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笑两人循着声音跑了很久才跑到了发出声响地方,远远地薛笑笑就看见一只蛇高高扬起的头颅,腥红的芯子在口里不时吐出,薛笑笑觉得自己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那股腥臭味。
“这是蛇吗?”薛小胖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半米粗的腰身十丈长的巨大身躯,这是蛇?
“是父亲说的大蟒神吗?”
薛笑笑没有回答他,因为薛笑笑竟然觉得那条蛇在同一时间扭头看了他一眼,铜铃大的双目看了他一眼。
薛笑笑觉得自己在那条巨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讶色,而他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恐慌。
一道黑影击向了蛇头,巨蟒庞大的身躯也因为这一击之力后挪一些,鳞片四溅,巨蛇发出阵阵嘶吼,扭动庞大的身躯,一股绿气自它口中喷出。
这时薛笑笑才注意到那蛇的身前有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躲闪着巨蟒喷出的绿气,绿气过处,树木、青草纷纷枯萎。
黑袍男子的身影一直飘忽不定,每每在绿气及身时堪堪躲过,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气好像也将一些绿气阻挡在外。
“仸厉,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黑影躲闪之时不时飘出一句话。
“他在跟谁说话?”薛小胖在震惊中开口问向薛笑笑。
“那条蛇吧。”薛笑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战斗,竟然有人可以和这么大的巨蟒战斗。
“蛇?那条蛇能听懂人话?”
“仸历,蛇众早已解散,你何必苦苦纠缠我?咳咳”
巨蟒只是不停的攻击着黑衣人,林中树木成片的枯死,树木也被巨蟒巨大的身躯扫断,甚至还有几根断木砸在薛笑笑两人身旁,这是何等巨力,那黑衣男子也被扫中几下,虽吐出几口鲜血,却并不致命。
蛇是怪物,只怕这人也不是正常人。
“笑笑,我们快走吧。”薛小胖显然被这场面吓住了。
“哼,仸历,你以为我重伤你就杀得了我?”黑衣人终于按耐不住怒气,他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铁链,铁链前端有支爪子。
那条铁链凭空出现,它一出现黑衣人周身的黑气都向那条铁链凝去,爪子越显漆黑,巨蟒好像极为忌惮那条铁链,停下了扫动的身躯。
黑链“束神”
拘万物生灵三魂七魄
缚漫天神佛法相金身
“你若退去,我保证夜叉一部绝对不会在追杀你。”
黑衣人见巨蟒只是盯着自己,继续道:“我能杀了你,你是知道的。”
“你若驱动束神,你就压制不住体内的梵音咒以及乾达婆的“血灭”,你离魂飞魄散就不远了。”
薛笑笑以及薛小胖目瞪口呆的看着巨蟒口吐人言,蛇竟然真的会说话。
黑衣人凝声道:“那之前我足以杀你。”
“你觉得我会怕死?”巨蟒声音转厉:“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你认为我会放弃?”
黑衣人色变:“为了个死人,值得?”
“以你的修为,若是假以时日得到蛇王令,蛇众一部定会以你为首,你百年修行殊为不易,当年你不是也不愿被一个人类统帅?”
“嘶。”蛇芯翻吐,巨蟒再次向黑衣人攻去,显然,黑衣人的话将它激怒。
黑衣人眼见巨蟒腹部泛起绿光,它竟然要祭起内丹相抗,忍不住大骂:“你不过小小蛇众十常侍,我已给足你面子,你竟然还敢对我夜叉王出手。”
黑爪猛地抓向巨蟒。没有相交,那黑爪在蛇头寸许之处停下,薛笑笑隐隐觉得那爪子好像抓住了巨蟒的什么东西,淡淡的影子。
一个念头蹦了出来。灵魂?
