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呈的身体协调性似乎有了一些偏差,首先他的动作有些慢,这种慢似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甚至于就像是一位重伤患者,不方便移动他的身体一样。而后就是他的脸色,安呈的脸色永远是最健康的小麦色,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萧仁儿只感觉,他的脸色苍白,非常的病态。
甚至到安呈坐到自己身边时,她还闻到了一股子专属于医院的消毒药水的气息。
萧仁儿细细打量着安呈,现在的天还冷得很,安呈裹得严实,自然也无法检查出来。
但灵敏的嗅觉却是萧仁儿一直对于自己信任的地方。那股子消毒药水的气息完全逃不过自己的鼻子。安呈身上一定有什么伤痛,不然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现。
萧仁儿心头这么想着,一直到医院,那股子视线就放到了安呈上面,都没有移开过。
倒是萧父也忍不住取笑道,“怎么了,这么多天没有看到安呈了,一直盯着人家看?”
“我先去检查,你们再这里等一下吧。”萧仁儿紧了紧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安呈后,才转身走了过去。一系列的检查非常的方便,萧仁儿并没有多久就走了出来,只是到了安呈身边时,补了一句,“跟我来。”
萧父下意识的也要跟过去,却被芬妮拉住,“人家小俩口好不容易有点破镜重圆的味道,你跟着过去干什么?捣乱么?好好坐着。”
“噢。”萧父也没气性的很,听着芬妮这么说,也就看了一眼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就乖乖的坐在了这位气势过人的气质女身边。
萧仁儿一直走到比较僻静的医院小道才停了下来,转身一拥间就把安呈抱了满怀。
“怎么了?”安呈唇角微抖,尽量缓着自己的声音。萧仁儿那么一个动作间,把他的伤口给挤压到了。那种痛真的是…如同拿着细密并带着倒刺的针不停扎着那块区域似的。
“安呈。”萧仁儿鼻翼微动,“你受伤了。”这句话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的方式,是完整的肯定句。肯定到安呈差点以为萧仁儿都知道了,身体的肌肉几乎是一瞬间就紧崩起来。
但转眼安呈却又镇定下来,放松着身体的肌肉的,笑道,“你这算是诅咒我么?”
“脱衣服,脱下衣服我看看,你受伤了,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给我看看。”萧仁儿个手解着安呈的外面的厚实羊绒大衣,“你如果没有受伤就不要拦着我,你如果拦着我,就一定是受伤了。”
双手不停解着安呈的扣子,转眼就把一件外套给解了下来,
这么一解下来,身体里面传出的药味更明显了一些,药气混着沐浴乳的味道,竟然让萧仁儿有一瞬间的失神,当初安呈第一次来家里时,她就是用的这种沐浴乳,这个之后,似乎都闻得到安呈身上保持着这个气息。
安呈里面是一件针织衫,萧仁儿伸着手就摸到衣服里面去,却被安呈捉住了手腕。
“腿骨折了,另外并没有什么事,不要紧张好么?”安呈移开萧仁儿的手,从外衣口袋里面拿出一个不锈钢的金属暖水袋放到她手里,“先拿这个烘一下吧,回家再给你看好么?”
萧仁儿没有拒绝,转而就把衣服交给了安呈。
眼见着他穿上后,才开口说,“为什么会受伤?”
“出了车祸,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扣上衣服的外套,安呈轻拥着萧仁儿,“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并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不要多想,好么?”
萧仁儿确实没有多想,她只是理性的说出了问题,“你送我回家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所以你车祸的时间就是送我回家后?我记得当时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你那么晚没有睡觉还开车出去?是有什么事情么?”略一停顿,萧仁儿摆摆手,“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没事,没事,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是啊,他本来就和她没有多少关系了,自己当初说了,只当成普通朋友,为什么自己又会这么忍不住性子来以这样的口气问他呢。
萧仁儿看一眼安呈,抬脚就准备往回走。
却被安呈拉住,“你这样问我,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
“我怕你会不舒服所以没有告诉你,但没有想到,你却想得更多了一些,”轻轻摇头,安呈开口,“当然,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一定会说的,那天,来丽丽晚上过来了,我想把她送回国,就在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
“来丽丽…来美国了?”萧仁儿捉住其中一个点,看着发呈的模样有股子就不出的深沉。“你连夜想把她送回去,是怕我会不舒服还是怕她伤害到我?”摇着头,萧仁儿轻笑,“当初可能是我没有注意,但这一次如果她再敢有什么花招,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她现在在哪里?”
