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法磨灭的梦境。
玫儿看见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没有茅屋,也没有瓦房,都是一座座像山一般高的屋子。小路不见了,马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大路,还有些不知名字的东西呼啸而过。
路上的人花枝招展,还有写五颜六色的东西,玫儿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看着南宫谨与另一个女子渐渐远去,心里着急万分,却喊不出话来。
她分明看见,那个女子酷似现在的心竹!
心竹!玫儿骤然睁眼,吓出一身冷汗。
屋外寒风呼呼作响,没有月光,只有微弱的烛火,还依稀能看见一丝丝雪花在风中飞舞。原来,不知不觉中已入深冬。
玫儿撑起躯壳,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看着窗外飘零的白色小精灵,轻轻叹气。
也许,她应该找心竹谈谈,至少她觉得,她与心竹不应该是敌人,毕竟还有血缘关系。
手中多拿了件衣裳,便往地牢走去。
果不其然,心竹在地牢里冷得飕飕抖栗。玫儿让人打开牢锁,为半醒半睡的心竹********。
她应该恨心竹的,却恨不起来。特别是前几日心竹所说的,娘亲与她才是罪魁祸首。虽然她觉得,有很大一部分纯属胡诌,却愿意给心竹一个纠正的机会。或者是说,她想知道一点不一样的事。
"你来做什么?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心竹抓起披在身上的衣服,扔了出去。
"你说,是我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那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个好师傅!你该问问她,当年为何将我爹爹夺去,配给她的妹妹,也就是你娘亲!"
妹妹?我娘亲?难道师傅不是娘亲么?玫儿的心被人用锤子重重一击。
"你是说......黑癸是我娘亲的姐姐?"
"哼,难道你不知道?"心竹轻笑,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递给玫儿,"这个,给你。"
玫儿迟迟不敢接。
"放心吧,没毒的。"
心竹摊开手绢,白色的绢布上印着一枝红梅,红梅下面是座大山,玫儿瞪大双眼,她爹爹的最后一个名字,便是山。
"红梅,是我娘亲,山是我爹爹。其实你应该知道,你也姓"红",我娘亲与你娘亲,是认识的。"
"怎么说?"
"你相信?不怕我胡诌?"心竹翻了翻白眼。
"我就当听故事。"玫儿笑了笑,"不管上一辈的恩怨怎样,我们都是姐妹,就算你我不愿承认,可终究都喊过同一个男人为爹爹,不是么?"
心竹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讲起故事。
"我是听我娘说的,她和你娘,还有黑癸,是拜在同个师门下的姐姐妹。黑癸是大姐姐,武功比其他的都高,师祖想立她为掌门,所以改了红姓变黑姓。有一天我娘下山,遇上我爹爹,便相互喜欢上了,并想私奔。不料被师祖发现,将我娘软禁起来。我爹爹并不知道我娘的来历,以为只是村野姑娘,每日都在相遇的溪边等待,你娘见我娘夜夜以泪洗面,经不住我娘的哀求,便帮着他们送信。不知是你娘许了什么诡计,瞒着我娘与师祖,跟着爹爹私奔,隐姓埋名起来。你娘走后第二年,黑癸接任掌门,师祖四处游历,我娘亲也下山历练,投靠与极乐宫,受到宫主的赏识,被收为义女,坐上极乐宫宫主之位。"心竹讲起亲娘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我娘还是对爹爹念念不忘,于是四处寻找爹爹的踪迹,终于寻到你们一家,只是爹爹早已不喜欢我娘亲了。我娘亲心有不甘,也有遗憾,许诺只要个孩儿便可,爹爹应允了,所以有了我。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心竹看着玫儿,问道:"你说,是我娘毁坏了你们的幸福,还是你们夺走我们拥有幸福的权力?"
玫儿张张口,无言以对。且不说心竹说的是真是假,单单这十年来让她不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玫儿就觉得是她剥夺心竹的幸福。
"故事讲完了,信不信由你。天也快亮了,你再不走就会被发现。"
"你在关心我?"
"我没那闲工夫!"心竹撇撇嘴,"只是星惑说,你人还不错,这十年在极乐宫,也都听闻花魅为人正直,最爱济弱扶贫,极乐宫若能多出更多个花魅,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在衣里含软骨粉,也是星惑的主意?"玫儿舒心地笑了笑,她总觉得,心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不像能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来。
"那叫自保!"心竹不屑地摇摇头,"快点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最后一个问题,星惑现在在哪?"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怎能对付得了师傅的绝情掌?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心竹俏皮地笑道。
"都听。"不知道这个鬼丫头会说些什么,玫儿不愿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真话就是,我不知道,假话就是,她们都死了。"心竹痴痴地笑。
回到屋子,玫儿重新躺下,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最近的极乐宫出现很多生面孔,怕是黑癸请来的帮手,原本还有四个法王,十四个堂主,如今却只有她孤身一人在极乐宫了。清荷等几个,被调遣到外面,难道师傅真想霍乱极乐宫么?
不管怎样,只要师傅不做出对不起百姓的事,便不算是祸害。
天刚微微亮,玫儿就被通知要收拾行囊去往武林大会的会场,看着黑癸那依旧遮挡着的脸,玫儿竟有种想掀开斗篷,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