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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决战之时

惊恐万状的万里抱着小李,准备等肥蛆爬上身上的时候就点燃手中的手雷,来给它们一个终极的报复。

在甄城小屋里的小李,看着眼前这食物,早已饥肠辘辘,怎么能放过这甜美快餐的诱惑,即使是死,他也坚决要做个饱死撑死的人。于是,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抓起食物就狼吞虎咽,噎着时就猛的灌水,总之就差没有吃掉碗。一顿饱餐之后,尚觉得果腹之物只能半饱,看着掉到桌子上的干肉碎怪可惜的,便伸舌头将它一一的舔净。没想到这一舔之下,竟将桌子舔出字来。

小李赫然跳起,惊得手足无措,以为是屋子里某位前任的幽灵所作的劣迹。但细细一想,这哪有在人舔桌子的时候跑出个幽灵来写字的?不管什么,且看看它上面有何内容。

虽然有点担心,小李还是慢慢的靠过去,然而伸头一看,桌上什么内容也没有,整一张桌子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大肥蛆堆涌着已经包围了万里和小李二人,就不再做进攻的打算,涌涌着,只是在筑一道笼子一样的肉牢。万里看着这就懵了,刚开始它们还拼命的朝他们攻击,见人就咬,现在反而似要在保护他们,或者是围困他们,这也忒令人费解的。

不过,就算它们真的敢冲上来,万里他马上就拉响手雷。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过了,大都聚集到了一块,一个手雷完事,省得浪费,吓走些余孽。如果不能全炸死,剩下些肯定会再出来祸害人间的,万里想。

但此时,忽然响起一声尖哨,群蛆如小兵见着军令,竟一下子开始全部向万里涌去。

万里暗叫悲剧,枉了这一生,竟然要栽在附骨之蛆的虫子中。大叫罢了!拉响了手雷,砰的一声巨响,腾起一团黑云。

小屋中的小李忽然感觉脑中一震,醒起了刚才是在湿漉漉的情况下,桌面才有字迹的,他想起小时候,有种常玩的玩具,好像叫做“万能写字纸”,只要用水写在纸上就如用墨写在纸上一样,显出又黑又好看的字来。他觉得桌子应该和这种纸是一个原理的,只有涂上了水才现出字形来。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种纸只能写字而不能留字,而这张桌子则相反,只能留字而不能写字。小李当下没有多余的水,能喝的都喝了,就算不喝也不会浪费在这桌子上,水资源宝贵啊,生命全靠它的了。

于是,他只好一点点地用口水来涂桌子。

先从靠近他的左下角涂起。因为夏天,空气里泛着一股子燥热,桌子椅子会变得特别的干爽,所以他刚涂上去的口水不到一秒钟就蒸发掉了。尽管都是些蝇头小字,但小李不得不逐个逐个的来看,以便清楚字迹。

点开第一个字,是个“李”字。

小李看到这个“李”字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本以为是某个要作弄他的人想把他戏弄一番便特意刻上去的。还好,第二个字是个“恺”字,而并不是小李的名字。刚才看到第一个字在看第二个字的时候便消失了,但小李已经将它记入了脑海中,两个字合起来就是“李恺”。小李作为一个文化人,粗略也读过些历史,他记得大的事件中并没有出现这么个人,想必是个无名之辈了。

再看下个字,是个“觐”字,再下个字是“见”。

“觐见”,既是旧时地方官员朝拜“王”或者“皇”的时候用的词语。看来,这人或是个做官的,小李想。小李又连读了三个字,“甄城王”。意思显然而见,是地方的某个叫“李恺”的官员向甄城城主进行朝拜的事。

这些朝拜一般没有特别的意思,无非是进下贡品,缴下赋税,点下人口,报下业绩,再说些好听的话,什么“我王万岁”之类的,总之就是些废话,不值得浪费口水去看。只是,让小李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里都没写,而偏偏把这些写在这桌子上?莫非这桌子也是件贡品不成?小李这么的想着,还真让他有所发现。

他站起来,后退半步想细细的把桌子端详一番,如果真是件贡品,那还真是让他高上好一会儿。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逃出甄城,但是能够一饱眼福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乐不在此而乐于此,不幸中的庆幸,小李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的是,这桌子经他这么的认真一看,突然就看出了端倪。

一角,近墙处的右下角的十寸左右的地方,似乎有些松动。因为整个桌子的颜色一致,粗心的时候很难辨认的。小李摸索到松动的地方是个特别的暗格,面色一喜,赶紧开动平时的开锁绝技,三按两按的,然后轻轻一敲,本以为会打开的,但等半天也没动静。他又再试了两次,依然打不开。奇怪,小李暗道,莫非这里没有机关?以他的技术,要是称作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李不相信就打不开它,对着桌角左掏右掏,又捣又推,差点把整张桌子都拆了下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他打不开的锁。

