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薛家村,位于极西之地,地处中土神州的边缘,与西方蛮荒之地相连,蛮荒之地山险水恶,凶兽猛禽、恶瘴毒物甚多,蛮族夷民更是虏毛饮血,中土之人很少踏足于此。
薛家村的居民虽不是蛮民,但接触的也多是凶禽猛兽,民风颇为飙蛮,穷山恶水出刁民,薛家庄的中央此时有十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相互争斗。
“小杂种,你敢动手打我?”一个嘴角有血的男孩颇为激动的对着对面两个比他还要小一些的男孩嚷着。
“你再说一遍。”开口的是站在他对面的一个瘦小孩子,他的身后躲着一个颇为壮硕的小胖子,身上沾染的泥土以及有些发青的脸颊说明他吃了不少打。
前面孩子的体型很瘦弱,相貌也极为普通,唯一出彩的便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瞳仁宛若一个星空蕴含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此时瞳仁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略显骇人,这目光可以让一个成人心慌,何况几个半大的孩子。
最先开口说话的男孩有些心虚,他一旁的几个小伙伴也面露畏惧,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男孩被那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又不愿意在小伙伴面前丢脸,向前踏了一步,略有不自然的开口道:“我爸说,你就是个杂种。”
话一落,瘦小男孩就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对方脸上,人也扑倒在对方身上,手脚虽凌乱,却拳拳到肉,其他几个孩童看到忙冲了上去想要将瘦小男孩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动,那男孩对其他人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视而不见,只一心的用拳头招呼身下的少年。
被压在身下的少年也被激起凶性,一边大骂小杂种,一边想要将瘦小孩童从他身上掀翻。
“你就是你姑姑偷汉子生下的小杂种,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小杂种,你还敢打我,你一出生你爷爷奶奶就被气死了,你个小丧门星。”
眼看瘦小男孩就要被推开,那小胖子也被两三个人按到在地,瘦小男孩突然挣开拉着自己的几个人,从骂他的人身上站了起来,推dao两个人向后跑去。
“小杂种,想跑。”从地上站起来的男孩刚追出几步,就看到瘦小男孩在地上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然后他就看到一块石头朝他头顶砸来,血一时间模糊了他的眼睛。
瘦小男孩人也冲了过来,再次将对方扑到,这一次每一拳都砸在伤口处,血流了对方一脸,瘦小男孩身上也沾染了许多血迹,扬起的拳头上鲜血四溅,这次那几个小帮手都不敢上前了,他们都有些惊恐的看着不停殴打着身下男孩的瘦小孩子。
直到村里的大人注意到这里时,才将男孩子拉开,那被打的小孩已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
一间小屋内,一个老人面无表情的用纱布给刚才打人的孩子包扎手,老人满头白发,脸色也有极为苍白,却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男孩低着头,低低的说:“对不起,姑姑,是他们喊我杂种。”男孩没有说,对方骂他姑姑的话,因为他不想他姑姑伤心。
老人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孩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姑姑你不要哭。”男孩手足无措的想要帮老人抹去眼角的泪,他不能忘记刚才村长在屋内指责姑姑时的情景,他又闯祸了。
老人看着男孩慌乱的神情,伸出手摸着男孩的头:他的眼睛和他父亲一样,薛家村终究留不住他不是吗?
“笑笑,我带你去看你爸爸好吗?”
男孩第一个反应就是皱起眉头,他想拒绝可看到老人的神情,话怎么都出不了口。
薛家村的墓地离薛家村不远,说是墓地,不过是村里人开出的一片空地罢了,人总是有名字,可这墓地里却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墓,薛笑笑生父的墓。
“笑笑,我知道你恨你爸爸,我也恨。”
“五十多年前,你爸爸离开这里说要出去闯荡一片天地,一走就是四十年,丝毫没有顾忌父亲和母亲的阻拦,你奶奶思念你父亲过度,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四十年后,他浑身是血的抱着你回来,只有一句话,让我养大你,就离开了。”说着说着,老人的泪就流了下来。
“你爷爷受不了刺激,不久也去世了,你父亲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给你,你爷爷给你起名叫笑笑,因为他希望你将来的人生都充满笑容,将你爷爷、你奶奶还有我的那份欢乐一起笑着活下去。”泪模糊了女人的视线,将我和父亲、母亲的快乐都在你身上延伸下去吧,笑笑。
“笑笑,答应姑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保持着笑容去面对,好吗?”
“嗯。”薛笑笑伸手擦了下怎么都擦不完的泪,在心底重重的说:“爷爷、奶奶、姑姑,笑笑会将你们的笑容一起笑下去。
月残星稀,风吹树叶婆娑,一个小小的身影独自环腿抱坐在空地上,一旁是那座无名的墓,薛笑笑抬起头看天,眼中有雾气,他终究只是个孩子,一个没有父亲、母亲的孩子。
仰望星空的他从黑暗的空中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没有面孔的背影,那背影极其高大、有宽阔的肩膀,睥睨天下的气势,薛笑笑相信那就是他的父亲,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父亲。
薛家村之外是什么样子?
年少的薛笑笑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他要看一看他父亲抛父弃母也要看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清晨,薛笑笑在一声巨响之中醒来,这一声巨响仿若让整个薛家村都震动了一下,村里的大人纷纷站在村口张望,却没有人敢走入那片茂密的树林。
这片古老的树林有数不尽的凶禽猛兽,但可以弄出如此大声响绝不是普通的野兽,所以村里的猎人都面露惧色的听着丛林深处不时发出的巨响,却没有人敢前去看个究竟,这是何等庞然大物才能发出的声音。
没有人发现薛笑笑的异常,包括她姑姑。
“笑笑,你要去哪?”那个同薛笑笑一起被打的小胖子出现在薛笑笑身后,他是薛笑笑在村里唯一的朋友。
薛笑笑停下了翻墙的动作:“我要去看看。”
“你疯了?我爹说那是成了精的猛兽才能弄出的声响。”小胖子一脸讶色,在村里长大的他一直相信着山神精怪的说法。
“我知道,可我想去看看,我觉得有东西在喊我。”这些话,薛笑笑只会对薛小胖说,他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呼唤他。
“喊你?怎么可能。”
薛笑笑好像也觉得有些离谱,露出一个笑容:“总之,我要去看看。”
小胖子看见薛笑笑的笑容就知道要遭,他每次只要一笑,就准是要做一些不听劝阻的事,只能咬了咬牙:“我陪你一起。”
薛笑笑还是那笑容:“很危险的。”
“切,你不怕,我就不怕。”说着两人便从角落一起向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