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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顾大局贤明抛私欲

“罢了!”李继捧见势不对,吼一声,抬手指点赵光嗣和舅舅,和稀泥:“你们闭嘴吧!十八弟是管内官,这些家务事正该他管,你们瞎嚷嚷个甚?就凭你们胡搅蛮缠,宰喽你们也不为过——十八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家务事,还得由你来调解处置。”

李继迁吐了一口气,冷哼道:“依着咱的脾气,你们如此居心叵测、冥顽不灵,不点你们天灯,也得剥了你们的皮!既然首领说情,就饶你们这遭,再敢喋喋,定宰不饶!”

李大信收刀大喝一声:“滚出去,别在这碍官爷的眼!”“猫头熊!”李继迁摆手制止李大信,目若寒刀地盯住赵光嗣和老舅爷,声冷如铁地道:“不许胡日骡。士可杀不可辱,好歹看在首领的面上。眼下蕃人够乱了,不能再添乱了。要不然,咱也不饶他们。”

李继捧长出一口气,讪笑道:“对,安定要紧。万事看咱吧。赵指挥使要不要叫巫师来包下伤口?”赵光嗣怨毒地扫了李继迁一眼,冷声道:“没事,死不了,接着议事吧!”

“那也得包裹一下,着了风不是玩的。来人,找个帕子给赵指挥使。”杂谋月吆喝仕女,然后转向还在颤抖的老舅爷问:“舅舅没事吧?”老舅爷摇头。杂谋月笑逐颜开:“就得这么教训你们一下,要不然也太没规矩了。十八弟是什么人,岂能容得你们这么放肆——十八弟,别生气了,说正事。为了咱蕃人能安宁地生活,你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李继迁暗暗苦笑:“你们牵牛,让咱拔橛子。可这个橛子还不能不拔,这关系到蕃人的生存大事。蕃人团结一致,谁也不敢轻视,若是起内乱,亡种亡族可就不远……”李继迁不敢想下去,问李继捧和杂谋月:“各州长老叔伯兄弟总不会是一样的反应吧?”

李继捧与杂谋月便看赵光嗣,李继迁暗暗惊心,意识到,节度府的事,已经被他控制了。

赵光嗣正在包裹伤口,见李继捧杂谋月用目光询问,睃了李继迁一眼,欠欠身道:“虽不一样,可也大同小异,都拒不听命,十之八九没来,还望管内使设法调和。”

李继迁惊心动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如何设法?各州叔伯兄弟与夏州分庭抗礼,李继捧平庸无能,将校弄权,看那意思,弄不好还要对自己下手,不知是将校的意思,还是李继捧的授意。大乱之象已显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蕃人分裂给外人以可乘之机。李继迁沉吟道:“说不得咱只好一州一州跑,问明他们的心思,再与他们勾通了。”

李继捧大喜过望,施礼道:“正要有劳十八弟……”赵光嗣急道:“大帅,当此多事之际,正要有劳管内使内外调度,主持大局。怎能让管内使去干这些琐碎之事?诸州与各帐的人,哪值得管内使亲自前往,传金令命他们来。胆敢违令,就发兵征讨!”

“这个……”李继捧迟疑不决。杂谋月脸一寒:“赵指挥使,你屡次三番主张发兵攻打各州与各帐,究竟想做甚?你们违背祖制,擅自拥立,已经铸大错于前,却一直不思悔过补救。现在十八弟不畏难烦补漏,你却要阻止。是何居心?莫非你愿替他奔走?”

赵光嗣一懔,他不怕李继捧,却非常畏惧这个美丽多谋的夫人,讪笑道:“夫人想拿咱当宝马良驹使用,咱也得是千里马不是。咱只不过是气不忿,诸州也太没规矩,居然敢视首领如无物。咱的意思,是想借管内使的威望,帮首领树立权威,将各州好好驯化一番,以解救政令不通的局面。既然月夫人不赞成咱的意思,那就再商议更好的法子嘛。”

杂谋月目光锐利而复杂地扫了赵光嗣一眼,迫得他手足无措垂下头喝茶,这才将目光转向李继迁,刹那间,美目中变幻出了欣赏和信任。

论说,李继迁虽然长成一条英俊的汉子,但却还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远不如李继捧长得威武雄壮,更容易吸引女人。可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令人一见,就不由自主地想同他亲近,想同他说心里话,愿意为他奉献,哪怕牺牲生命,也再所不惜。何况杂谋月同李继迁,还有个香艳的小插曲。

