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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饿殍遍野

突然间飘出一块白色的布晃在眼前,万里骇然跳起来,不想跳得太过猛烈,把帐篷的顶梁骨折断掉弄得整个篷顶笼罩了下来。矿灯在帐篷的一角,被此一罩,顿时遮掩了它的光线。帐篷里陷入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中的张靖力也醒过来,问:“为什么不开灯的?”

万里大喊:“阿力,别看!”

但是,张靖力已经张开眼睛,月色透过厚厚的帐篷留下惨淡的光亮下,朦朦胧胧中就看到一个人样的白色影子在舞动,吓得他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啊!”惨嚎的声音惊破天幕。

睡着树上的小李听着,突然惊醒,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噩梦。看看天色,差不多到早上八九点的时候了。他爬起来,想要从树上下去,愕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一排排的房子整齐的排列在深林里面,有石头做的,木条做的,有石头木条做的,······但大多都不高,只有三四米左右,除了比较特别的房子达到十米多高。而下面的街道大多分做东西方向摆开,每条街不下数百家房子。小李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城镇的中心,他爬上一棵最高的树上,放眼之下整个城镇尽收眼底。房屋街道排列错落有致,小李认真的数了下,大街道有三十六条,中街道有七十条,而小街道则不计其数。但大多房子都年久失修,植物趁机入侵,青草掩盖到屋腰,小树撑上屋檐,藤蔓已经占据了屋顶;而街道则被乔木和灌木所堆满,已经看不见房子的门和窗。边上有些白色的墙壁,但现在已经被染成斑绿色的了。城镇之外也是大片大片的深林。

整个甄城已经彻底的埋藏在绿色之下。

“难怪找不着你,原来你早已经隐藏在这苍茫的林海里。”小李暗忖道。

营地上。

张靖力拍打着小李的脸,小李睁开眼睛来,发现天已经亮了。

“啊哟,我怎么觉得后脑特别疼的?”小李摸着脑袋后面,隐隐的阵疼令得他有点眩晕。

“你可别怪我,可是你昨晚在装神弄鬼的,我怕吓着阿力,照头给了你一闷棍子。”万里说。他在整理背包。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老大。”

“什么冤枉你,你没看见而已,昨晚不知道有多吓人。半夜的,不知道从哪里跑了个狐狸出来叫着,那个叫声,那个凄惨,就像死去多年的冤魂出来索命。刚好这个时候,灯又熄灭了,帐篷里一片的黑暗,借着惨淡的月光,一个白色的影子飘了进来。突然就出现在前面,青面獠牙,吐着三米长的舌头,头发像小蛇一样的圈动······”

“嘿,小李,你可别听他的,他说的那个分明就是你。”万里收拾完,把最后一支铁棒扔进包里,回过头来向小李挑明真相。

“啊呀,那个,我当时听见有只狐狸在叫,就睡不着,想着要起来把它赶跑才行,就爬起来穿衣服。看到你们还在睡觉,我就不忍心吵醒你们了,所以轻松轻脚的把衣服穿上。没想到,衣服还没穿完就听到老大大吼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接着灯也被灭掉。我以为有敌人,就没敢喊出声来,没想到突然就······”

“嘿,你这人?要不是大哥手软,你现在先到阎王爷里报道了。”张靖力掏出一包饼干,边说着边拿一些递给小李。

“阿力,你可别说他,他这样叫机警。万一真的是敌人来袭,这样做才能保命,明白了没?”

“怕什么,敌人来一个就要死一双,只要有我张靖力在,哪怕千军万马也叫他有去没回。”

“你这是有勇无谋,”万里撩开帐篷走出外面去,“你这样迟早都要给别人的奸计陷害。”帐篷的门帘刚合上忽然又打开,万里一头撞进来,“有情况。”

张靖力立即扔下手里的饼干,伸手从背包里抽出铁棒,一甩,同时钻过近边的帐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到一秒的时间。帐篷外面就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声,万里和小李还没有反应过来,帐篷的门帘已经掀开,张靖力走了进来,手一甩,铁棒又插回了背包。

“干掉了?”万里问。

小李直接跑到外面,刚撩起帐篷的帘子就看到三个人躺在地面上。

“他们的动作真快,已经追到这儿来了。我们得加快动作才行。”小李说。

当他跑进帐篷里的时候,万里和张靖力已经背起背包在等他了。小李匆匆的拾过背包,接着,三人继续向草丛深处进发。

从树上下来,小李深感甄城的藏得之密,想着暂时也是出不了去,不如先在这儿逗留数日,观察观察再图打算。于是,在一所看上去比较完好的较高的又靠近中心的房子住下。房子里有锅有瓢,就是没有粮没水,这可就为难了。小李看着周围都是树木野兽,做陷阱来捕捉猎物充饥还可以,至于水源这个问题就得好好的想下办法了。

同样是水的问题,万里一行人走在半山顶上,被烈日蒸的本来准备三天的饮用水量结果一天就喝完了。还要背着大包的工具和躲避追兵,体力也消耗得特别快,眼看食物也成个问题,万里着急的找来小李商量对策。

“停下,停下。”万里朝后面两人说。

“出什么问题了?后面还有追兵赶着咱呢。要是追来了我倒不怕,就怕他们人多伤着你们。”张靖力担心的说。

“别烦,别烦,给我呆到一边去。”万里不耐烦这个没头脑的家伙。

小李看着万里空空的水袋,早已猜测了个大概,说:“靖力,你别急,你看看你的水袋是不是空了?我看他们的估计也空了,得休息装水。”

经小李提醒,张靖力发现水袋确实是空荡荡的了,连最后的一滴也给太阳蒸发走。他看看左右,没有发现水流,就对同伴说:“你们歇着,我找水去。”

“呀!你找什么水?”万里朝他的背影喊着。

“就找水,哪里还有什么水?”

