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话未说完已经伸手去掀那个小碟子上的盖子,禾艺想避开已经来不及,盖子被她一把抓了起来,她往碟子里看了看,又说:“是雪花糕,让我尝尝好不好吃。”
“灵儿!”薛锦忙叫住她,语气颇为严厉,灵儿停了手,委屈地回头看他,一派天真无邪地问:“不能吃么?”
薛锦见她这副模样,语气倒柔软了几分,说:“咱们那里还缺这些糕点?回去吧。”
灵儿却不依,仍歪着头笑着说:“薛郎,阮姑娘手上的那朵芙蓉花开得很美,你将它拿来送给我,我便随你回去。”
薛锦的脸色沉下了几分,却似乎对灵儿有所顾忌,依旧耐着性子哄着:“这芙蓉园里鲜花何止万朵,我再给你挑一朵更美的。”
灵儿看着他,又看了看阮青风,保持着笑意,下巴则倔强地轻扬,说“我偏不。”
阮青风轻轻一笑,薛锦的这个小情人估计刚才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打翻了醋坛子,这下来找他算总账了。她将手里的芙蓉递给了薛锦,笑道:“薛护法,有人偏爱你折的花,我却只爱看花盛开在枝头,这花给我也是丢了,不如送给有情人。”
阮青风说了声“告辞”,没有再看薛锦,径直向禾艺走去,灵儿则三两步跳了过来,开心地将薛锦手中的花接过,搂住薛锦的手臂,拉着他转身走了。
阮青风进了怡心亭,禾艺这才嘟着嘴忿忿地抱怨:“真是不懂规矩。”
阮青风却不在意地将酸梅汤端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安慰她:“都是小事。”一口酸梅汤入口,冰冰凉凉的,顿时觉得沁心入肺,她伸手拿了一块雪花糕又问:“那个人是谁?”
禾艺撇撇嘴说:“薛护法的新宠,不知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脾气娇纵得很,也不懂护法喜欢她什么!”
阮青风看她一副气愤的模样,伸出手指往她鼻头一刮,打趣到:“指不定薛护法就喜欢她那娇纵的脾气呢?漂亮的女人偶尔耍耍小性子看起来更可爱。不过你这么说,该不会看上薛护法了吧?”
禾艺一听这话,慌忙道:“姑娘,你可别瞎说,看上谁,我也不敢看上薛护法。”
“哦?”阮青风颇有些好奇地望着她,问:“为什么?”
禾艺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薛护法对付人可有手段了,以前也常有武林各派的人偷闯进教里来要刺杀教主,抓住了都是直接丢刑房,刑房就是归薛护法在管的,以前听我在刑房里看门的大哥说,只要护法在刑房,里面的惨叫声就不绝于耳。你想啊,那些被抓的人,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最后都扛不住他的刑罚,不是死了就是招了,就算了招了,薛护法也时不时前去折磨他们一番,所以只要关进刑房,人都变得不像人了。”
禾艺说着说着,眼神里透露着恐惧,更恐惧的却是阮青风,她险些,就要成为“不像人”的人了。
禾艺又说:“再说了,薛护法本性风流,他的侍妾,少说也有几十人,个个都堪称天姿国色,奴婢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姑娘,我告诉你,我以后就想找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
阮青风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个丫头想法还和我比较对盘,但你看,你家教主和护法都是这样艳福无边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教里还会有男人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吗?”
禾艺说:“教里没有,以后可以到外头找,教主许我们过了二十二岁,若想嫁人便可离开宗冥教。”
阮青风有些意外地望着她,她又说:“但是教主的夫人也不是教主自己找的,全是薛护法先后从各地收罗而来的绝色美女。”
阮青风奇道:“练项扬这教主做得也太舒服了,连美女都有人帮他物色好?”
禾艺答:“可不是吗?论选美的眼光,谁也比不过薛护法,由他物色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似乎听着也挺有道理,阮青风点点头,不以为意地将手里的碗放下,又拍了拍手上的雪花糕屑,说:“吃好了,我们继续逛逛吧。”
二人又在教中逛了好一会儿,薛锦的住所还有练项扬几位夫人的住处,禾艺都是远远地指给阮青风知晓,二人都没有走近,怕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走了一圈,最后又去阮青风住处的隔壁看望了她的邻居。
那只五色斑澜的大老虎被关在一个铁铸成的笼子里,笼子非常牢固,任它有再锋利的爪子也无济于事,阮青风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放心了。
不过她们还是不敢靠近它,那毕竟是会吃人的老虎,虽然从她们进院子以后,它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一下,就接着闭目养神了。但百兽之王,不怒自威,趁着它高兴多看了几眼,二人就匆匆回了住处。
时间已到了中午,禾艺端了饭菜二人一起吃了,上午走了很久,再加上午后外头天气炎热,阮青风觉得困得很,便想小睡一下,傍山而建的屋子倒是很凉快的,加上床上铺着凉席,睡着还要盖一层小毛毯才正合适。
悠悠闲闲的时光总让人觉得很放松很惬意,阮青风这一觉睡得很熟,都忘了时间,后来清醒过来,也是因为听到了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等她整了整衣着,打开房门的时候,正见禾艺从院里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一个篮子。
见阮青风站在门口,她忙说:“把姑娘给吵醒了吗?”
阮青风说:“没事,我睡得够久了。”看太阳所在的位置,她这一觉起码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禾艺答说:“是教主那边派来的,把这篮子菜带了过来,说教主晚上要过来吃饭。”
“……”阮青风已经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禾艺笑着说:“教主要过来吃晚饭啊。”
阮青风又指着她手上的篮子问:“这个,你会煮?”
禾艺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不会,教主说交给姑娘就成。”她见阮青风脸色不善,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烧火。”
如果刚才阮青风因为刚睡醒有些昏沉,那么这下彻底醒了,咬牙切齿地道:“这个练项扬,他什么时候能对我客气点!”好歹他也说了她是客人,哪有把客人当厨师使的,他这主人也做得太不地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