当年杂谋月出嫁时,李继迁随母亲前来贺喜。婚礼上,五岁的李继迁眼见得新娘子肉嘟嘟的粉唇红如草梅,跑过去抱住她说道:“嫂子,你嘴上吃的是甚仙果,那么好看,让咱也咬一口成吗?”李继筠闻言哈哈大笑,爽朗地说道:“好小子,哥的婆姨,哥还没品尝呢,你倒想占个先。成。只要你嫂子愿意,哥也不怕吃这个亏,就让你先咬上一口。”杂谋月也觉得这个小堂弟好玩之极,抱起他就在他嘴上亲一口,又让他咬了自己一口。此刻,杂谋月由不得又想起那一幕,忍俊不禁,终究没笑出来,叹息一声道:“十八弟,为了咱蕃人的生存大计,只好委屈兄弟了。还望兄弟不计个人得失,全力以赴。”

李继迁听出杂谋月的意思,苦涩地淡笑:“只要有利大局,兄弟个人得失不算甚。”

杂谋月举杯:“十八弟是一言九鼎的汉子!用你超群的智勇,救咱蕃人于危难吧!”

李继迁举杯正要说什么,一阵大乱,几个雄壮的武士,挥舞着带血的弯刀,护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党项首领进来,他怒叱:“李老七,你想干甚?想毁掉祖宗基业吗?”

李继捧一愣,起身迎道:“十四爹来了?这是怎么了?快上坐喘喘气,再说别的。”

李继迁等也起身迎接。来人是静州刺史李克宪,生得黑铁塔一般,旋眉暴睛,秤砣鼻子撇盆口,无事还一脸暴戾,有事更显凶残,他气极败坏地怒吼:“喘甚气?喘匀了气再杀和现在杀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要将咱们斩尽杀绝嘛,杀吧,这就杀……”

赵光嗣拍案而起,吼道:“大胆!敢如此对待大首领,杀你也不为过,来人!”

一群武士应声而入,团团围住李克宪一行。李继捧惊叫:“干甚?都给咱退出去!”

武士们迟疑不决地望着赵光嗣,杂谋月大怒:“来人,将不听令的,拉出去砍喽!”

武士们这才慌忙退了出去,杂谋月瞪了赵光嗣一眼,换上欢颜对李克宪道:“十四爹快请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有什么气,慢慢出。”

李克宪怒气不休地跺脚嚷嚷:“这是误会吗?你们扣押咱的信使在前,又拒咱进门于后。现在赵指挥又当着你们面要杀咱们,这是误会?那你就把这个误会好好解释开来!”

“这、这是怎么说的……”李继捧不知说什么好。杂谋月脸一沉,望着赵光嗣道:“赵指挥使,你是此次大丧的总司仪,总理府内外事务。你怎么解释十四爹说的事儿?”

赵光嗣击掌,进来一个中军官,赵光嗣厉声责问他:“为何不让李刺史他们进门?”

中军官道:“遵照指挥使的将令,让他们交出刀箭,他们不交,还伤了咱们的人。”

李继捧和杂谋月满面惊异,显然不知这件事。党项人以牧猎为主,刀箭就是他们的生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没有过解除刀箭之说,让他们解除刀箭,是极大的污辱。

赵光嗣怒斥中军:“你耳朵让蛇吃了?咱说的是大丧人多事杂,为防止万一,闲杂人员入内时,必须解除刀箭,出去时奉还。刺史他们又不是闲杂人员,你怎么可以……来人,将这个乱令者拖出去打二十马鞭!”上来两人将这个满面委屈的中军拖出去。赵光嗣回禀道:“大首领,夫人,后面的事就这样。扣留信使的事,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继捧对仍旧气愤难平的李克宪道:“十四爹,有甚事坐下慢慢说,自己人……”

“先放出咱的信使再说!”李克宪吼道。李继捧迷茫地说:“咱们没扣留什么信使。咱们望各州来人来信望眼欲穿,怎可能扣留信使?咱们扣留信使干甚?有甚用场?”

李克宪怒道:“咱接到丧帖时正被寒热鬼侵扰,一时来不了,就派信使先来说明。可连派了三拨信使,都没回去。不是你们扣留下,他们能哪去?被恶鬼偷吃了不成?”

