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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明修栈道四邻吊孝

夏州,本是党项人和西北各族人的政治军事中心,平日便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首领大丧,左近各族帐的人,以及归定难军管辖的各族人,早已经闻风而至。接着,散落在河东陇东、河西走廊及渭南漠北的边远党项人,也都陆续来了。

特别是其中的大姓,卫慕、野利、熟仓等,更是结驷连骑、盛装而来。一时间,夏州城显得比往昔的集日、节日更红火。人接踵比肩,驼马衔尾塞街。三街六市,到处是人和牲畜。除去党项人和汉人外,有吐蕃人、回鹘人、突厥人、匈奴人、契丹人、鞑靼人、女真人、鲜卑人等,甚至还有西域黑衣大食等国人。或投馆驿,或随心所欲地在城内或城外搭帐篷安营扎寨。

而令李继捧望眼欲穿的朝廷使臣、各州刺史及李氏宗族长老军主们,却迟迟不到,并且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一大群。李继捧等人送李继迁出东门,回来还没坐定,就有人禀报说,契丹吊唁使臣到北门。李继捧闻迅有些慌乱,虽然北方有土地与契丹接壤,但并无正常往来。特别是归依宋朝后,与契丹成了敌对双方,更加断绝一切往来。他们怎么会突然派使臣前来?李继捧便问杂谋月:“阿月,你看这、这如何处置才好?”

杂谋月苦笑道:“十八弟说的麻烦和可笑,这就应了。可笑没到,麻烦先来了。按说这种往来得经过朝廷允许,可朝廷迟迟不来人,咱们也不能将吊唁的客人阻滞在城外,等上一月二月。谁让咱有这么一个好强邻,只能走一步说一步,说不得只好笑脸迎接。”

李继捧为难地说:“朝廷会怪罪的。”杂谋月冷笑道:“你以为不让契丹使臣进城,朝廷就不怪罪了?只要咱不给朝廷贡献马匹,那就无论怎么做都不对。给不给朝廷马匹?”

李继捧摇头道:“不给!马匹绝对不能给!”杂谋月一笑道:“爷还不算太糊涂。其实就是给了朝廷马匹,赵老爹也不会放过咱们。得了马匹,他还想得到牧场田园哩。咱们本来也不靠赵老爹吃饭,怕他做甚?不过是虚与委蛇。大开城门,隆重迎接契丹使臣。”

契丹使臣是新任东南招讨使韩德威,汉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头戴白貂皮帽,身着白貂皮袍,络腮胡子,喜眉乐眼,一见李继捧,收起笑颜,沉痛地说:“我主闻继筠大帅仙逝,非常震惊与悲痛。特命德威前来,表示哀悼!”李继捧致谢。韩德威毫无大国使臣的傲慢,坚持着先去李继筠灵前吊唁过,然后才进馆驿休息,令李继捧等感激得很。

韩德威头天午后到夏州,宋延州都部署尹宪第二天傍晚到。尹宪遵照朝廷旨意,秘密陈兵平夏部周边,严密注视契丹与平夏部的动向。得知契丹派韩德威为使臣赴夏州吊唁,急忙也奔赴夏州,结果晚了一步。因为韩德威一行骑马,而尹宪坐轿,尽管他掌握韩德威的行踪,却无法赶上。

尹宪进士出身,三十七八岁,眉青目朗,三绺长须飘拂,下轿之后,没说去李继筠灵前拜祭,先去宾馆歇息,等李继捧杂谋月前去拜访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李大人,谁允许让契丹人来吊唁的?为何将本钦差与韩德威安顿在一个宾馆里?他一个偏帮小吏,回归野蛮的人,怎配享受与本钦差一样的礼遇。而且享受的是比本钦差还大的庭院,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朝廷吗?还有钦差大臣吗?要有朝廷和我这个钦差大臣,就立刻把韩德威这种汉人的败类,赶到驿站去住……”