“她还在医院里面。”安呈拥着萧仁儿,“手部骨折,再过几天我会安排她出国的,你放心。”
萧仁儿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不自然的拧了一下,转而就向前走了过去。
安呈以为萧仁儿生气所以才离开,不由双紧跟着就走了上去。
这样拉扯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萧父他们的注意。
“他们不是吵架了吧?”萧父‘唰’的一下站起来,还不忘对着芬妮开口,“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看一下他们怎么样了。”
“怎么了?”来到俩个人眼前,萧父看着安于询问,芬妮也适时走了过来,环着萧仁儿的手就轻声说,“怎么了?吵架了么?”
“伯父,没有吵架。”安呈组织着语言,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坦白,告诉他们自己离开一个月的真相以及萧仁儿表情的不对。
“一个月前我出了车祸,因为在中国有一位叫来丽丽的女孩子来看我,在送她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前女友,但伯父请你相信我,我们俩个现在并没有其它的关系。”
萧父眉头微拧,“我相信你,但也希望你可以好好解决好那些问题。”
回头看着萧仁儿,萧父对着芬妮安慰性的一笑,就半拥着人走到了一边,“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了,像萧仁儿这样的,绝对不可能乱发脾气之类的事情,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身体不舒服了,或是那个让父女俩担心到极点的额叶肿瘤。
“今天有去检查脑内的那颗么?”萧父用最含蓄的语言咨询着。
“没有,现在不能再去检查了,我怕对宝宝不好。”萧仁儿紧了紧怀里的宝宝,“爸爸,我想把他生下来。”
“好,好,爸爸尊重你,来,先坐一下,不要担心不要着急,宝贝儿会没事的,明白么?”扶着萧仁儿,萧父让她坐到了带有软势的沙发上。“宝宝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你们二个都会平平安安的。”不远处传来了可以拿报告的提示音,萧父轻拍着萧仁儿的手背,“爸爸去拿了下报告,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好么?等着爸爸。”
“好。”萧仁儿低低应着,唇角的呼吸似力自我调节着。即使是如此,从太阳穴口发出的微微扯动感还是让萧仁儿有些不舒服。
芬妮看着明显脸色不佳的萧仁儿,转眼就看向了安呈,说,“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把仁儿给惹到了?是不是那个叫来丽丽的女孩子?她为什么会来找你,快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仁儿是我的女儿,如果你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芬妮的母性细胞在这个时候通通大张开来。
安呈微微伸出舌,轻舔着唇角,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开口,“伯母你放心,我一定没有做出对不起仁儿的事情,来丽丽之前确实是我的女朋友,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有处理好和她的关系确实是我的错,但请伯母相信我,对于仁儿我是认真的。”
略显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子,芬妮转头看向仁儿坐的地方,咬着牙开口,“希望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去吧。”
松出一口气,安呈急急走向萧仁儿位置,极度艰难的半蹲到萧仁儿眼前就开口道,“仁儿怎么了?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来丽丽的事情么?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道歉,真的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你,如果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泄气,好么?”
摆摆手,萧仁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安呈看着萧仁儿,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这个一直以来都是骄傲的男人开始以自己的谦卑挽留着萧仁儿,他为她做了一切,只是为了弥补他之前做错的一件事,那件事情差点就毁了他们二个。
男人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
萧仁儿看着安呈,想点头,但那微微刺痛着的太阳穴却如同一个魔咒一样,不停的提醒着她,你是一个病人,可能在你将宝宝出生后,你大脑内的额叶脑浆就会发展成恶性…到时候呢?你想让安呈伤心一辈子么?
但如果不答应呢?男人会不会伤心,最后离开?
本来萧仁儿以为自己可能会不在意,但在这一个月的没有见面,却让她有些徘徊了,她发现,她并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样,那样的冷酷并且决断,她有了优柔寡断,她想要男人陪在自己身边的一切,那样的感觉无论是谁都想拥有,他会每天花空心思为自己做些吃的,有些可能是他之前都不会碰到的食材,那么毒舌的人,在自己眼前却总是笑得那么的温柔,离开自己的家乡只为找到自己,连着一个多月就傻站在家门口,只是为了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