李继捧越加迷茫:“这倒怪了,大活人还能走丢掉不成?咱蕃地虽有马贼或生蕃劫财掠物,但却从不劫掠信使。这是怎么回事?”李克宪怒哼:“这就要问你大首领了!”

一边冷眼旁观的李继迁,越听越心惊。联想到自己遭袭击,他忍不住要打寒战,难道说,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已经深入平夏地,控制了交通要道,兴风作浪不成?如果这是真的,平夏部就危险了。李继迁到底没忍住那个寒战,哆嗦了一下后,上前插嘴道:“大首领,十四爹,这事继迁倒略微摸着些首尾,你们都坐下,听咱给你们解说。”

李继捧等都面现惊异,特别是李克宪,更是满面疑云,但还是很听话的摘帽脱袍,去上首坐了。李继迁便将自己的遭遇和疑虑说了,大家面面相觑,后齐声惊呼:“还有这种事……”

“太可怕了!”杂谋月忧虑道:“十八弟也想不出是甚恶鬼在作祟吗?”

李继迁摇头,随后道:“不过也不难找。蕃人乱了,谁得利,也就离谁不远了。”

“不错!”李克宪拍案叫道:“咱常说,老十八是智勇神投胎转世,果然没错。这么一说眉目就出来,不外宋人、契丹人、回鹘人或吐蕃人,咱蕃人乱了只有他们能得利。”

杂谋月转头看着木然的赵光嗣道:“赵指挥使,马军指挥使巡边不在,军兵中就以你为尊了。在咱们辖区内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作如何解释?是不是应该尽快去补救?”

赵光嗣急忙站起来,赧然垂头道:“咱无法解释。但要派人去查找捉拿这批人马,只要捉到一两个活口,大概就能解释清楚了。请大首领示下!”李继捧挥手:“你去办吧。”

赵光嗣匆匆忙忙走了。李继迁冲李大信道:“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到外面去警戒,咱们要商议机密大事。”李大信会意地点头,哟喝着:“走了走了,咱们都出去警戒去。”

李克宪和李继捧的人看他们,他们挥手,众侍卫都退出去。杂谋月挥手将侍女也都挥退,又起身查看一番,这才回来坐下道:“十八弟,有什么机密话,现在可以说了。”

李继迁声冷如冰地说:“种种迹象表明,东京赵老爹已经向咱们暗下毒手,现在平夏部的局势十分凶险。原因是马匹,赵老爹想夺咱们的马匹牲畜。三哥的死,若没有天狼来接引,咱都怀疑是赵老爹的首尾。可以肯定,伏击咱和信使的,是赵老爹的间谍。可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这伙人能在平夏部腹地胡作非为,想必了解咱们的情况。没有家贼透露,他们去哪了解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清除家贼!同时,告知大家局势危急,同舟共济,尚有可为。否则,咱蕃人就要大祸临头,祖宗基业将毁于一旦。大首领,为安全起见,你得收回赵光嗣手上的兵权。”李继捧打个寒战慌忙问:“你怀疑赵指挥使?”

李继迁摇头:“不怀疑,却也不能不怀疑。没有证据之前,咱谁都不能怀疑,又谁都得怀疑。他即便没有恶意,但他的所作所为,跟咱蕃人的习俗有许多不合之处。比方解除刀箭进见,就不附合蕃人习俗,是对蕃人的污辱,这不是帮你,这是在给你竖敌。”

“十八弟这话不错。”杂谋月赞同:“他和六爹搞的这个拥立,就将局面搅得乱七八糟,适才又险些将十四爹推到敌对一方,谁知他还会有甚花样,再不能任由他胡为。”

李继捧嘟囔:“父亲和三哥都盛赞其才,一时顾虑不周是有,想来不会有啥大差。”

李继迁淡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古有言,大奸若忠。再者说,先前的两位大首领,盛赞其才,究竟赞的是文才还是谋略,七哥还要分清楚些。”

李继捧不由地点头。李克宪一拍大腿说:“没错!还得说老十八是人杰,有学问。”

李克宪这么一说,惹来了李继捧的反感,思忖道:“这么说,咱不如老十八了?冲着你这句话,咱也得跟老十八较较这个劲!咱就不信,父兄两代人的眼光,不如他老十八一个人。冲你这么说,赵光嗣咱还用定了。”李克宪一句话,又将李继捧推了回去。

李继迁说:“事情紧急,或许各州都遇到了十四爹的情况,跟夏州失去了勾通。隔阂常常是由误会生起,咱必须赶往各州,去与叔伯兄弟们勾通,促使他们尽快前来奔丧、参见新的大首领。咱把祖灵迁来了,七哥先将祖灵供在天王殿祖宗灵位上。咱以此为号召,估计都能来。咱这就得走。大首领、月嫂子、十四爹,你们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就有劳十八弟了。”李继捧笑道。杂谋月说:“十八弟远道归来,歇息一两天吧?”

