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二日
小岁说，今天又同她通了电话，她可真能讲，两人讲一个多小时。
“你可以给她写信，写信可以谈有深度的东西，你的字写得好么。”
“好主意，每天都见你写呀写的，现在我也要来写一写了。”
小岁伏案构思，小丁则到健身房去。
元月二十三日
小丁把一叠复印纸理理，交到小璇手里，说：“还是当我第一个读者吧。”
“又是诗呀。”
当你决然而走的时刻，
是你绝对的天与地。
“什么意思？”
小璇警惕起来，小丁笑笑。
元月二十五日
出示证件，进厂俱乐部，全身感觉温暖，柔软的地毯，组合器械甜蜜等待，哑铃架灿烂辉煌，小丁深深吸口气，练习飞鸟动作。
折起身，练六种不同力量的卧推，然后伏在地毯上做三组俯卧撑，胸大肌鼓起，皮肤绷紧，闪动一种健康的光泽。
每星期三四个晚上，他总要到健身房来练习，一种沉着气质，掩藏在那张略显倦怠忧伤的脸皮下。
练完穿衣，全身酸胀难忍，不自觉渴望碰撞与摩擦，一种强烈的男性感觉来到他心里，神色拘谨地走进棋牌室，那里人多极了。
他站边上看一会儿关三家，转身回去。
二月五日
晴朗干冷的黄昏，一个人步行往山里去，转过山口，远远看见小芬的工厂，夕阳刚落，傍晚的天空挂着紫红色云朵，两边深青色山峰逐渐阴沉，夜色不由来临。
小丁站在街口路旁，一边煤气暖气水管；一边小河，小河对面车间，他干巴巴站在人海中，夜色苍茫，路灯次第亮起。
终于，他看见她：“小芬，小芬。”
嘶哑嗓子连喊两声，有人回头，人海中挣一下，向他走来。他真是高兴，又加惭愧。
“你来了？”她用柔细的嗓音淡淡招呼一句，他点点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在这短暂的一刻，他仿佛记得了很久以前，一个女孩儿的情怀。
眼前的她却毫无光泽，脸色黎黑，瘦而发干，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透出一点深邃和神秘，依稀往日纯真，岁月掩埋记忆。
在暮色里，眼圈下有一大片阴影，她把目光转向别处，小丁就莫名涌出一片酸楚。
“你们下班好晚。”
“这几天都在加班，累得很，吃过饭陪我到办公室加班，好吗？”
两人一齐爬上办公楼，走进黑暗的过道，来到一扇门前，她取出钥匙，打开门，随手拉亮灯光。
这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小丁跟她进去，屋里真安静，只有灯管发出咝咝声。
“随便坐。”
小芬懒懒地招呼一声便没话了，小丁干巴巴地站在白白的灯光中，确实不知该怎么办，有几句话打个转儿又转回去了。
小芬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继续编写程序。
她是文武双全的，自己的新国又没建立，在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呢？
小丁深为忧郁，不久，竟茫茫然睡着了。
“起来，我们走吧，”原来小芬，她把他推醒了。
她温柔得象个母亲，带点沙哑的嗓音，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揉揉眼，迷迷糊糊跟在她后面，差点撞上她。
两人关门，走在黑暗的过道，摸摸索索，下了漆黑的楼梯，出了办公楼。在楼前的台阶上，小丁忽然转过身来，仰头说：“明年我来请你跳舞，好吗？”
“好的。”
小丁兴奋地转过身，走进夜空里去了。