尹宪气势汹汹训斥的李继捧脸红一阵白一阵,茫然不知所措,仍喋喋不休,杂谋月恼了,哐啷将手中的茶杯丢到桌上,尹宪一愣,杂谋月气冲冲地开口:“钦差大人怎了?吃多酒了还是被疯犬咬了?来到不先去拜祭亡灵,倒说些不相干的话。咱们倒是想让你住最好的宾馆,可谁让你来晚了?至于说谁让契丹人来吊唁的,就更日球怪了。咱们给朝廷报丧多久了,朝廷却迟迟不来人。没人报丧的契丹人,反倒跑到你这钦差大臣前面来吊唁,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把咱蕃人当球傻瓜耍,咱们心眼儿慢些,可也不是不会转动。告诉你说,契丹人不能动。你要觉得委屈想走,咱们也不强留。钦差大人,你把自己当钦差,咱们才好把你当成钦差,你若不拿自己当东西,咱们也只能不拿你当东西。”

尹宪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蕃婆居然敢这样对待他这个天朝钦差大臣,想翻脸,却怕这个蕃婆真跟他动刀子,想扬长而去,又怕朝廷怪罪,正进退维谷,李继捧给他下台阶了,李继捧怒道:“阿月,你胡日骡!咋球跟钦差大臣说话哩?没礼数!”

杂谋月也不愿真跟尹宪翻脸,目的已达到,噗哧一笑说:“咱球一个野蛮蕃婆,哪懂得甚里呀外,还不是想说甚就说甚,钦差大人别见笑,也别见怪,谁让咱是野蛮人哩。”

“不怪……”尹宪就坡下驴,刻骨铭心地记住这奇耻大辱,将党项人恨之入骨。

这两拨人马刚安排停当,吐蕃六谷王子潘罗支带着众多挺胸凸肚眼睛朝天的武士,鲜衣怒马地出现在夏州城外,高举节杖,前来吊唁。接到守卫的禀报,李继捧等人大为惊异。

吐蕃与党项人是世仇,向无来往,现在突然前来吊丧,不知是何用心。

李继捧不知如何办好,便招集众人商议道:“多少辈子了,吐蕃羌一直是咱们的仇家,逼迫着咱们由西边一再东迁,后来他们衰败分裂,各自为政,咱们才算是有了喘息之机,一时也相安无事。这会儿,虽然咱定难军有吐蕃属下,可仍然是貌合神离。咱们与他们这些远在西边的吐蕃羌,更是素无往来。不知潘罗支突然来此,是何用意,你们说当如何处置?”

老舅爷不等别人开口,伸长他那秃鹫一般的脖子嚷嚷:“这还用问嘛,宰喽!”

“不成!”李克信反对道:“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何况人家是来吊丧的。依咱说,实话告诉他,两家没这交情,让他回去算了。”

李继捧便看赵光嗣。赵光嗣沉吟道:“虽是仇家,且无来往,但来者即是客,岂有不接待之理?现有朝廷钦差在此,是不是问问钦差再做定夺?”

“不成。”杂谋月摇头道:“若是钦差不许他们进城,怎办?听钦差的,岂不是遗笑周邻?不管他用心如何,总该将他接进来,以理相待。这才是为人之道,也免得周围邻邦,说咱们小肚鸡肠,不懂礼节。还有,不管潘罗支是甚来意,都说明事态有了极不寻常的变化。爷应传令下去,严加防范。特别是应派人去密切注视周边动向。”

“月夫人言之甚善。”赵光嗣赞道。李继捧点头:“就这么办。军兵与谍务,由六爹多担承些。接待各国使者以及大丧诸事,就按照先前所议,由赵指挥使能者多劳吧。”