李继迁笑道:“行走就是咱蕃人的生活,还能学汉人一样,出趟门还得歇息一阵。咱这就去与各州勾通。大首领赶紧再上书朝廷,先不提册封之事,请朝廷派人来吊唁。”

李继捧有些迷茫。杂谋月连连点头:“还是十八弟高明。这样朝廷就无可推脱了。”

“月嫂嫂别嘲笑兄弟了。大家赶紧分头办事吧。”李继迁说着,起身匆匆告辞。

李继迁没出夏州城,就紧张地盘算,分析各州叔伯的性格心胸,寻找最佳切入点。

定难军节度使共辖五州八县,五州是夏、银、绥、宥、静,刺史都由李氏担当,夏州为李克佑,银州为李克远,绥州为李克文,宥州为李克明,静州为李克宪。八县为金鼎县、花马县、保安县、吴堡县、横山县、金县、葭县、府谷县,环绕五州,西南地区的金鼎县、花马县汉人与吐蕃人居多,东南的几个县汉人、党项人居多,东北各县,多是汉化了的匈奴人,各县县令由朝廷委派,归节度使管辖,管理汉人和其他族人事务。

各县与夏州李克佑不用管,静州李克宪已经知道蕃人危机四伏,估计不会乱来。宥州的李克明,向来是墙头草,随风倒,可以不用多虑。最难办的是绥州李克文与银州李克远。李克远雄心勃勃,不安于现状,一有风吹草动,就想节外生枝,且生性顽固,与自己血缘虽近,但却有历史积怨,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应该是最难啃的骨头。绥州李克文,也是野心勃勃,且老奸巨滑,但他一直自诩为当代诸葛,应该不会太愚蠢……

李继迁决定先奔绥州,去见自称活诸葛的绥州刺史李克文,他的十六爹。李克文在老一辈中,号称文武双全,很有些影响力,若是先说服了他,银州的李克远就好说了。

“十八哥,七哥抢了你的首领,你怎么还帮他,咱不该管。”一出门李大信便嚷嚷。

李继迁苦笑道:“别胡说八道了,谁定的首领位子就是咱的?就算是七哥抢了咱的位子,也比赵老爹、契丹人或吐蕃人回鹘人抢了这个位子好吧?”李大信叫起来:“他们凭甚抢咱们蕃人的首领?”李继迁苦笑:“咱要是跟七哥争起来,咱蕃人分裂了,没力量抵挡外来人,他们凭甚不能抢?”李大信恍然大悟:“也是,可是十八哥你太亏了。”李继迁摇头苦笑:“不说了。只要咱蕃人平安快乐,个人的得失又算个甚。还是赶紧赶路吧。”

李继迁一出夏州城,李大信便急忙率人跑到前面,探路开道,怕再中埋伏。李继迁则留意赵光嗣是否执行了命令,派出军兵探查清除不明袭击者。沿途真遇到不少马军,往来驰骋巡逻或在交通要道盘查,对赵光嗣的怀疑不由地减少几分。官道上的危险似乎解除了,可他又担心起蕃众的生活。走不久便下了官道,沿着蕃众居集区,一路访察。

第六天李继迁到绥州,李克文热烈出迎,欢笑着将李继迁迎到他的书房,热情周到地将李继迁让到椅子上坐下。李继迁不是第一次进李克文的书房,也不是第一次坐椅子,但每次来都觉得那么新鲜,那么不舒服。他席地而坐惯了,坐在椅子上,总觉得不踏实。但他并不反感,反而非常欣赏十六爹的气派。李继迁献上故乡带回的土以及某些圣物,李克文非常高兴地收下。仆役送上茶,茶具也不是党项人习惯用的金银或竹木以及皮具,而是瓷器,让李继迁大开眼界,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给捏破了或滑地上摔喽。

寒暄过后,李克文开门见山地笑道:“老十八,听你的来意,是为李老七做说客?”

