,只能“望黄兴叹”。现在李延年关心的不是黄维的覆灭,而是自己的命运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李延年兵团就拔脚溜了。2连随即转入追击。
1营在姚庄一线阻击4天多,敌人前进不到两公里,实现了首长的要求和决心。战后,纵队授予3排“王怀忠英雄排”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