治丧大司仪赵光嗣,命人以礼相迎,将潘罗支一行迎至宾馆安置下来。第二日,潘罗支以礼求见,赵光嗣在迎宾馆接待他,双方互献哈达后。潘罗支命人献上礼物,藏红花千斤,红绿宝石各百枚,骏马五十匹,牦牛二百头,羊皮藏文佛经一驼,其它礼物若干,最贵重的是银底金丝嵌宝石千眼佛唐卡一幅,五彩缤纷、金碧辉煌、美不胜收。

潘罗支此举令赵光嗣大惑不解,忍不住仔细打量潘罗支一番。潘罗支二十余岁,白衣窄袖,外罩雪豹袍,右臂坦露在外,头戴红里毡冠,冠顶后垂红结绶,脚蹬马皮靴。身材魁梧,面色黝黑,鹫目鹰鼻,刀眉斧口。一副精明强干而又桀骜不驯的模样。

赵光嗣请潘罗支入馆内叙话,潘罗支却说:“本王子是来吊丧的,理应先去拜祭亡灵。”

赵光嗣请潘罗支先入馆歇息,然后再拜祭,潘罗支再三不肯,赵光嗣只得引他去拜祭李继筠的亡灵。潘罗支先按照吐蕃习惯,祭祀一番,然后又按照党项习俗,先进献食物,后跪拜,口里不停地念着超生经。那种真诚,让围观的党项人,都为之感激动容。

潘罗支念着念着,居然失声痛哭,边哭还边唠叨:“大首领、李大帅,你走的太突然了。世人都说你党项人与我吐蕃人是仇敌,可他们却不知道,你是西北诸羌诸蕃的擎天柱。有你在,不管是东南的汉人、东北的契丹人,都不敢欺负我们。你这一走,西北的天算是塌了。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你走了,谁替我们遮风蔽雨、抵挡宋辽……我们过去是有仇。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个圣明的人一走,这怨谁人能解开……”

潘罗支的哭诉,被躲在殿后偷窥的李继捧听到。党项人多少年来,一直处在汉人、吐蕃人的夹缝中艰难地生存着,为了更好地生存,李氏贵族都精通吐蕃语和汉语,天资高的,还精通契丹、回鹘等语言。李继捧越听越感动,眼见潘罗支哭得厉害了,赵光嗣等劝说不起,终于忍不住现身劝道:“王子不要哭了。三哥虽然去了,还有本帅呢。如果有人胆敢逆天行事,残害无辜,本帅绝不会袖手旁观!王子快快请起,不要伤了身子!”

哭得昏天黑地的潘罗支,直到被李继捧硬拉起来,好象才发现他,抹着鼻涕眼泪,问赵光嗣:“这位是……”赵光嗣介绍道:“这就是新任定难军留后的李继捧大首领。”

“是嘛……小王不知大帅驾到,有失礼仪,还请恕罪……”潘罗支作势欲拜。

“不敢当……”李继捧慌忙扶住潘罗支,相互用本族之礼,平等见了。

赵光嗣说:“灵魂所在之地,不便久扰,还是请大首领和王子,去迎宾馆叙谈吧。”

李继捧与潘罗支应了,携手出来,返回迎宾馆。迎宾馆在夏王宫的西南面,是赫连勃勃当年修建的理蕃院,专门用于迎送各国使节。李氏不敢沿用其名,便改成迎宾馆。

李继捧与潘罗支直到大堂里,才松开手,分宾主席地而坐。说是席地而坐,却不是直接坐地上,而是有美丽而软和的毛织坐垫,铺陈在驼毛毡上,前面是低矮的木几。有人送上茶、酒,奶酪、肉脯、干果之类,器具非金即银,赵光嗣一边作陪。

几个人随意吃喝,相互说着吉祥话。礼节性的语言说完,潘罗支便开门见山地说:“大首领,小王此次前来,一为解除旧怨,二为结盟而来。继筠大首领突然返回西天,实在是我西北各族之大不幸!虽然继捧大首领不逊继筠大首领,但毕竟是新人初立,头角未展,难免为宋辽两国或别的族类轻视,斗胆生事。贵部一旦有事,势必波及我吐蕃。为了两族人能安稳地过活,本王子愿意抛弃前嫌,与贵部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强敌。望大首领不要嫌弃。”

