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笑醒来的时候,王诚涛已死去多时,他昏迷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目光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好像又发生了一场大战。
薛笑笑赤裸上身站立在翻开的墓前,脑海中不时闪过王诚涛那句话:“你会见到你父亲的。”
伫立良久,薛笑笑想起惨死的薛小胖,他要如何将这消息告诉小胖的父母。
“你醒了?”幽幽的声音响起。
薛笑笑一惊,回头望去,巨蟒仸历在他身后不远处。
“你爹真的没死?”
薛笑笑因其杀了薛小胖没有开口。
仸历不以为意,继续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你好自为之,你昏迷了两天,你村里的人我没有杀只是将他们吓在村内。”
仸历转身游走之时道:“你现在身怀异宝,若不想死,最好不要在人前显露。”
薛笑笑目光扫过自己赤裸的上身,整个双臂至后背缠满了黑色链纹-束神链。
目光不能企及的后背,漆黑的大鼎被层层链纹缠裹住。
薛笑笑在仸历离开之后,在那翻开的空墓前,撒了一撮土:你,真的没有死?
薛笑笑回到村内面对的是村内大人畏惧的目光,以及他姑姑哭泣苍白的面容。
村里的人都看到那条巨蟒盘卧在晕倒的薛笑笑身边,而薛笑笑整个身躯被似有似无的黑气包裹着,不远处还有一具死尸。
“姑姑,我要离开薛家村。”
妇人停止了哭泣却没有开口:她早就知道,薛家村留不住他的。
第二天的清晨,薛笑笑就跟随村内唯一出去过的薛猎户离开了这片养育他十几年的村庄。
薛笑笑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的姑姑不会出来送他,妇人夜晚抽泣声还在耳边。清晨的门边放着一个包裹,包括了这个家庭所有可以带的动的东西。
五十年前,她送走了她的弟弟,五十年后,她送走了她的侄子。
又一个五十年又会如何?她终将老去。
一路上,薛猎人没有同薛笑笑说一句话,那条巨蟒是整个薛家庄人恐惧的根源,但最令薛猎人胆寒的是那一天村内几个装着胆子出去的人看到的一幕,薛笑笑瘦弱的身躯浮空而立,一个巨大的鼎浮在他的上方。
而他的身体探出十数条黑色雾气抽击着四处,所过之处,焦黑一片,万物泯灭。
那一刻的薛笑笑在他们的眼中宛若神魔。
傍晚时分,一个城镇出现在薛笑笑的眼前,薛笑笑第一反应就是好大,高高的城墙,拥挤的人流。
薛猎户没有进城,再为薛笑笑交了一文钱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一十二岁的薛笑笑第一次踏入着滚滚红尘,他没有注意到,他进城的一时间,一个黑影隐入街角。
跋涉一天的薛笑笑在好奇心的带领下,在这边陲小镇四处逛荡,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才举目四望,不远处有一个极为华饰的阁楼,阵阵香味随风传来。
第一次进入酒家薛笑笑颇为拘束,随意点了两个菜,在伙计玩味的目光中捧腹大吃起来,他确实太饿了。
傍晚时分的客人着实不少,酒家的一楼其实已经没有座位,薛笑笑吃饭的桌子上本已经有一个人,那人独占一个大桌子却没有人上他这里拼桌。
薛笑笑第一次上酒家,所以不以为意,他一个未涉世的小小孩童以为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没什么不对,村里的大人从没有见过。
这边陲小镇民风本应彪蛮,遇到这种一人占据中间一个大方桌子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心下不满,之所以让这人独占一桌却没有人与他理论,是因为这人是一个大和尚。
这大和尚粗壮也就罢了,偏偏顶着九点戒疤的脑袋硕大无比,面目更是凶神恶煞,只能如此形容了,大和尚的长相只差在上面刻上恶人两字。
若是长相倒也吓不住此地蛮民,真正让人恐惧的的是大和尚的脖颈之上挂着的佛珠,每颗珠子都有薛笑笑拳头大小,说珠子也不恰当,却是几颗形似人头骨的珠子,你若定睛去瞧,那珠子之上仿若有一张张人脸想要拼命钻出来,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
薛笑笑因为拘谨,从座下就没有四处张望,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一旁坐着的是何人。
那大和尚倒是在薛笑笑坐下的时候抬头瞧了薛笑笑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啃着手中的羊腿。
这桌一大一小,好像在比谁更能吃,都低着头啃着手中的食物。
怪事年年有,不多时,一个一身华服的少年在一人的陪同下进入酒家,举步向大和尚的桌子走去,怪就怪在门边刚有一桌客人离开,那少年却视而不见,直直的走到大和尚的桌前坐下。
落座之前,举目瞥了薛笑笑一眼,眼中也是一抹讶色。
“大师,不介意小生坐在这里吧。”少年人嘴角含笑开口问道,人却早已坐下。
大和尚没有抬头,空闲的手抓起桌上的一壶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才开口道:“南施主即已坐下又何必多问?”
少年人呵呵一笑:“小生倒是真佩服大师,我乾达婆苦苦搜寻一天,没想到还是大师先找到。”
此时,薛笑笑才抬起头望向桌上的两人:乾达婆?他听王诚涛与仸历说过这名字。
“贫僧可当不起这番夸奖,乾达婆寻人的手段比之和尚我可是要强上许多。”随即笑笑:“我若说我在这里他主动来此,只怕南施主也不会相信。”
说完竟将目光看向薛笑笑。
“哦?”少年人没有说信与不信却也将目光看向薛笑笑。
薛笑笑被这两道目光看得一愣:他们说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