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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君临极乐宫

愉悦的气氛一扫而空,心竹还在时不时地抖栗,喃喃自语。玫儿守在她身边,一脸担忧之色。星惑抱着方蓉,与狻猊一起偎依在墙角闭目养神。唯有南宫谨没事情做,在空旷的地牢内来来回回地踱步,心里想着的全是一件事--现在,被抓的被抓,背叛的背叛。难道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被镇压了么?

纷纷扰扰的思绪,使原本漫长的夜,更加显得漫长了。

心竹虽是睡下,嘴中却依旧念叨着些许不为人知的事情,纵使是离得最近的玫儿,也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昏昏沉沉地睡着,呢喃逐渐变成大叫,哀嚎,最后,是哭泣。

玫儿打着盹儿,乍然惊醒,连忙拍着心竹的肩膀哄着,就像娘亲哄着受了惊吓的小娃儿一般。

心竹骤然睁开双眼,见到是玫儿,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逃开,躲到星惑那边去了,嘴里还叨念着:"你......你不是我娘亲么?为何......为何这十年都不理我?难道,我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是你报复的工具么?"

众人听到这番话,皆是大吃一惊。

玫儿盯着心竹,看得出她眼里尽是恐惧之色,而令她感到恐惧的,竟是自己!应该说,是自己的脸!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星惑哄着受惊的心竹,柔声说道。这些年来,一直与她朝夕相处,他早就将她看成是方蓉的替身。现在方蓉回来了,但他对她的兄妹情,却依旧持续着。当年,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说服自己,也说服心竹,红梅死了,的确是死了。谁知十年后,竟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前宫主",莫说是心竹,就连他现在都会怀疑,那个红梅的出现究竟是不是真的宫主。

玫儿摸着自己的脸,柔声说道:"妹妹,没事了。我是玫儿,我是红蔷。"

心竹疑惑地看着玫儿,停止了哭泣,眼球圆溜溜地转着,像在思索什么东西。突然,大叫一声,又躲到星惑身后。

"我没有姐姐,哪来的姐姐?你又要骗我,又要骗我!"心竹紧紧地拽着星惑,献出被惊吓的神情。

南宫谨这才恍然大悟,搂着玫儿说道:"她把你当成红梅了!这么说,她在外面见过红梅,受了些刺激。"

"可是,谁也无法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玫儿看着心竹惊恐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那也是她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们放心吧,心竹很单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星惑对着玫儿笑道:"你将她交给我,不久,我会还你一个健康的心竹。"

"你知道我不会加害她?"亲姐们间为了一个男人都能做出背叛的事情来,更何况是她们这种不同娘亲的姐妹。

"以前我不确定,但此时此刻,我心如明镜。玫儿,你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星惑无比笃定。

玫儿欣慰地笑了,这十年的交情,总算没有白费。

可是红梅的做法,玫儿却是失望透顶。她玫儿一人落入素颜手中事小,素颜利用她威胁众人束手就擒事大。现在所有人都落入素颜手中,没有天还丹,没有神泉剑,蓝芸子也没有学成音波功,难道她们就要在这里一直呆着,祈求素颜与黑癸大发慈悲,放了她们么?

玫儿长叹一口气,这比摘星星,摘月亮都难!

心竹早已在星惑的哄骗下睡着了,狻猊与方蓉也在打盹,南宫谨干脆打起呼噜,玫儿的眼皮极酸,脑海里却是异常清醒。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整夜逐渐褪去,迎来明媚的曙光。

天刚刚亮,黑癸便带着素颜来到地牢,将玫儿与南宫谨还有心竹强行带走。

三人被蒙上黑布,绑了手脚,扔进马车,颠簸在车路上。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侍卫将他们扔出马车,扬长而去。

一双玉手为三人摘去蒙在眼上的黑布,刺眼的阳光袭来,使得三人纷纷眯起双眼。

"你们,还好么?"威严的声音透着关心,让人感觉很是怪异。

南宫谨眯起眼,瞧着眼前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身穿黄袍,头顶凤冠,一副帝王之象,俨然是个"武则天"嘛!

玫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花魅,连忙对着女子一拜,尊称:"天皇陛下。"

一旁的心竹还倒在地上,天皇皱着眉头,吩咐一旁的侍婢说道:"你,带着她去找御医,脸被毁成这副模样,想必也是很难受的。"

目送心竹离去,玫儿的眼眶逐渐湿。

本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却遭受如此遭遇,如此,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天皇一直盯着玫儿,见她脸上挂着忧伤的神色,轻轻问道:"你可知,你娘亲叫何名字?"