李继捧却笑道:“弃嫌结盟,当然是好事。但王子好象有些多虑。大宋自建国以来,对我等恩宠有加,并无二意。量其不会自毁干城,向你我二族生事。至于契丹,虽屡犯我边界,但我党项之刀,也不仅是割草而已,他们并没有占过便宜。倒是王子的六谷,与回鹘接壤,是否与之争斗颇多?若是以此结盟,本帅倒愿意接受,王子以为如何?”

潘罗支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道:“或许是小王我杞人忧天。万一有一天,小王的忧虑不幸成真,请大首领不要忘记,小王曾经向你表示过的友谊,到什么时候都有效。”

“谢了。若王子同回鹘有战事,需要我们出力的话,也请随时提出。”李继捧回敬。

“谢谢!小王告辞!”潘罗支摆出一副受了污辱的样子,站起来告辞。李继捧有些不安地笑道:“王子不急着走。既然来了,就请多住些日子。本帅有孝在身,不便陪王子多玩耍,王子可自行找些乐子。”潘罗支一听这话,正中下怀,但却沉吟着摆出不太情愿地架势说:“既然大帅如此说了,小王敢不从命?就等继筠大帅埋葬后,小王再离去。还有,小王在大帅麾下,有些老亲,小王想趁机见见,还请大帅允许。”李继捧不加思索地笑道:“亲戚往来,理所当然,王子自行安排就是。如需要本帅帮助查找,尽管开口。”

潘罗支连连称谢,告辞回不远处的驿馆。从此后,天天到处寻亲叙旧或寻欢作乐。

过了两天,回鹘王子禄胜亦突然来到夏州。回鹘同党项没有仇怨,商人往来频繁,可两族在政治上没什么往来,党项的生蕃们还常常抢劫回鹘的商队,小摩擦不断。李继捧等疑惑归疑惑,还是派人将禄胜接进来,安置在驿馆。第二日按照国际惯例相见,禄胜说,他们是去契丹朝见,听说李继筠归天,特地备了礼物,拐了个弯儿前来吊唁的。

禄胜三十来岁,长髯高鼻深目,以疋帛缠头,散披彩服。胖大却有着商人的干练。

禄胜的礼物,除去回鹘特产名产之外,最让李继捧等人动心的,是二千斤镔铁。平夏部的人马,都是天下一流的,农牧副也足可以自给自足,唯一缺乏的,就是铜与铁。自唐太宗起,就严禁铜铁流入平夏部,到宋辽也不例外。禄胜送给党项人天下最好的镔铁,那可比送他们金银财宝,更让他们欢喜。这二千斤镔铁,一下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吊唁完毕,李继捧礼节性地邀请禄胜等出过殡再走,禄胜一口答应,并说他还要找一个人。定难军境内有回鹘部落居住,李继捧以为禄胜也要拜访老亲,请他自由行动。

韩德威、尹宪、潘罗支、禄胜先后被安置在贵宾馆。每天招摇过市,耀武扬威,显示本族或本国的文治武功、富贵强大。同时,都公开或秘密地进行着各种活动。

韩德威一来,就被尹宪盯住,同样,尹宪也成为韩德威的监视物。相比之下,他与尹宪,反倒不如潘罗支与禄胜自由,无法进行想进行的事,反而无所事事。潘罗支与禄胜,却是积极与本族人联络,进行种种活动。四伙人马分别住在驿馆不同院落里,进出一个大门,难免碰面,相互都看着别扭,很快就开始发生摩擦。尹宪与韩延德,毕竟是大国使臣,还能保持风度,潘罗支与禄胜就不成了,两人为近邻仇敌,在战场上相见多次,先还极力忍耐任凭属下冲撞,后来干脆二人对上阵了,叫号要在驿馆内比试。被驿官劝阻,两人便相约到城外的红柳河边、横山脚下摆擂台,双方各出好手,比试出一个上下高低。