巨蟒嘶吼声中,体内绿光大盛,蔓延至口腹处,绿气盈出体外,隐隐与蛇头寸许之处黑爪散发出的丝丝黑气相抗。
黑衣人拧声道:“你找死,我就成全你,毁了你内胆。”言语中双手变换姿势,动作多有停顿,黑衣人有伤在身,他强压体内一口真气:“分”。
言毕,不知何种材质的束神链阒然转淡,分成七、八缕黑气缠绕蛇身,及蛇躯之时,猛然化实,击在巨蟒周身。
鳞片飞溅,随着巨蟒疼痛的扭动,腥臭的的液体四溅,仸历嘶吼:“裂胆。”
那落下的液体只一滴便将一棵古树瞬间毒死。何其之毒。
黑衣人眼见仸历翻滚向自己砸来,急忙向一旁闪躲,双手却不曾放慢,那七、八缕黑气不停击打仸历周身。
腾挪躲闪之际,仸历伤口的液体纷纷溅向黑衣人,这也是仸历此时的攻击手段。
黑衣人眼见剧毒向自己溅来,情急之下,吐出一口鲜血,大喝:“血凝。”
双手向外一挥,那一口鲜血随这一挥之力散成血雾挡在其身前。
精血外凝,以之护身。
毒液溅在血雾之上,发出“呲呲”响声,却被阻挡在外。
此时,束神链因为失去黑衣人的掌控渐渐转虚,仸历忍着周身剧痛趁机朝黑衣人扑去,它要将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撕碎,替宗主报仇。
几丈之距,转瞬既至,在仸历巨口临顶之际,黑衣人无奈只得怒喝:“化龙。”
他堂堂夜叉王竟被人逼至如此境地,心下恼怒可想而知,此时已顾不得重伤在身,护住内腑的真元气也调动出来。
本已转淡的束神链随着黑衣人手上动作更加淡薄,可淡薄的黑气瞬间连成一体。
龙形。
一条黑色雾龙缠绕仸历周身,蛇口离黑衣人极近,却近之不得。
那雾龙虽薄,可竟将体型巨大的仸历缠绕的不住挣扎仍不能咬向黑衣人。
“咳咳,仸历今天我就将你彻底炼化。”咳出鲜血的黑衣人怒视仸历。
今日他强行驱动束神链,若几日之内寻不到续命之法,他体内的血灭届时就会将他的身体以及魂魄侵蚀至消亡。
“宗主大仇得报,我死得其所。”仸历不停扭动身躯想挣脱束神链所化雾龙的束缚。
那黑龙雾气短短时间已将它周身鳞片腐蚀的血肉模糊。
果然不愧上古神兵之名。
“你要给他报仇?哼,当年一事,连你们蛇众都有人参与,你要几时可以报完仇?”
“王诚涛你别忘了,你们是异性兄弟。”仸历忍着剧痛嘶声道。
“兄弟?笑话,他当年何时当我是他兄弟?我王诚涛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八部之内何人不惧他怕他?”
“若不是他生性残暴,我们六部宗主又怎么会联手杀他?”
“狡辩。”仸历说完巨尾一摆,击向王诚涛,王诚涛万万没料到仸历有此一招。
他毕竟有伤在身,雾龙太短,只束缚了仸历的前身,尾身却无发束住。
一抽之下,王诚涛向后倒飞出去,恰恰落在薛笑笑两人身前。
落地之后,鲜血一口吐出。
束神链再次无人掌控,仸历挣脱而出,冲向王诚涛,必杀一击。
王诚涛落地之后便抓住身边的薛小胖掷了出去,薛笑笑大喊一声:‘小胖。”随即双手拼命打向王诚涛,却哪里伤得了他分毫,他也被王诚涛抓在手里。
薛笑笑眼睁睁看着薛小胖在仸历额头的一撞之下,身体四散开去,内脏散落一地。
薛笑笑已被这场面镇住,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也朝这巨蟒飞去。
我要死了?
仸历在薛笑笑撞来的时候略有停顿,在它还没有考虑好之前,薛笑笑已经撞在他的额头之上。
薛笑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他的身上好疼,他的心也因为薛小胖的惨死麻木。
他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有如薛小胖一样被撞散。
只是他的衣服被仸历额头的血液侵蚀干净,连王诚涛都不敢近身的毒液却仅仅将薛笑笑的衣服腐蚀掉,没有伤其分毫。
可王诚涛以及仸历都注意到了,这少年在被仸历撞击的瞬间,身体外围出现了一层光圈。
在薛笑笑衣服被腐蚀干净之后,王诚涛以及仸历才看到跌坐在两人中间的薛笑笑背上出现的纹身。
伏羲鼎。
王诚涛心下一惊,是他?
仸历巨大的双目也紧紧地盯着薛笑笑,宗主的儿子?难怪自己在刚才看到他时觉得那么的熟悉。
就在仸历分神之际,王诚涛突然掠向薛笑笑,单手扼住笑笑的脖颈:‘你父亲呢?他在哪里?”王诚涛四下搜索的眼神以及他紧张的语气都显示着他对那个男人有多么的忌惮!