玫儿本不愿回答,因为她已不再相信任何人。可在她面前的是天皇,是能主宰一切的人。而且,她对天皇也并没有太多的敌意。反倒是想不明白,黑癸为何要带他们来这里。

"不愿说?"天皇那威严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说的虽是问句,听起来却想是在责问。

"小的时候,我爹爹喊我娘亲为"凤儿"。"

"原来,你是凤儿的女儿,那刚才那位,就是凰儿的咯?"

玫儿不知道谁是凰儿,却听得出,天皇好像与她的娘亲很熟悉。不过也是,如果红梅说得不错,那她娘亲与红梅,本就是这神殿里的人,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她的姨娘?

玫儿摇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她就是被红梅这个"姨娘"出卖了,难道现在还要多认一个来再次出卖自己么?

"好,孩子,那你告诉我,天还丹的下落。"

原来还是天还丹!

玫儿不由得怒上心头。黑癸从她这打听不了,就将她甩给天皇,若天皇也打听不了,岂不是就要治她死罪?

"玫儿不知。"玫儿咬紧下唇,不卑不亢地应着。

"你怎会不知?"天皇像是听了个极为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哈哈,若是连你也不知,那么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我说得对不对。蓝芸子?"

原来她也知道,南宫谨是蓝芸子!

玫儿心里大惊,害怕天皇此次接见他们的用意,也担心现在处境更为凶险的心竹。

"我怎么知道。"南宫谨换了个状态,对着天皇,献出牙齿笑了笑:"不怕实话告诉你,天还丹早在玫儿病得快死的时候就失窃了,后来有人委托银钗去找,银钗的原话我记不得了,但基本意思就是,那东西还在极乐宫里,所以,你要找的对象不应该是我,而是黑癸。银钗又是红梅的师弟,红梅又是心竹的老妈,估计也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凰儿,现在在雪暨堂,所以,黑癸推脱不知道的话,就应该去找红梅和银钗,这也不应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不管你对你的姐姐妹妹有没有什么意见,那个心竹早就生了传染病,就是一废人,现在还被毁容,你要接收那是最好,不接收也别丢给我们,免得我们被传染,那就不划算了。"

"早就听闻蓝芸子博学多才,如今一见,还真是伶牙俐齿!"天皇脸色一沉,大声喝道:"你,休要狡辩,再妖言惑众,小心本殿对你不客气!凰儿十年前便已丧生,你岂可再拿一个已逝之人来扯谎!"

"我扯谎?"南宫谨冷哼一声,"黑癸与她交过手,你去问问!"

"黑癸!"

黑癸听见天皇的传呼,进屋一拜,说道:"禀告陛下,昔日的极乐宫宫主红梅,确实未死。臣今日还与之交手。"

"退下!"天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跌坐在椅上,喃喃自语:"她竟然没死!凤儿死了那么长时间,她却还活着,为何?"

谁都不知道,天皇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你......不可能!休要胡扯!"天皇抓起南宫谨,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所说的,可全是实话?"

南宫谨苦着脸,转头对玫儿说道:"我就说嘛,龙还生九子呢,说了大实话也会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却说要对天皇效忠,真是......"

玫儿本就因南宫谨最后那番说心竹的话心有不满,如今却还见他嬉皮笑脸地说风凉话,不知如何应答,干脆闭目养神。

"好,好一个蓝芸子!"天皇明显被激怒了,对着左右的侍卫吩咐道:"来啊,将他们二人连同那个病怏怏的小女子,一起斩了!"

屋外听到天皇声音的黑癸与素颜连忙闯了进来,跪倒在地,对着天皇磕头,嘴里说道:"天皇息怒,天皇陛下息怒......"

"黑癸!我是看在你教太子武功有功,又帮本殿尽心尽力地寻找天还丹,今日暂且不治你擅闯之罪,你好自为之。这几个人,实在是太放肆了,本殿容不得他们!"

"天皇陛下,容小女子道一言。"素颜恭恭敬敬地连磕三个响头,说道:"陛下,我等得到确实的消息,天还丹的确在他们身上,若是斩了,非但得不到天还丹,还有可能逼得天还丹持有者起叛乱之心,小女子有一计,不知天皇......"

"说!"天皇懒得听素颜瞎扯,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待素颜的"计谋"。

"与其将他们斩了,不如将他们吊在城门外,处以鞭刑,并让极乐宫地牢里的那些同伙去观看,直到有人愿意说实话为止。"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南宫谨在心里暗骂。鞭刑?什么玩意!难道真要自己脱白白了让他们拿鞭子抽?

天皇沉吟一会,点点头说道:"好,就依你说的办!"