五个黑西装有一个受了伤,拖着肯定跑得不快,跑不出二百步就给张靖力给追上了。只是碍于有两挺机枪,张靖力也没法靠近去,就在远远的跟着。他也没有蛆虫当武器,自然是没法向他们进行强烈的攻击。眼看着跟他们越走越远,张靖力本就打算继续追下去的,突然想到万里他们可能还在蛆虫堆中,现在可能还没法出来时,就回转了念头,有点后悔追得太远了。

他回过头来,才发现跑得太远,茫茫的大草原上早已没了人的踪迹。张靖力心急地往回跑,那边的黑西装倒也不过来追他。

跑着跑着,突然一声巨响震天,天地摇动,山坡上腾起一团黑色的乌云。

“大哥!小李!”张靖力大喊,强烈地预感到将有不幸的事发生,鼻子开始发酸,但还没有眼泪流下来。他跑得更加奋力,双脚犹如个大风车在转一样,风吹得耳朵发疼。

天色越来越暗,眼下雾气也越来越凝重。

小李从桌子上跳下来,想找下有没有其它的门道开这暗格,猛然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身边还没有一点粮食,趁着时候还早,得把陷阱下好,为明天准备粮食。至于水的问题,他还得想想办法,没有一点水的话,人是没法活得过三天的。还好,他下午的时候补充了下水分。

想的下午,小李才醒起来这食物和水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到底是谁送来的?他想起了下午见到的白影,突然心里冒出一阵恐惧。

不会错,那肯定是个人,小李想。

但他现在没有空闲时间理会这些,错过了黄昏的时候,不说要下陷阱的难度加大,就连周围的活动一下危险性也相当的大。

张靖力给草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刮花了一张脸蛋。他现下的心绪非常乱,满脑子都是万里和小李葬身白蛆里的恐怖情景,白了说,他现在就算是断去手脚也不会有丝毫的感觉。他就这两个兄弟,如果他们都葬身于这荒野大草原上,那他也不想活了。

他马上爬起来,抹一把血迹,一边责怪自己跑得太远,没能及时向万里他们伸出援手;一边则努力的奔向爆炸地。刚才的一声巨响,料想起来,十有八九是万里他们遭到不测,引燃最后的“光荣雷”,结束最后的痛苦,最后的生命。张靖力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知不觉的冒出眼眶,顺着脸颊,带着一点点血丝,随风飘落。

还有五十米,已然看到前面黑色大坑的边缘。

四十米。

三十米。

张靖力心跳得异常剧烈。

二十米,还是没有看到大坑的深窝里。

还有十米,张靖力腿软得几乎跑不动了,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万里和小李的踪迹,他实在不敢再走下去。然而还是得走,得去救助或是确认,人或是尸体。或是本能的使然,轮流着把一只脚抬起去,同时把另一只脚踏下来。而每当他跨出一步的时候,心灵和精神就像掉落一块巨石,猛烈的震动之下也压得他粗粗的喘着气。

只剩最后的三米,张靖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上。

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深坑,里面掉有些白骨,一些白蛆,一些衣服碎布。黑色的坑里,尚有百来个白蛆在扰动,而更多的是黄白色的浆液,像个粪池。空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闻着,即使是意识上毫无知觉,张靖力的胃却自动的翻动。

他张嘴,呕着消化得如同腐烂的饼干,吐出来,也是一坨黄色的稠粘液样的东西。

看着,毫无知觉,但是胃反而是好受了点。

或者是他好受了点。

然后他默默地站起来,在结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打算还要去做一件事。

风吹过白骨,百来个白蛆奋力的扰动,或许是躲避明天的即将来临的生命终结。像是一场决战前的准备,它们在努力着,在太阳把自己的身体烤焦前,得把自己藏入厚厚的屏障。黑色深坑的周围,除了张靖力刚才跪着的地方,还有三面存有厚厚的白骨。它们,离坑太远,手雷的震动无法波及至那里。而那里,就是白蛆该努力的地方。

小李看看四周,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或许一些捕食早已销声匿迹,等待猎物出现的机会。

他把身上的尖刺放下,打算在自己的脚下设个陷阱。

这里是一片草丛,只有脚跟的高度,四周是深深的丛木。小李没有一点的狩猎经验,任何的动作都是靠自己的想象来完成。他觉得,狩猎动物和狩猎人差不多,得让诱饵放在靠在隐蔽的安全地带,越是给猎物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就越容易让猎物上钩。如此,又要从猎物的行为上进行判断,或是静,或是动。静则予与动,动则予与静,两者皆以相辅相成。