薛笑笑却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年少的他初次经历如此血腥的画面以及朋友的惨死,已经吓呆了。
“你出来。”“你出来。”王诚涛发狂似地囔着,被他扼在手中的薛笑笑也随着他四处巡视的身体转动。
薛笑笑面色发青,眼看就要被神色极为激动的王诚涛扼死,仸历的声音传来:“宗主二十年前就已经被你害死了。”
“对对,对,他死了,他死了。”王诚涛慢慢平静了下来,囔囔的话语显露出他多么的惧怕那个男人,那个死了的男人。
“小鬼,你父亲呢?”回过神的王诚涛单手提着薛笑笑的脖颈使他与自己对视。
薛笑笑此时心智极为混乱,慑于薛小胖之死,只能吃力的摇摇头。
突然间,王诚涛猛然将薛笑笑挡至身前:“仸历别动,你要想你宗主的儿子活着就最好别动。”
仸历受伤太重,已是强弩之末,但仍可杀死灵气全部涣散、不断受梵音咒与血灭侵蚀的王诚涛,而王诚涛察觉了他的想法,将薛笑笑挡在身前。
“你以为可以用他要挟我?”仸历满身创伤却紧紧盯着王诚涛。“用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子保你八部众-夜叉王的命?”
王诚涛没有丝毫紧张,颇似有些疯狂,双手捧着薛笑笑的脸庞,拇指沿着薛笑笑的嘴角划过:“你瞧瞧这唇,多美的弧度,多么的纤薄,和他不是如出一辙么?寡情薄意。|”
说到最后四字指尖一施力道,一抹嫣红在薛笑笑嘴角浮出,蔓延。
“在瞧瞧这眼睛,这凌云眉,这暗色瞳仁,迷人却又让人心生畏惧,你知道这小子就是他的儿子不是吗?”
慢慢的王诚涛的手触及薛笑笑后背之上的伏羲鼎纹身,指尖随着大鼎勾勒;“伏羲鼎还不能说明问题么?此等异宝,哪怕是他儿子,我也不相信他会舍得给呀。”
眼看王诚涛的手又要施力,仸历开口道;“王诚涛,我不杀你。”
王诚涛没有说话,仍是紧紧的盯着薛笑笑的眼睛,神色复杂。
“不杀我?哈哈,仸历,我此时已然毒气攻心,你想要的不过是亲手杀了我。”
“莫说慈悲寺的秃和尚,单单乾达婆祀惊容也绝不会放过杀我的机会。你说我会不会留着这小子的命?”
“你们,你们毕竟是兄弟,这小子理应喊你声叔父的。”
“叔父?兄弟?我可没有那个资格,摩侯罗伽大蛇王的兄弟。哈哈哈哈。”说完自嘲似地大笑起来,声音竟隐隐有些哽咽。
“你认识他?”薛笑笑虚弱的声音传来,让两人愣了一愣:他?
“他?”王诚涛何许人,转念就知道这小子说的他指的是谁。
“我当然认识你父亲,咳咳,还有谁能比我了解你父亲?”是了,当年他第一次踏入世间遇到的不就是自己?是自己看着他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的爬到摩侯罗伽大蛇王的地步,看着他从那个乡土少年一点一点成长为不论正邪两道都惧怕不已的大蛇王。
“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薛笑笑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王诚涛的眼睛,他的眼神在传达:他不是我父亲。
王诚涛显然因为薛笑笑的眼神而愣住:你不是他儿子么?哪又有谁配做他的儿子?这双令自己心中发毛的瞳仁,除了他的儿子,谁又能拥有?
想着想着,王诚涛笑了起来:“你恨他?”王诚涛的手紧了紧,只要发现这小子露出丁点谎言,他就杀了他
薛笑笑没有回答王诚涛却是问道:“他是大侠吗?”
“大侠?嘿嘿,大侠。仸历,你告诉这个小鬼,他父亲是不是大侠?”话里有掩不住的笑意
仸历没有回答,这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摩侯罗伽大蛇王离大侠太远,仸历对宗主忠心耿耿,却也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孩子,他死了么?”仸历其实一直不愿相信宗主真的死了,在他的心里宗主不会轻易死去的,哪怕面对六部宗主联手的暗算、偷袭。
薛笑笑点点头,他死了。我还没有见过他,他就已经死了。
“他葬在哪里?”当年王诚涛六位宗主及门下精英围攻他义弟,仍被他垂死脱困,虽然明知道他所受之伤只怕神仙也难救,可这些年来王诚涛无时无刻不提高警惕,没有见到他的尸身,他如何能安心。
“仸历,你若想他活命,就不要跟着我。”说完掠着薛笑笑向后退去。
仸历站在原地踌躇再三,转身游走。
“这里就是?”王诚涛看着眼前的无名土包,心下万般思绪。
“大哥,这世界怎么这般险恶?”土头土脑的小子一身血污站在自己身旁,惊恐的看着身前的几具尸体。
“大哥,他们好威风呀,有一天我一定要和他们一样。”面见八大宗主八部堂内听佛会时向往的少年人。
“大哥,你我兄弟今日同生共死,死得其所,生则搏一世英名。”天门山内厅,躲在暗处的少年对心下慌乱的自己低声说的话语。
“大哥,我就说过有一天我会做到这个位子的。”王诚涛看着坐在八部堂内的男人一脸喜悦却不失沉稳,心中默念:大哥一直都知道你行的。
“诚涛,紧那罗辰老儿不知好歹,竟要跟我抢夺碧水金晶,以为佛尊会帮他惩戒我?笑话”
是什么时候他不在喊自己大哥的?