不止是南宫谨与玫儿,就连一旁侍卫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南宫谨心里一沉,顿生一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地动山摇。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天才啊!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天皇皱紧眉头,不明白要去被执行刑罚的人,居然还有心情笑得出声。

"天皇陛下,不管他,这定是他拖延时间之计。"

南宫谨心里暗骂素颜是只老狐狸,笑声却依旧不断,差点笑岔了气:"我以为,这里的天皇有多了不起,其实也不过是个昏君!哈哈哈!还是我们那的历史好啊,开明的皇帝一大堆!你的江山,再被你这样糟蹋,迟早要灭亡的,哈哈哈!"

尽管素颜在旁边安抚,天皇却依旧受不了激将法,大声喝道:"敢说本殿是昏君?你......大逆不道!"

"我又不是你的臣民,何来大逆不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天皇陛下有没有听说过,雪暨堂的巫尊是个无所不能的女子,她的容颜百年都不曾老去,她的预言没有不应验的,她说我是救世主,我便真是救世主,这"世"是谁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玫儿听到这里,才知道南宫谨由始至终都是向着她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她。而之前自己却对他产生误会,心里实在懊恼不已。

天皇听着南宫谨的话,也觉着有些道理,可她是君王,既然开口,却又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心里一横,命令侍卫将二人连同心竹与黑癸,一同带回天皇神殿。素颜紧紧跟随,却被喝了回去。

不日的奔波便来到天皇神殿,令南宫谨与玫儿觉得意外的是,天皇并没有将他们关押起来,甚至给他们住上最好的厢房,用上最好的胭脂水粉,穿上最好的锦衣,吃伤最好的食物,将他们当成菩萨一般供养起来,却始终不待见。

虽说这样的生活十分滋润,却不是二人想要的。

直到有一天,侍卫来传,说天皇在天寿宫接见二人。南宫谨与玫儿兴高采烈地跟着侍卫前往天寿宫。此时距离他们离开极乐宫,早有二十几日。

天皇还是穿得那么"武则天",却少了分严肃,多了份慈爱。不等二人开口,天皇便问道:"近日居住神殿,可还舒服?"

"舒服,舒服!"南宫谨抢过话来。他知道,若不拍天皇的马屁,他俩永远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神殿。

"近日,我命人密切关注你们的生活起居,也命人去调查你们的身世,均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想,我应该帮凤儿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了。"

面对天皇这般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南宫谨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玫儿,十分镇定,嬉笑道:"天皇,您是第三个要告诉我我的身世,您觉得,我还会听么?"

"你会的,因为我有这个。"天皇递来一段黄绢,温和地说道:"这个黄绢,是神殿里的信物,娟上的字体,是你娘的字,你不会不认识吧?"

玫儿接过黄绢,字体清秀,像是女子的字,可是,在她记忆里,从未见过娘亲执笔,自然也不清楚是不是她的字体了。玫儿摇摇头,将黄绢递了回去。

"好,那这个呢?"天皇拿出一个极小的玉如意递给玫儿。玫儿看得有些眼熟,却依旧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见过。

"黄绢上说,你的后背,有一块疤,是这个玉如意烙下的。我想,这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不知道是否可以让我应验一下?"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玫儿警觉地盯着天皇。

"有,那我便是你的姨娘,若是没有,那也就罢了。"

"姨娘?呵......恐怕玫儿命薄,高攀不起!"一想起红梅,玫儿心里就一肚子怒火。

"本想让你拜祭一下自己的亲娘,毕竟,她是在我这病逝的。既然如此,罢了,罢了。"天皇摆摆手,闭上双眼。

这是一个极具蛊惑力的事,玫儿有些动摇了。看着玫儿为难的神情,南宫谨劝说道:"看看吧,或许,一切都不是我们原来想象的那样。"

玫儿点点头,跟着天皇到屏障后验身,不一会,屏障后传来一阵惊呼声。南宫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玫儿的确是"凤儿"的女儿,也确实有尊贵的皇族血统。只是不知,这个"天皇姨娘"会不会比"红梅姨娘"更要危险些。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听,有关于你娘亲的事情?"天皇拉着玫儿,亲热地来到前堂,来到南宫谨面前。

"若是想说我娘与红梅的事,我想,红梅都告诉我了,我只想知道,我为何与红梅有相似之处,而那个与我相处十年的娘亲,却为何不与她孪生妹妹长得一般?"玫儿紧紧盯着天皇,期望从这个"姨娘"嘴中得到些什么。

"哎......"天皇长叹一口气,"那是因为,将你养育成年的娘亲,并非是你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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