“嘿嘿,你看他这人。”小李感觉得张靖力特别的好笑。

“瞎扯的你啊?把他的那股子傻劲又引发了。”万里看着队伍里有矛盾,就不大高兴。

“我啊?还关我屁事。他爱找他的水,我爱乘我的凉,两两各行各的路,和我搭上那个话了?合着什么事都是我的错?”

“哎,是了,是了。不关你的事。”

“老大,还真不关我的事。”

“得了吧。你在理总行了吧?别说这个了,眼下水粮两绝,撑不到找到城镇这么久。再说,当年,听说是闹了饥荒才致使它成为废城的,里面恐怕也是没水没粮。”万里分析道。

“闹饥荒?老大,你真的相信是闹饥荒么?这么大的一座城,就算没有人送粮食来也不会把它变为废城的。”

“你的意思是······?”万里的心咯噔的跳了下,这个小李,怎么好像对这里如此的熟悉?但当下也不好表明。

“我嘛,觉得这城定然不会这么的简单。至少,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小李欲言又止,隐隐中似在担心些什么。“你想,当初的探险队为什么就没有完成他们的工作?又有什么阻挠了他们?”

万里听着这话,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把头埋入深深的草丛里,答道:“是啊!为什么呢?”

“在当时,我想,那应该不是粮食和水的问题。”小李说。

“是啊!应该不是。”万里答着,觉得特别累,如果不是因为后面有追兵,他会马上躺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小李。快来这儿看看。”

是张靖力的声音,一直惊恐的叫着,催促万里和小李奔向未知的危险之地。

小李在房间里踱了很久,从床前踱到窗前,又在窗前踱到桌前,然后再踱回到床前,却想不出一个解决水源的办法。现在,唯一的问题反而是找不到最常见的水,这个应该是他在这里生存的至关要紧条件。不多说,他现在已经口干得感觉喉咙里冒火。从落崖的事发之日到现在,差不多两天了。两天没进水没进粮,靠他这瘦小的身体,勉勉强强还撑得住,但再下来的一日,就算他找到了粮食,没有水依然得活活渴死。这时的他,活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热,尽管房子的顶上覆满了藤蔓,在猛烈的太阳之下里面还是凉嗖嗖的。

风将草压得低低的,苍莽的大地上,竟然是满满的白骨。

奔过来的万里和小李,差点被吓得从草坡上摔下去。

“你不是舔刀子过日子的么?也会被这吓着?”小李问张靖力。

“你是不是眼睛花了?睁大你的瞎眼看看这是什么?是什么?满山白花花的白骨啊!你以为那是银子吧,没发过财吧?赶紧跳下去捡起来。”张靖力被小李的话气怒了,激动的朝他嘲讽。

“别吵。都别吵!”

万里大喝一声,小李赶紧把说到嘴边的话收回去。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赶紧想想办法,别被逼到要和后面的人拼命。”万里掏出手帕掩上鼻,他总觉得这里的气体会有毒。

小李和张靖力见状也学着样子。

“这里估计就是当年的乱葬坑,连土也不掩,直接就暴尸荒野。”小李说。

“万里饿殍啊!”万里叹道。

“要绕道走?”张靖力问。

“绕什么绕?没看到整片的土坡都是白骨么?”小李说起话来总带刺,张靖力立马就不高兴了,朝他的肩膀就挥上一拳,却没有用上力度,以示警告。

“阿力,你去抓几只鸟啊什么的,只要是活物都行,抓来扔到下面去试试,要是没事我们就从上面走过去。”

“不是吧,大哥。这大草原的,去哪儿抓这活物?”

这时,小李拾起了石头,朝着白骨堆里扔下去,蓬的砸一下,白骨松脆,扬起一阵粉末。万里和张靖力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住,突然张靖力大喊:“快看,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万里问,他和小李跑到张靖力站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东西啊?”小李东瞧瞧,西瞧瞧,什么也么看到,很是疑惑。

“刚刚它就在哪里的。”张靖力说。

“你眼睛花了吧?”万里怀疑的打量着他的眼睛,“找水的时候被太阳晃着了?来,给我看看。”说着就动手去翻张靖力的眼皮。

“他肯定是想偷懒,所以嘛,便找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们。”

小李看着他们两个你推我就的样子,遮着嘴偷偷的笑。

就这他们没注意的时候,下面索索的响动,搞起一阵白色的烟尘。三个人惊恐的看过来,都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见一只白色的大蛆钻出白骨,像只小白鼠一样大,节动着,腾起白色的尘烟。

“哇,我的天。这是什么蛆?”张靖力问。

“特种精英蛆。”小李说。

“净胡扯。估计是变异后的变种蛆。”万里说,“走啊,还愣着干什么?等它来咬你啊?”