小李拿出小铲子,这是从他那住的荒废的屋子里拿的,和那削木头尖刺的小刀也是,都是原来居民留下来的东西。

或者,是天没绝路。

第一铲子下去,挑起一捧干燥的泥土,第二铲子也是,第三铲······,直到第十一铲,或者是第十二铲的时候,泥土开始变得潮湿了。小李精神一振,突然想到了怎么收集水源了。

他把挖下去的潮湿的泥土保存起来,用作是过滤器,夜里的空气潮湿,不易让水分蒸发,用来过滤污水是最合适的了。这山里除了茂盛的树木,想要找到其它的水源是很难的。他刚开始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找到很好的水源过滤器。要知道,一颗树能流出来的水分仅仅是一到两碗左右,而时间则要等上六七个小时,如果是用干燥的泥土来过滤的话,这样层层的滤下去,还没流到碗就已经被泥土吸收干净了。而到了白天,这些水分在泥土里还不用半个时辰就会被蒸发掉。这山里的太阳可不比平常的太阳!

更不要说白天的了,可能水还没流出来就被蒸发掉了,这就是白天的树木很难出水。所以用要潮湿的泥土,且在夜里进行才行。

再说,树木流出来的水不经过过滤是没法喝的,里面会带有胶质。

这些都不是普通的热带树。

小李挖好陷阱和装好过滤器之后,天已经黑了,但仍旧能看见深林里的路。这里离他的住处不远,一来是为了早上拿水的时候能保存多些;二来是能在夜晚威胁来临的时候能全身而退;三则能看见自家的住宅。这些在他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确保能万无一失。

然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心里忽然停顿了一下,清清楚楚的,他看到一个白影正趴在窗子上。没错,就是下午出现的那个白色影子,他看得一点也没眼花。

张靖力默默地走着,盲目地,没有任何的目标。只是,他必须得要去做一件事,那是他的存在理由,一个作为朋友的理由。

天在静悄悄的灰暗着,终于看不见路了。

但他并不要什么的路,他原来有的是路,但现在早已经断送在巨响中腾起的黑色的乌云里。

他虽然走得极慢,却不紧张黑暗。无边的黑暗,静悄悄的黑暗,那时曾是他最大的敌人。他惧怕,或者是与死神的碰面,又或者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但此刻,他再也不惧怕了,可能是早已抛弃了生存的念头,至少潜意识上是如此的。

即使让他碰见了死神又或者是魔鬼,他会站着和它说话,请求它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就那么的一点。要是它提出要和他做交易,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他觉得一个灵魂,也只可能是他的灵魂,和朋友比起来,就像是鸿毛与泰山。

时间已经不多,饥渴正在折磨着他的身体。

但他无法意识到这些,尽管他已有大半天没有喝水,白天太阳蒸发得他已近脱水的边沿,幸好现在是晚上。喉咙也不那么的干燥,也许是晚上下了雾的缘故。他吃下去的早餐,被吐了一大半,还有些勉强支持着他继续走路。

他静静的走着,沉稳的。

一匕利刃在手里闪着寒芒。

小李暗地低下腰,静静的靠近窗去。为了不让白色的影子惊动,他把鞋脱掉提到手上去,一边把小铲子拿在另一只手挡护身的武器,一边踮手踮脚的走过去。

但是,白色的影子却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样,飕的头也没回就溜走了。

小李看着,呆了片刻,没想到这东西贼机灵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昏暗的夜里,根本无法辨清面目。看到逃走的白影,他忽然想起万里和张靖力,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一双贼绿色的眼睛忽然从前面飘过。张靖力眼睛眨罢一下,忽然脑袋好像有点眩晕,赶忙用手护着,摇下头,醒下神。待得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忽然升起一阵浓雾,郁郁漫漫,似要四散却又似要凝结。雾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两个影子,张靖力擦下眼睛,忽然认出,是万里和小李。他心头一热,想要扑过去和他们拥抱,一起痛苦流涕,一起诉说伤疼。

“别过来!”万里阴阴的说。

“我们已经死了。”小李阴沉的嘴里丝丝的吐着话,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张靖力的刚温暖的心瞬间冷却。

一阵风吹气来,凉凉冷冷的,带着夜晚的丝丝寒气,阴郁得像是快要下大雨的节奏。小李扑腾的跳上床,他已经把门窗检查过几遍,现在稍稍有些安心。不知道那白色的影子是敌是友,如果不是那些粮食和水,没准是要筹备着一个大阴谋。但小李觉得最有可能就是他占了他的住所。

躺在床上,小李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万里和张靖力他们。

到了后半夜,他迷迷糊糊中突然跳醒,睁眼一看,屋顶上一个幽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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