“诚涛,你竟然被丹霞山小辈打伤?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自己捂着伤口站立在他的座前,那时候,自己多么想听他说一句:大哥,你伤得重不重。
“佛尊今日闭关,八部堂佛会由我主持,你们可有异议?”那男子俯视座下七部宗主,却无人敢出言反对。
那一刻傲视整个修真界的八部众,都匍匐在男子的脚下。
越来越多的画面涌入王诚涛的脑海,所有的所有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你不应该葬在这里,大哥看你来了。”
在薛笑笑目瞪口呆中,束神链射入土中,整个土包被掀翻,王诚涛不顾伤口渗出的血迹,痴痴地看着那无名小墓:尸体呢?
薛笑笑也愣在哪里:姑姑说,她亲自葬的父亲哪里去了?
王诚涛看向薛笑笑,他在那双漆黑的目中看到了讶色,突然狂颠的大笑起来:“看到了没?我从来都猜不透你父亲,连死我都猜不透。”
“你说,他到底死没死?”说着说着王诚涛就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真的没死?”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一动不动的薛笑笑突然开口问道。
王诚涛因为这句话猛然扯过薛笑笑,一口血吐在薛笑笑背后的伏羲鼎上,双手结印:“出鼎。”
薛笑笑背后的伏羲鼎却无丝毫反应。
王诚涛怔在那里,片刻后嘿嘿笑了起来:“虎毒不食子,你真的下的去手呀。义弟。”
薛笑笑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王诚涛挥挥手:“你走吧,我不杀你,嘿嘿,嘿嘿,你会见到你父亲的。”父亲二字咬的极重,好像在嘲笑某人。
“他没死?”薛笑笑隐隐猜出自己背后的古怪纹身有什么问题。
王诚涛这时转过头看向薛笑笑,眼中有悲悯,这小子一直用“他”这个称呼,开口问道:“你恨他吗?”嘴角撇了撇那墓地。
薛笑笑没有迟疑:“恨。”他要如何才可以不恨这个从没给过他父爱的父亲。
王诚涛饶有兴趣的看着薛笑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敢杀他吗?”
这次薛笑笑没有回答,杀了自己的父亲?
王诚涛一口气血没有压住,吐了出来:他的命不久矣。
“小子,你想学道法吗?”
薛笑笑先是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他想学,很想学。
“好。”字一出口,王诚涛整个上身崩裂,黑气喷涌而出,“引命。”
束神链化成黑雾钻进了薛笑笑的身体,他整个幼小身体被黑雾包裹。
“嘿嘿,我把束神链炼化至你体内,虽不及你父亲将你本命与伏羲鼎相连,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将它夺出的。”
“法诀,我也烙入你的神识。”
那黑雾进入薛笑笑体内,肆虐而过,薛笑笑仿若被巨蟒缠身般的痛苦,那黑雾挤压着他的每一个器官:“啊”撕心的疼让薛笑笑大吼起来。
黑雾实在太过强大,所过之处,经络尽皆受侵,伴随奇异的恶心感觉,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翻了过来,直冲脑门。薛笑笑眼前金星乱闪,呼吸紊乱,忽地喉间一甜,“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险险便晕了过去。
王诚涛皱着眉,身上鲜血不止,他的伤势让他不能很好的控制束神链。
就在薛笑笑将要爆体而亡的时候,背后伏羲鼎突然显现,整个束神链被伏羲鼎挤出体外,一个实体大鼎将薛笑笑围在当中,束神链层层缠绕伏羲鼎。
“不要,啊。”一声悲呼,王诚涛整个人委顿于地。
束神链
拘万物生灵三魂七魄。
神器有灵,两件神兵自主而动,束神链反噬其主,拘生魂以敌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