“这蛆会咬人?”张靖力不解的问,一边向左走去。

“阿力,这边。”

然而万里和小李都向右边,他不得不折返回来。

忽然又是一阵白烟尘,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大,万里扭头一看,吓差点就从坡上掉落下去,幸得张靖力赶上来扶着他。在下面,已经爆发起一大阵的蛆,翻涌着潮水般滚向坡上,但蛆的身体浑圆且没有足部,一时还爬不上草坡。可这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它们聚集完,层层的堆叠,马上就能掩上坡顶。

“哎呀,这东西挺肥大的,不烤了吃可真浪费。”

张靖力刚说完,马上遭到万里的脑瓜子的袭击。

“就知道吃。这东西敢情还没吃够人肉?你在吃的方面可真够胆。”万里边走边说,被张靖力挟持住,姿势十分狼狈。

他俩快跑几步追上小李,张靖力右手一抄,又把小李挟在了右面,继续奔跑。

他们三人跑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对躲避这些没足之虫绰绰有余且还有时间来辨认逃跑的路。奔逃的过程中,有些蛆爬到了坡顶,横在前面,见人就想钻。张靖力可不怕,抬脚就踩,肥肥的蛆虫一脚踩下去,像水球一样啪的破掉,留出一地的黄白色的浆液。小李看到那白的黄的,立即干呕起来。

正当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踩得满地都是蛆虫的浆液时,一梭子弹突然射出,打在他们的脚印上去。

“不要动。”草丛里钻出了五个抬枪的穿西服的人。

屋内,饿得动不了的小李躺在床上,脑袋开始犯浑乎了,一段段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去。闪着闪着,到最后所有画面都会变成悬崖,而他每次都会从这个噩梦中惊醒,惊醒后是迷糊,迷糊中又再陷入沉沉昏睡中。昏睡中却也在回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昏睡中醒过来时,一下被一个踢盆子的声音的嘈杂所惊醒,张看眼睛,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消失在窗外。小李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便吃力地爬起来,由于他躺了很久,稍稍恢复了些体力,所以能够爬到窗子边上去。他靠在窗上,极目远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觉得自己应是眼花看错了,才一转身,又是一惊,桌上竟然摆上了几块饼干和一碗水。

“不要动,哎哎,别过来啊!再上前我就不客气了。”

又是一梭子弹打在小李的脚印上。

“伙计,你小心点。后面有些催命鬼在咬我,我不上去能去哪儿?”小李一边将肥蛆踢开,一边往前走,不想这黑西服的真的开枪了,亏得小李把脚缩得快才没被打着。

一旁的万里悄悄的附在张靖力的耳边问:“五个人,你对付得了吧?”

张靖力点了点头。

突然,万里躬身钻入半人高草丛中。旁边的张靖力大吼一声,“小李,低头!”脚同时勾起一条大肥蛆,向着小李前面的黑西服扔过去。那边的黑西服见如此之肥蛆闪过小李袭向自己,吓得赶紧朝它扫射,而另外的四支机枪也撇下草丛中的小李,汇集来帮忙。

顿时,浆如血水,肥蛆像爆裂的血管,一团浓浆在空中溅射散开,铺头盖脸的浇了小李一声。小李暗叫着倒霉,想要躲避掉下来的肥蛆的空皮袋,却没有想到它早已经被射得稀巴烂,任凭他左跳右弹,还是避着一身碎屑。

“小李,别管了,赶紧逃吧。”万里朝小李大喊,他早已蹿出十米以外。

张靖力不给那边的人任何机会,继续挑射肥蛆。

黑西服那边的人虽然有枪,但手快不及脚疾,肥蛆纷飞像雪飘,子弹仅仅是穿孔而过,并不能像是墙一样的堵着千百条散飞的大肥蛆。他们五人也只有边躲边射,继而,已有一人被漏网的肥蛆及到身上的肉,惨厉的惊叫中,虽然甩开了那肥蛆,但看那伤口,马上肿起半个拳头大的肉团。两个人马上上来把他拖走,另外两个给他们打掩护,也开始匆匆的撤退。

这边,张靖力看到他们撤退,想也不想的,马上动身去追。

小李跑着跑着,回身一看,后面的山坡早已经被蛆团大军掩没了。“靖力!”小李遥遥的叫喊着。下面陆续还有大肥蛆爬上来,万里见没有张靖力的踪影,猜他又起了好胜之心,就拉着小李说:“没时间了。再不走,咱们就要被这鬼东西穿肠破肚了。”

这一拉之下,小李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歪就靠上万里的怀里。

“不是吧,这时候你给我来这个?”万里说着摸下小李的额头,啊哟的叫声,还真烫手。但是,大肥蛆马上趁这机会一涌而上,将他们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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