李继迁啜了一口茶,忧心忡忡地说:“不是。咱是为整个蕃人的生死存亡做说客!”

李克文一愣,沉吟道:“嗯,这话从何说起?哦,知晓了。老七确实不是大首领的材料,由他当大首领,蕃人非遭灾。原本咱们是要推举你的,可他却擅自自立了。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办好,所以咱就没去夏州奔丧,一去夏州,就等于是承认了他的自立。”

李继迁苦笑:“十六爹,继迁可不是为大首领的位子来做说客的。七哥此举,确实是不得族人之心,在族人心上钉了一个橛子,散了族人的心。可这毕竟是咱们的家务事。要紧的是,现在东京赵老爹这恶鬼,在暗中作祟,图谋咱祖宗基业。咱已经依三哥和十六爹之命,将祖宗灵骨迁来,咱们总不能让祖宗看着咱们四分五裂,没安歇之地吧?”

“有这等事?”李克文惊问。李继迁便将自己的遭遇及李克宪信使的事,叙述一回,又分析判断道:“三哥突然走了,周围的宋、辽、吐蕃乃至回鹘,势必会利用这个机会,窥伺咱们的土地和人畜,偏偏七哥又做了这种愚蠢的举动,在族人间掘开一条分裂的沟壑,越发给了窥伺者机会。因此他们定会推波助澜,加速咱们的分裂。待咱们四分五裂后,将咱们各个击破,便可以夺平夏地及人畜了。所以说,咱们现在万万不能分裂,给外人以可乘之机。个人得失,比起全族人的生死存亡,实在算不了什么。继迁知道十六爹的智慧,绝不会被些许云雾遮挡。定会拨云见日,奋起神威,为蕃人大局奔走呼号。”

“只知道老十八才干非凡,想不到老十八的心胸会如此宽广,十六爹真有些汗颜。”李克文言不由衷地干笑道:“十六爹不去夏州,是为你老十八抱不平。倘若家族推举,必是你老十八接位无疑。既然你老十八能放弃大首领的位子,为大局着想,十六爹还有什么可说的。就顺从你的说服,择日前往夏州。参拜祖宗神灵,为老李七做一回嫁衣。”

李继迁欢喜地起身道:“如此就谢谢十六爹!事情紧迫,继迁这就告辞回银州。”李克文一把拉住李继迁:“这个老十八,远行归来,酒没喝一碗,肉没吃一块,哪能就走?事情再急也不急这一会,眼看天晚了,就在这歇息一夜,明儿一早赶早再走不迟。”李继迁辞道:“十六爹,实在是事态太凶险了,耽搁不得。带的有吃食,马上吃就是了。”李克文坚留不放:“不急这一夜。就是人受得了,马也得歇息了,十六叔还有话跟你说。”

李继迁不得不留下。李克文命人送上精美的汉族佳肴,招待李继迁和李大信,让他们大饱口福。叔侄把酒畅谈,尽欢而散。李克文亲自将他们送进客房,二人倒头便睡。

李克文回到书房,张崇贵正等侯,抱拳笑道:“恭喜李大人,李氏江山后继有人!”

李克文坐下喝茶,审视张崇贵:“张先生,你真看准了?”张崇贵笑道:“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无所不窥,还用考学生的这双浊眼?他见微知著,机敏无双,心胸远大,定不会久居人下,是个领袖人物。只可惜,不是大人的亲儿子。要不然,定可象大唐太宗李世民一样,辅佐大人一统蕃众,成千秋伟业,可惜……”

李克文沉吟道:“不能为我所用,能力越强危害越大。当如何处置?”张崇贵狡笑道:“平夏五州,除去此子,再无人与大人争锋。大人诸葛之智,岂能无永逸之策?”李克文阴险地笑道:“他若惨死在银州境内,必是一个一箭双雕。”张先生抚掌笑道:“善哉。”

李克文打定主意,对张崇贵深施一礼道:“那就有劳先生了,请先生这就起身。带上你那班汉族死士,赶到银州深处再下手。一个活口都别留,然后将尸体拋在显眼处。”

“张崇贵身受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自当效犬马之劳!”张崇贵欣然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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