双方这么一闹腾,夏州城更加热闹不堪。尹宪与韩延德,高瞻远瞩,当然明白双方在借题发挥,展示本族的强大给夏州人看,为争夺夏州以及整个夏属五州做准备。在尹韩看来,这只不过是勇气可嘉的狂想而已,不但不加劝阻,还劝李继捧等不要阻挠。尹宪对李继捧说:“让他们闹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坐山观虎斗,难得的大乐事。”

李继捧并没意识到这是在损害他的主权,破坏他的威望,居然随便劝解两句,尽了地主之责后,便听之任之了。一场耀武扬威的擂台赛,就这样紧锣密鼓地上演了。

待杂谋月知道这事时,擂台已经开始搭建。河边山脚有的是树木,潘罗支和禄胜选一个空旷之处,雇人伐木筑台。杂谋月想阻止已然来不及,想想也就罢了。

杂谋月这会儿也顾不上这种事,韩德威那里发现有人投毒。据韩德威说,自尹宪到来,他就开始警惕,所有食物都先喂狗,结果一锅羊肉被下了毒,毒死一条狗。杂谋月吓个半死,韩德威若被毒死在平夏部,党项人与契丹人可就结下血仇了!她急忙亲自调查,正调查着,尹宪那边也发现了有毒食物,这么一来,局面就复杂了。

原本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尹宪,也成了苦主。杂谋月虽然怀疑尹宪是贼喊捉贼,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尹宪真被毒死在平夏部,朝廷岂能善罢甘休?这也是契丹人愿意看到的结果。如此看来,也不敢说韩德威就清白可信。为此,杂谋月一边调查,一边亲自负责保护各国来使,一刻也不敢松懈。

党项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好武成风,见有打擂这种热闹,谁肯放过,近的抽空去看,远的闻讯乘驼马、驾牛车,扶老携幼接踵而来。尽管天气越来越寒冷,可他们这些游牧出身的人,并不以此为苦。反倒参加盛大的节日一般,人人兴高采烈,家家兴致勃勃。

党项内部的大族帐,卫慕、野利、熟仓等大姓,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党项王的位子,名曰吊丧,实为寻机取而代之。见到这种机会,更是跃跃欲试,想借台唱戏,在众人面前,显示本族帐的强大。熟仓族的少族长熟仓礼信跑到卫慕和野利两个族长面前,装出十分气愤的样子说:“大首领太软弱无能了,怎可以允许吐蕃人和回鹘人,在咱们家门口耀武扬威?他软弱不管,咱们不能听之任之。咱们虽然没权阻止他们,可咱们能跟他们叫阵,派出武士跟他们一较高低。要不然,他们会以为咱们蕃人都是胆小无能之辈。”

卫慕和野利二族帐,当然不愿意错过这种对内对外同时立威的机会,但两个族长都是四十来岁的壮年人,谈不上老奸巨滑,也不是爱冲动的毛头小子了。见熟仓礼信想做出头鸟,都乐不得地点头说:“愿意追随你这少年英俊,咱们唯你熟仓族长马首是瞻。”

熟仓礼信便找到潘罗支和禄胜说:“光你们比武有啥意思,咱们也想跟你们比试。”

潘罗支与禄胜大喜过望。谁要能同时战胜两个民族,那可是一箭双雕,急忙点头。三方仔细商定了比试项目和规则,设定了拳脚、器械、马术、马上器械、箭术五大类,改双方对垒为乱擂,不管什么人,想打就上,取最后胜者为武状元,公布即日开擂。

擂台高五尺,方圆十丈,北西南三面设有贵宾看台,东面有一面缓坡,十分宽广,正好做为普通民众的观擂之所。开擂之日,各国使节纷纷到场。名曰公证人,实为看热闹。大宋使节尹宪,锦袍玉带,头戴乌纱,尽管观台设有牛皮帐篷,帐内生火,他还是在耳朵上套两个貂皮护耳。大辽使臣韩延德,头顶金冠,金冠后檐尖长如大莲叶,内穿紫色窄袍,外罩白貂皮袍,绣金皮靴。二使分别占据南北看台,分庭抗礼。西看台兼主席台,有潘罗支、禄胜、熟仓礼信、卫慕、野利三方主帅,及各族和高昌等小国使节。

先开赛的是拳脚功夫,没什么严格要求,摔打都行,只要将对方打到台下去,就算赢,连赢三人者,进入下一轮,直到没人上台了,进入下一轮的再比,还是连赢三人者进入下一轮,一轮一轮地淘汰,直到剩下三人,再最后比拼,分出状元、榜眼、探花。

规则宣布了,就算正式开擂。先由本族武士内部对练,既是热身,又是抛砖引玉。练了半个时辰收住,潘罗支的一个武士,名曰黑塔的出场,向众人挑战。熟仓礼信就要派人下场,野利族的族长野利怀仁悄悄地止住他说:“别着急,先让客人们登台才对。”

话没说完,台下观众里,早有一个党项族的莽牯子飞身上台,既不报名也不行礼,挥拳就打,抬脚便踢。比他高一头的黑塔一动不动地挨了他两拳两脚,上前用胸脯肚子一挺,便将这个莽牯子顶个四脚朝天,扯腿就丢下台,观众一片哄笑,气氛热烈起来。

接着又上去一个蕃汉人,身手很不错,架不住黑塔一力降十会,三下五除二,又丢下台来。一个大个子党项人不忿了,挤出人群爬上台去,使出勒马分牛的力气,与黑塔扭扯在一起,论力气势均力敌,这时黑塔才使出摔跤本领,一个苏秦背剑,将党项大汉摔到台下。众人这才看出来,黑塔并不是光凭力气,他有功夫,只不过开始不露而已。

黑塔连胜三场,下场休息了。禄胜急忙派出一个叫野牛的壮汉,占据了擂台,也是连胜了台下观众三场,顺利进级。熟仓礼信又坐不住了,准备派人下场,被卫慕承运拦阻道:“这会还不行。台下多是咱蕃人,那不成了自相残杀了?”熟仓礼信嘟囔:“谁让他们自不量力瞎捣乱。再这样下去,脸都丢尽了不说,进级的人数也没他们多了。”

野利怀仁也悄声劝阻:“兵不在多而在精。沉住气,只要擂台不停赛,就有机会。”

熟仓礼信勉强按耐着坐下,看吐蕃与回鹘的武士,跟党项和其他族的散兵游勇轮番争斗。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吐蕃同回鹘分别有十几个武士进级,党项人却一个也没有。熟仓礼信忿忿回到帐篷,安排几个族内的高手说:“明儿你们混在观众里,伺机上场。”

第二天,熟仓族的几个高手,伺机上场了,可他们打下去吐蕃或回鹘一个人,吐蕃或回鹘必定派出一个更高强的将他们打下去。渐渐地,卫慕承运与野利怀仁也坐不住,开始派本族的高手出战,结果也不好,只不过有一两个人勉强闯进级,不免心中暗急。他们不知道,潘罗支与禄胜,都是有备而来,选择的都是族内最好的武士,以有备击无备。局势对党项人越来越不利,到第五天第一轮比拼快结束时,吐蕃与回鹘分别有四五十个武士进级,而党项人才十几个,卫慕、野利、熟仓三族的武士都用尽了,观众也没有人上台了。这日午后,司仪开始问了:“还有没有人打擂了?没人就进入第二轮了。”

司仪问了好几遍,没人回答,他便喊:“再问最后一遍,没人上就进入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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